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遠沒有動。
程玉清也沒有動。
房間內的空氣,逐漸劍拔弩張的繃緊起來。
角落裡常年燃放的安神香絲絲嫋嫋的彌散,卻只是讓氣氛變得更加的霧濛濛的壓抑。
程玉清慢慢的站起來。
她永遠帶着笑意的充滿誘惑力的臉,此刻冷下來,終於跟對面的程致遠有了些相似的地方。
兩人相對而立,程玉清慢慢道,
“我只需要你告訴我,你現在到底是沉溺在自己的幻覺之中,還是陷入了別人刻意僞造出來的幻覺裡。”
程致遠沒有說話。
美人姑姑並不在意的繼續道,
“如果是前一種,我可以治你,不管是用催眠也好藥物治療也好,我可以儘量在短時間內讓你的幻覺消失。”
“可如果是後一種,你就太讓人失望了。”
程玉清的眸子裡涼涼的泛着光,總是上揚的脣角也拉直成冷漠的線,
“程致遠,你不要忘了你的父母是怎麼死的,也不要忘了在你程大少的背後,還有多少雙眼睛在暗處緊盯着你。”
“時間過去這麼多年,你好不容易追查到的線索因爲夏雲端的死中斷,匆匆回到帝國的那天我看着你還以爲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那段時間我整天提心吊膽就怕你被那些幻覺引導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去撞車或者跳樓了,現在好不容易消停下來好轉一點了,你卻告訴我夏雲端重生了?”
程玉清微擡着下巴看着他,冷漠道,
“我看不是她重生了,而是你真的瘋了!”
程致遠看着她,半晌才平靜的道,
“我就是瘋了。”
程玉清微微一愣。
男人卻語氣淡淡的繼續道,
“現在我的身邊已經佈滿了她的影子,我視線所觸及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寸空氣,全部都是她的呼吸和微笑。”
“我已經治不好了,姑姑。”
“不管是催眠還是藥物治療,你都治不好我。”
“更重要的是,”男人瞥她一眼,轉身離去,低而平靜的嗓音漸漸消散在空氣裡,
“我已經不想治了。”
關門聲輕輕響起,程致遠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穿着白大褂的女郎站在原地,漸漸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充滿了絕望的味道。
·
沈翩躚住院期間總是愛伸手去摸自己的腦袋。
大約是覺得腦袋上突然沒了一撮頭髮感覺很新鮮。
但是她這樣的行爲自然遭到了經紀人並兩位助理的嚴厲譴責和鄙夷。
嚴逸的原話是,
“我知道你對光頭造型一直有着迷之好感,這一點上我可以幫你一把,剃光了之後摸起來絕對比現在舒服。”
沈小姐擡眼懷疑又警惕的盯着他,
“你從哪裡看出來我有這麼奇特的癖好?”
嚴逸視線平平一轉,沈翩躚跟着看過去。
入目是茂叔那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燈泡腦袋。
沈翩躚:……
沈小姐嘴角微微一抽,擡手就拿起牀頭一顆削好的蘋果朝嚴助理扔過去,
“你纔對他感興趣!”
嚴助理堪堪一讓,輕而易舉的閃過去了。
大蘋果飛出一條凌厲的弧線,向着門口飆去,隨後被人靜靜截在了手心。
男人看了看蘋果,隨後擡頭看過來。
沈翩躚無聲的、默默的、很慫的朝着被子裡縮去。
程致遠已經擡步走過來,手裡的蘋果被他重新放在牀頭。
不知道是不是嚴逸和程致遠都很高的原因,當兩個男人同出一間房的時候,莫名的加劇了某種強大又針鋒相對的氣場。
沈小姐無聲的把自己縮得更緊,企圖減弱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