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凌墨軒終於要動身離開了,我去門口送他。“多謝王爺當日救了我和白鷹。”
凌墨軒:“無憂,你跟我一起走吧,讓我照顧你。你若不肯接受我也可以,我會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同意的那一天,只要你肯待在我身邊,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受傷了。”
“王爺,我很感激你爲我做的一切,可是,感激和愛是兩碼事,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了,我不想見到任何跟過去有關的人,所以,還請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凌墨軒低着頭,站了一會兒,最終離開了。我知道我說的話有點重,可我不得不這樣做,若是心死了,是不是會對一切事都無痛無癢?
傍晚,我去找江叔,江叔這個月來突然蒼老了很多,都有白頭髮了。“江叔,對不起,都是我害了阿凡,你罵我吧,若不是我要獨自一人去找韓向天,阿凡也就不會被人威脅,不會出事了。”
江文淵:“無憂,小凡的死與你無關,你不要所有的過錯都推到自己身上。”
“江叔,我還能活多久?”
江文淵:“若是以前的話,可能活不了三年,可現在你服了夜魅的解藥,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站在門口,躊躇了很久,終於說出了一直想說的事,“江叔,小鶯很乖的,它不挑食,什麼都吃,叫一聲說明它餓了,它每天吃完飯都會去外面玩,你不用擔心它不回來,它不會飛遠的。”
江文淵:“無憂,我會照顧好它,你先把身體養好。”
“我明白。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第二天早晨,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陳州。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要離開,阿凡,我會完成我們的承諾,等我走遍天下,我就來見你。三個月後,不知是毒提前發作了還是思勞成疾,我的頭髮全白了,我不得不戴上面紗。
我救治的第一批人,是在壽陽城,城裡染了瘟疫,那場瘟疫本來沒有那麼可怕,可是藥鋪爲了賺錢,提高了藥價,平民百姓都因爲沒錢買藥而病死了。我在城中免費設診,救治了那些百姓,他們非要問我的名字,我想了想,告訴他們就叫我林無憶。無憶無憶,忘掉回憶,這正是我想做到的,從此以後,世上再也沒有林無憂這個人,而我,就是那個如同行屍走肉般無心之人,一個面容蒼老的醫師。或許,每個人的命運從一出生就是註定的,哪怕我拼死抵抗,也抗拒不了生老病死,就像小鶯,不管如何努力飛翔,也飛不過這九重天。
一個月後,我走在路上,感到口渴難忍,幸好前面就是小村鎮了。突然,我在一旁的樹林中看到了一個受傷的人,我立刻醫治了他,本來我可以離開,然而這一次,我卻想看着他醒過來。他身着一身黑衣,最重要的是,他戴着面具,就像當初的雲逸凡一樣,雖然我知道不可能是他,可我還是抱有一絲希望。
一刻鐘後,他從地上爬起來,問到:“這是哪裡?是你救了我?”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我救你只是舉手之勞,你不用感激我。”我一聽到他的聲音,就知道是我異想天開了,我失望地轉身離開,他卻突然大叫起來:“啊!完了完了,你醫治了我,說明我一定被你看光光了,想不到我一世英名,竟然毀在了一個老太婆手中,不行,你要對我負責。”
“負責你個頭啊,你中的是內傷,我連你的衣服都沒碰到,你叫喚什麼?”說完,我立刻離開了。
沒想到他一直跟着我,我不理會他,走進小鎮,在路邊的茶館坐了下來。他也跟着坐到了我對面。“你跟着我幹嘛?”
他拍了拍桌子,叫到:“小二,來壺茶,茶錢找她要。”接着,他又對我說:“你一定要負責,你剛纔救治不當,我現在武功全沒了,若是我回家的路上遇到壞人了怎麼辦,說不定我會被殺死的,我不管,你闖的禍,你一定要送我回家。”
“我好心救治你,你卻誣陷我,想讓我送你回家,簡直癡心妄想!”
突然,他拉住我的胳膊,大聲叫到:“快來看看啊,都說醫者父母心,這個醫師卻沒有救我,反而害我喪失了內力,大家快來評評理,她是有多狠毒的心腸才能做出這種事!”
一旁的人都指着討論起來,我拉住他,低聲說:“好,我送你回去,你不要說了。”
他笑了幾聲,說:“大傢伙都散了吧,我家小娘子跟我鬧彆扭呢,我哄哄她而已,多謝各位啊!”大夥聽到這話,立刻散開了。
“你!你怎麼能這樣說?”
“那你還想讓我怎樣說?哎,我說,咱們倆現在可是盟友了,一定要生死與共,在下莫翎,你呢?”
“林無憂。”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告訴了他真名字。只不過,莫翎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莫翎笑了笑,說:“林無憂啊,那無憂你看我們能不能坦誠相見,讓我看看你長什麼樣?”說着,他一把扯下我的面紗,“哇,你原來長得這麼漂亮啊,那你爲什麼要戴面紗呢?還有你的頭髮爲什麼白了,害得我還以爲你是老太婆呢。”
“問題真多,你不覺得頭髮白了卻有年輕的容貌會很詭異嗎?既然你看到我了,那你也摘下面具讓我看看。”
莫翎:“這可不行,本公子玉樹臨風,萬一你看上我了怎麼辦?我絕不會摘下面具!”
我就知道他會這樣說,我拍拍桌子,叫小二過來結賬。
我跟着他走了一個月,卻還是沒有找到他的家,我本就不識路,又跟着他走了這麼多路,根本不知道現在到了哪裡。一整天我們都沒有路過城鎮,直到天黑的時候,我們還在樹林裡。我跳上樹枝,靠在樹幹上休息,他也跳了上來。“能用輕功?那就說明你好了吧,我可以不用送你了。”
莫翎:“再陪我走走吧,反正快到了,如果我把你丟在這裡,你確定你能走出樹林,找到鎮子嗎?”
“你家到底在哪兒?”
莫翎:“洛陽城附近。”
洛陽?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逃離那裡,現在又繞回來了,若是早知道他要來洛陽,我絕不會跟着他走。
莫翎:“看你一臉痛苦的樣子,以前一定在洛陽待過,對吧?一個人若是離開自己的家鄉,一定是因爲受了情傷,這情傷呢,也分爲兩種,一種是那男的是個負心漢,拋棄了你,甚至狠心要殺你,另一種就是那男的已經不在人世了,很顯然,你是屬於第二種。那跟我說說你和他的故事唄。”
我低下頭,沒有理會他,他也覺無趣,不再問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從懷中掏出一支簫,慢慢吹起來,“你還會吹簫啊,吹得不錯。”
他自豪地笑了笑,說:“那是當然,本公子才貌雙全,區區玉簫不在話下。”
說着,他又繼續吹起曲子。我閉着眼睛靜靜聽着,突然,簫聲戛然而止,莫翎將玉簫扔出去,擋住了飛來的暗器,玉簫被劈成兩半,掉在地上。我還未來得及跳下樹,就見莫翎快速上前,殺掉了暗中的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