夏日炎炎,滿城惡臭,餓殍橫街!
軍隊也耗盡了他們的最後一個糧倉;皇宮之中,一日三餐變成了一日兩餐,有身份的一干一稀,身份低的兩餐都是稀粥,而沒身份的,天知道他們爲什麼還活着!
如果當初威克斯與米茲特在武帕拉關城頭饒有情趣地談論起皇宮佳麗、抱得美人歸的話題,現在讓他們來皇宮挑選美人,估計威克斯自己見了骨瘦如柴的妃子們之後,都要嚇得晚上做噩夢,就別提什麼抱得美人歸了!
憤怒的亂民,已經無法忍受這座城市牢籠,他們要出去……成百上千想要奪門而出的市民的屍體,堆積在城門附近,無人搭理……
漸漸地城門的士兵,也已經無法忍受這種殘暴、壓抑、惡臭盈天的牢籠了,他們已經殺市民殺得手軟了、刀鈍了,罪惡累累的雙手,讓他們不斷地反覆做噩夢,屍體就堆放在他們的旁邊,每天都要面對,撒那點少得可憐的生石灰,根本無法抵擋到處都是飛蠅、蠅蛆、甚至是禿鷲……
崩潰了,崩潰的不僅僅是人,還有城門,第一個被打開的城門,是第五軍團軍隊最少的南西門,但一連三天,第五軍團的軍隊,始終無法進入一直敞開着的城門,因爲就連他們,也無法抵擋飢餓的亂民潮…
北西門、西北門、正北門、東北門……九座大門,相繼被亂民攻破,他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地方,就是第五軍團在城外建立的幾百個粥棚、涼亭,有什麼,比這個時候能喝上一碗粥重要呢?
如果有戰地記者在現場採訪,逮住一個亂民問他:“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請問你什麼時候是你最幸福的時刻?”他一定會回答:“在我喝到粥棚裡的一碗粥,而且比別人快那麼一點點的時候!”記者一定會很好奇,接着會問:“一碗粥而已,難道就沒有比這個更加幸福的時候嗎?”那個人一臉幸福地笑道:“當然有,那就是我還可以喝到第二碗粥!”戰地記者簡直無語了,還要再問,卻聽到那個人大怒道:“你他媽的給老子滾,別耽誤老子喝第三碗!”
……
是的,很幸福,許多第五軍團的將士們,堅強的將士們,看到這樣的場景,都紛紛流下了心酸的淚水,人,竟然下賤到爲了一碗粥就可以感激涕零的地步……
那些可憐的孩子,還有許多被攙扶着的老人,雖然渾身無力,但卻充滿希望地向粥棚緩緩行來,步伐是那樣的堅定……
第五軍團的將士們,沒有人說話,漸漸地簡單收拾了自己的個人物品裝備,摘下戰旗,慢慢地退出了自己的營地,沒有人下令,沒有人指揮,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營地門口集合,等待着自己的副帥西馬克的勇士令!
所有的軍營,被讓給了老人、婦女、孩子、病人……魔法師團的每一個魔法師,都被派到了軍營之中,給這些人治病療傷……
所有第五軍團的將士,似乎都忘記了城內還有十萬禁衛軍,他們整齊地列隊在各個城門口,沒有任何動作,都在等待着想要出城的市民從城門內走出來,等待到最後一刻……
“入城!”西馬克高高舉起勇士令,厲聲喝道。
“嗚嗚嗚——”號角聲響起,雖然沒有多少難民從城裡出來了,但城門並沒有被關閉,十萬禁衛軍,至少有八萬人,混在了亂民潮中,逃出城外去了……
首先入城的,並不是什麼騎兵、步弓,而是數千人的魔法師團和後勤人員,他們的任務清理街道內的屍體,天知道在這麼熱的天氣條件下,會不會發生病變導致瘟疫?所有的將士都被強行要求喝下防疫的藥湯,纔可以入城。
沒有任何抵抗,直到皇宮門口,才見到戒備森嚴的軍隊!
西馬克沒有自作主張要求軍隊攻城,整體接收王城,防止敵酋逃跑,就是他的責任,接收皇宮的,只能是凱瑟琳女王至少也是希格元帥,他本人沒有這個資格!
“封鎖整個皇宮!”西馬克下令道,“向皇宮內輸送物資補給!”
這個時候,就算還是敵對,也沒有人拒絕接受補給,因爲勝負已分,剩下的,就是大佬們的面子問題了。艾拉西亞等級森嚴的制度,深入人心,即使西馬克對阿拉德恨之入骨,即使他只是個僞帝,還是自己的俘虜,但地位仍舊在自己之上。
從魔法行會得到消息的希格、藍仙兒,也從通過魔法行會,從復興城到了克羅地那,但他並沒有直奔皇宮,而是在克羅地那先建立了回城陣,再返回復興城,將瑪利亞、克里斯蒂娜,還有復興城的救援隊以及許多藥材,用回城術,帶到了克羅地那。
然後,希格和藍仙兒帶領着復興城的魔法師、魔法學徒等,進入二百萬的難民中,展開了二次救援行動。
直到三天後,希格等人,纔來到皇宮前!希格才管不了什麼等級森嚴,獨自一人隻身進入了皇宮,一路上見神殺神,佛擋殺佛,將自己在難民中所見所聞積累的滿腔怒火,全部發泄到了皇宮之中,發泄到了這些甲士的身上。
“你來了?”蒼老了許多,滿頭青絲的阿拉德,坐在朝堂殿的皇位之上,對闖入的希格笑着說道,“我等你很久了!”
“你後悔嗎?”希格第一句話就問道。
“我英雄一世,受命於天,現在只不過是龍游淺水而已,沒什麼後悔的!”阿拉德笑道,“你要是再不來,我就真的不等你了!”
“你等我做什麼?成王敗寇!”希格笑道,“等我來看看你的落魄的樣子,說實話,你的皇袍一點兒都不合身!”
“讓你來,只是爲了認識你,也好記住你!”阿拉德笑道,“還有幾句話,要和你說,你不是也有話要問我嗎?你不用問,我都會告訴你所有你的疑惑!”
“好,我不問,你自己說!”希格說道。
“好,就從你的父親邁克爾說起!”阿拉德說道,“他一直是我敬佩的人,你卻一直以爲是我逼死了他,根本就不是!怎麼,你不信?”
“我信,這個時候,你沒有必要說謊!”希格並不驚訝,從諸多的線索中,他已經知道,自己父母的死,絕對不是阿拉德的原因這麼簡單。
“邁克爾的死,跟我的關係有,但不大!”阿拉德笑道,“真正逼死你父親的人,是你的女王!”
“凱瑟琳?”希格大吃一驚,隨即冷笑道,“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還離間我和凱瑟琳吧,我可沒有你那樣的野心,想要上位!”
“我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僞造將邁克爾從野蠻國調回艾拉西亞的調令!”阿拉德說道,“邁克爾是誰,他分辨不出調令真假?你父親臨死前最後一句話,難道不是印證了這一點?”
“我父親臨死前說了什麼?”希格問道。
阿拉德說道:“這個你自己知道,許多人都聽到的,我不信你父親手下的倖存者們沒有告訴你!”
“我要你親口一字一句地再跟我說一遍!”希格滿腔怒火地說道。
“很簡單,邁克爾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阿拉德並沒有因爲希格的怒火而改變笑臉。
“你也配說君臣?你無君無父,做盡不臣之事,還有臉提什麼君臣?”希格當然知道自己的父親邁克爾最後說的那句話,但他始終不理解,凱瑟琳,應該不是兇手,阿拉德絕對是在嫁禍。
“做盡不臣之事?”阿拉德笑道,“做盡不臣之事人,我不是第一個,邁克爾纔是,我只是邁克爾的接班人!”
“胡說八道!”希格怒目圓瞪,步步走近阿拉德,厲聲質問道,“我父親幾曾謀反?”
“聽說,你暗中調查黑暗勢力?”阿拉德並沒有回答希格的質問,笑着反問道。
希格沉默不語,不明白阿拉德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雖然他曾經懷疑阿拉德與黑暗勢力有關,與地獄深淵族有勾結,但自己混到這樣的局面,也沒有見任何的黑暗勢力和地獄深淵族勢力出面拯救他,所以希格也就漸漸放棄了這個想法。
“沒有回答,就是默認了!”阿拉德說道,“亡靈族,就是黑暗勢力的代表!而亡靈族勢力的強大,需要大量的怨魂作鋪墊,獲得怨魂的最快方式,就是戰爭!嘿嘿,你父親號稱戰神,難道不正是爲了給亡靈族的復興,作鋪墊嗎?”
“戰爭時時都有!”希格笑道,“難道每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都是亡靈的傀儡嗎?”
阿拉德並沒有理會希格的插話,接着說道:“邁克爾元帥,曾經在赴任第五軍團的路上,接受了亡靈使者的任務,答應爲亡靈族發動大規模戰爭!這纔有了他上任之後,對野蠻國的全面戰爭!嘿嘿,邁克爾還真是爭氣啊,一口氣,就殺到了野蠻國腹地,殺到了卡納卡河畔,沿河佈防,以一軍團之力,對抗整個野蠻國,我不得不服,他實在是個軍事天才!”
“那個亡靈使者,叫什麼,想必你也知道!”
“是的,我知道!”阿拉德笑道,“他叫摩爾多,亡靈法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