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到達預定戰場的時間比希格預計的要晚一些,已經是半夜時分了。這也難怪,從科爾沁城到這裡,將近一百千米,就算是完整建制,士氣高昂的軍隊急行軍,也要一天多的時間,何況是這種殘兵敗將!
史蒂芬的軍隊,相當於兩天兩夜沒有完整的休息了,除了吃飯,一般的休息都是一兩個小時。但人不是不知道疲倦的機器,也不是任勞任怨的牲口,牛馬累了還有脾氣呢,何況是人?所以即使沒有下令休息,許多士兵甚至軍官都私自以各種理由停下拖延,導致整支軍隊雖然日夜兼程,但效率低下。
科爾沁攻城戰中損失最輕微的半人馬,成爲了先頭主力,矮人和精靈射手因爲戰損巨大,傷兵滿營,被拋在了後面。史蒂芬已經得知了白天傷兵營全軍覆沒的消息,儘管自己要求軍官們保密,但這個消息還是不脛而走,整個軍隊更加人心惶惶。
希格讓瑪麗莎的飛馬部隊,隱蔽在多瑙城與史蒂芬的軍隊之間,專門攔截多瑙城的傳訊兵和傳令兵,好使多瑙城已經安然無事的消息儘量不讓史蒂芬得知,或者晚一些得知。
嗚嗚~~進攻的號角聲打破了黑夜的寧靜,史蒂芬發現,兩側密林深處,亮起了一堆堆火光,緊接着,天空中如流星雨一般,紛紛落下無數的箭矢,伴隨着一陣陣慘叫聲,不知道多少人中箭倒地。
一些帶火的箭矢落在草叢中預先堆砌好的澆了火油的乾柴堆中,頓時將一個個乾柴堆點燃,轉眼就火光沖天,照亮了四周,將史蒂芬的人馬基本暴露在火光之中,成爲了精靈射手和幻影射手的活靶子。
同時,無數的巨大山石順着山坡,朝着史蒂芬的大軍滾滾而來,被石頭砸中的士兵立刻人仰馬翻。史蒂芬的三萬大軍,頓時驚慌失措,亂成一團。
“不要慌!不要慌!”史蒂芬急忙大聲叫道,“立刻組織反擊!奪取兩面高地!”
一支天羽箭從遠處悄無聲息朝地朝着史蒂芬迅疾飛來,似乎心有感應,意識到危險的史蒂芬連忙拉過一旁的兩個矮人護衛擋在身前,自己向左躲閃,天羽箭穿透矮人護衛的厚厚鎧甲、身體,然後插進了史蒂芬的右肩,還好肩部鎧甲較厚,沒能穿透過去,嚇得史蒂芬一身冷汗,急忙混入了亂軍當中。
儘管軍官們大聲喝喊自己的部下,想要組織集中突圍,但黑暗中早已慌亂作一鍋粥的大軍,哪裡認得哪個是自己的上司?
一個個戰友在自己身邊倒下,生存的慾望,讓疲憊、凌亂的士兵們猛然驚醒,三三兩兩地交替掩護,向兩邊的高地密林分散開去。他們心裡很清楚,留在原地,敵暗我明,自己將成爲活靶子,遲早會被對方的弓箭射中,只有隱入黑暗之中,隱入叢林之中,纔有一絲生存的希望。
史蒂芬早已不知道去向,任由自己的軍隊自由突圍……
長達幾千米長的戰線上,三萬大軍完全組織不起任何形式的抵抗,所有的人,只顧着朝兩側的叢林逃命,但很快又被山石和弓箭阻擋了回來,只得迅速尋找掩體,甚至直接倒地,用戰友的屍體將自己掩蓋……
一時間,喊殺聲,慘叫聲,怒罵聲,哀嚎聲,刀斧交擊聲,箭矢的呼嘯聲……如同一首交響樂,只是這首樂曲的雙方聽衆,處境和心情大不一樣。
敵人的潰敗讓希格覺得太過突然,在他想來,幾萬大軍,怎麼也需要進行一番激烈的較量才能分出勝負,半人馬、戰鬥矮人、精靈射手,無一不是比埃拉西亞的各個兵種更加優秀,然而,個體的戰鬥力強不代表形成軍隊、形成組織之後也強大,埃拉西亞的軍隊無論是軍官素質還是士兵素質,無論是組織紀律還是臨敵應變,無論是行軍還是協同作戰戰術配合,無論是謀略佈陣還是執行軍令力度等等,無一不勝過森林國和德魯伊許多,甚至勝過中土世界各國許多,這也就是埃拉西亞的兵源個體雖然最爲弱小,但卻是近千年來最強大的國家,無論是軍事,還是經濟政治。
三五個矮人掩護兩三個精靈射手或者幻影射手,組成一個個攻防結合的小陣型,自由射擊和搏殺,半空中飛翔着二百多個飛馬戰士,伺機而動,專們活捉軍官和德魯伊。
敵人的抵抗太過微弱,唯一難纏點的,不過就是枯木戰士,但數量太少,行動緩慢,也只是在混亂之中多掙扎幾下而已。
救援的信號彈遲遲才閃亮在半空中,那些起初混亂的敵人,開始漸漸醒悟,將一個個火堆撲滅,戰場才逐漸恢復了黑暗,但這已經無濟於事,黑暗只能讓他們增加突圍逃生成功的希望,對於戰局勝敗已經毫無影響。
希格並沒有全殲敵人的意思,事實上他的軍隊也沒有這個能力,每個精靈射手和幻影射手只有十幾支箭,射完之後,就得依靠戰鬥矮人和飛馬戰士跟敵人肉搏了。希格現在的兵力並不多,整個遠征軍才兩萬八千人,又分成了自己、科林查、托馬斯三大部分,遠征入境以來,傷亡戰損總數已經超過了一萬人,他能夠不與敵人肉搏,就不會上趕去做這種事情,即使是佔據明顯的優勢,可以有一比四、一比五的優勢,他也不願意這麼做,他再也損失不起了。
原本以爲是一場慘烈廝殺的戰鬥,兩個小時就結束了,敵軍主將史蒂芬不知去向,活捉敵軍軍官二十多個,德魯伊五十多個,敵人傷亡、逃跑的數量無法統計,也沒有統計的意義。總之,這支軍隊已經完了,即使能夠重建,這場戰鬥也會成爲這支軍隊的夢魘,更何況,那些士兵除了半人馬死是心塌地地追隨德魯伊之外,精靈、矮人這些戰士,本就是德魯伊奴役來的,根本就不可能歸建。
“少帥、少帥……少帥……少帥!”
整個山林歡聲雷動,這支軍隊壓抑鬱悶了多天的情緒,終於得到了釋放。尤其是前天晚上的攻城失敗,讓希格在軍中的威望大爲降低。現在,這支劫後餘生的精銳之師,又找回了他們的靈魂,找回了他們的統帥……
儘管戰鬥很快就結束,但打掃戰場還是一直持續到天亮,俘虜戰鬥矮人三千多,精靈射手一千多人,沒有投降的半人馬!
當托馬斯的三千神射手和路法西的傷兵營幾乎同時到達戰場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滿地的屍體橫七豎八,鮮血染紅了幾處山崗,軍隊士氣空前高漲,一改入境以來的陰霾面孔,人人精神振奮,氣貫長虹。
路法西笑道:“托馬斯將軍,你這個愛撿便宜的將軍來晚了,哈哈哈!”
托馬斯尷尬地笑道:“我哪裡是撿便宜來了,我是率隊迎接主力回營,順便犒勞將士們來了!”
“犒勞?”路法西笑道,“空手來犒勞?”
托馬斯笑道:“瑪利亞將軍親自押送二十車物資正趕過來,估計正午十分就能到達!”
路法西吃驚地說道:“你讓公主押運?萬一與敵人的流寇殘兵遭遇,出了意外,你擔的起責任嗎?”
托馬斯說道:“是她自己非要押送,還自願領了軍令狀!嘿嘿,這個女人也不簡單!”
“沒什麼責任要擔當的!”希格說道,“這裡是戰場,應該承擔責任的是瑪利亞自己,每一個士兵都在承擔着自己的責任,她憑什麼就不能這麼做?如果連那些殘兵流寇都應付不了,作爲儲君,那可真是埃拉西亞的悲哀了!”
“少帥!”騎着銀飛馬的瑪麗莎從天上飛來,說道,“這些俘虜怎麼辦?”
希格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瑪麗莎說道:“我母親約瑟芬原本就是到德魯伊領地來組織精靈和矮人反抗德魯伊的,這些俘虜大多都是受到德魯伊的奴役被迫參軍,我請求少帥,將這些俘虜交給我,讓我來改編他們,我保證,一定還你一支精銳之師!”
希格笑道:“你的算盤主意打得不錯,不是還給我,是還給本傑明!不過沒有關係,我本來就是幫助他光復精靈一族來的,我暫時代他掌管一下軍隊也好!沒想到,他想讓我做他的兵馬元帥,我當時沒有答應,現在好了,自己鑽進整個套子裡來了,不是元帥也是元帥了!瑪麗莎將軍,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你的陛下的福氣,什麼事情都有人全部爲他代勞了,自己永遠都是可以坐享其成!”
“多謝少帥!”瑪麗莎笑着應道,對希格後面說的話,似乎不是很在意。
“傳令,就地休整!”希格說道,“路法西,這些屍體,還是讓矮人們埋了吧”
……
正午十分,瑪利亞率軍帶領着二十車物資到達戰場,三十個公主衛士包括瑪利亞在內,戰甲之上都掛着彩,看得出來,這一路上並不太平。
軍糧、藥品,箭矢得到了及時補充,正在休整的隊伍立刻歡呼起來,他們終於可以不吃那些粗糙難嚥的馱馬肉了!
希格站在一個小山包之上,朝着多瑙城的方向遠眺,雖然看不到遠在二十多千米之外的城市,但他還是心情激動,高聲大喊道:“多瑙城,用不了多久,我還會回來的!你們給我等着,我要用你們德魯伊的鮮血,祭奠永遠留在了那裡的我的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