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榮少亨沒有因爲那個梅耶老頭的警告而猶豫,他直接給拉斯維加斯那邊的小妖等人下達了命令,無論如何也要給科克裡安那老東西一個“驚喜”。
電話裡,小妖只說了一聲“明白”
三天後,一輛警車正駛往警局的路上。
警車內,山姆.吉米懊惱地低垂着腦袋,手臂曲拗着背在身後,肥壯如牛的身體,正隨着汽車的顛簸而晃動不休。略爲瞟了眼車窗外黑沉沉的世界,他懊惱地嘆了口氣。手腕上冰涼沉重的金屬觸感,似乎正在提醒着這名彪形大漢,逍遙法外的美妙時光,已經結束了。
自從在二十歲那一年,山姆親手掐死了與人通姦的女友後,他就一直逃亡於美國各地。算起來,那已經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與一般的逃亡者不同,山姆從來就不屑於在暗無天日的荒僻居地藏匿蹤跡。事實上,這個出生在富足家庭的大塊頭樂衷於享受物質生活,沒有醇酒美人的日子對於他來說,簡直比噩夢還要可怕。
在剛逃離家鄉的時候,山姆帶走了一大筆錢。但這些綠油油的寶貝兒隨着兩次整容和豪綽開銷,很快就幾近一空。生存,這個在以前從來就不在考慮範圍之內的問題,殘酷地擺在了他的面前。酩酊大醉了一天一夜後,山姆搖搖晃晃地走進旅館的浴室,望着鏡子中的自己做出了一個決定,如何活下去的決定。
有很多事情,在你沒有去做之前,顯得困難而又繁瑣。而當真正動手去嘗試了以後,你就會發現,它們實際上要比想象中簡單得多。與外表所呈現出的笨拙不同,山姆有着一副敏銳機智的頭腦。他用最後的一點錢,去買了只高檔公文包和一柄鋒利的割喉刀,開始踏上了生存之路。
在一個細雨濛濛的夜晚,山姆拎着這兩樣東西,敲響了當地檢查官的家門。在主人疑惑地隔着門鏈投來視線時,他笑着舉起了手中的報紙,門縫中射出的燈光清晰映亮了頭欄標題——“房產商人因涉嫌暴力被拘捕,罪名成立將面臨五年監禁。”進入客廳落座後,山姆委婉地表達了來意,右手有意無意地輕拍着膝上鼓囊的公文包。檢查官先是勃然大怒,但很快在客人口中輕鬆吐出的那個數字面前堆起了笑臉。山姆遺憾地看了他一眼,從包內抽出割喉刀如殺雞般割斷了他的喉嚨。
這是山姆用刀具所殺的第一個人,但不是最後一個。在檢查官家中所掠得的錢財足實讓他逍遙了一陣子,最初見到鮮血時的恐懼感,也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淡化。在發現殺人其實並不是那麼困難之後,山姆開始遊走於美國各地,以大同小異的方式,拜訪了一個又一個政府官員。高檔得體的着裝和溫文爾雅的談吐舉止,使得他很容易就能獲得獵物的初步信任,而血腥的殺戮環節,也隨着經驗的增加而變得更爲狠辣老道。山姆從來就不認爲自己是個俠盜,在獵物家中他往往是毫不留情地殺掉所有的人。只選擇願意接受賄賂的那些官員做爲目標,只是因爲他們家中有着足夠多的財物。這是山姆唯一堅持的原則,殺戮的原則。
十一年來,由於這個久未捕獲的連環殺手所使用的特殊刀具,在警方的無數次會議上,他被稱之爲“屠夫”。而導致“屠夫”先生最終落網的間接原因,還是由於他的嗜賭如命,這一次正當山姆興致勃勃地在拉斯維加斯賭王科克裡安旗下的金冠賭場拿着籌碼豪賭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大批警察包圍了賭場,賭場內被強行疏散。所有賭客被逐漸疏散至賭場外面,每個人都受到了嚴格的盤查。精心僞造的證件並未能夠幫助山姆逃脫黴運,他口袋中那柄赫赫有名的割喉刀被搜出來時,十幾個體格強壯的警察在同一時間撲到了他身上。在指紋與牙牀的鑑定結果被放到辦公桌上時,拉斯維加斯的警察局長半點也不敢相信,一個匿名電話竟然爲他帶來了如此好運。
由於處於非常時期的緣故,山姆在接受了長達20多個小時的審訊後,被立即送往監獄羈押。拉斯維加斯警局勉強湊出了由十一名警察和三部警車組成的押解隊伍,手下亡魂超過數十人的“屠夫”正坐在其中一輛的警車上,咬牙切齒地詛咒着那個匿名電話。
“砰”一支警棍重重地砸在了山姆面前的密封鐵欄上,神思恍惚的他不禁被嚇了一跳。
駕駛室副座上的年輕警察大笑了起來,不屑地打量着他道:“餵我實在是不太明白,像你這樣的蠢豬是怎麼做到的?那些被你殺掉的人,難道都沒有大腦的嗎?”
“總是有貪婪的魚兒,不然漁夫靠什麼過活?”山姆望着他笑了笑。
年輕警察怔住,隨即火冒三丈地吼了起來:“你好像很神氣?嗯?不折不扣的渣子當冰冷的針管插進靜脈時,我保證你會小便失禁而你的父母則會在一旁眼睜睜地看着你開始抽搐,希望他們能一直挺到你斷氣的時候。不過這恐怕會很難,據我所知,有很多人在目睹注射死刑過程的時候會昏厥,希望你家的那兩個老傢伙沒有心臟病”
山姆橫肉累累的臉上保持着溫和笑容,緩緩地道:“恐怕你會失望,我的父母都很堅強。”
那警察似是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開車的同事打斷:“前面那些傢伙是怎麼回事?”
車隊此時已馳出城區,來到了拉斯維加斯茫茫沙漠的邊緣地帶。並不是很寬闊的路口被設置了簡易路障,六七個制服上印着“fbi”字樣的大漢晃動着強光手電,示意車隊減速。幾部頂着警燈的車輛停靠在一邊,雪亮的大光燈將路面上映射得一片白熾。
“夥計,請出示你們的證件。”一名漢子收起電筒,走到關押着山姆的警車邊說道。
車內兩名警察愕然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忿忿地道:“你沒看見我的警徽嗎?”
那名漢子掠了眼車內,面無表情地道:“請出示證件,我們是奉命行事。”
兩名警察無可奈何地照辦,漢子在手電光下仔細查看了一番,遞還證件時臉色已經緩和了很多:“對不起了,全美都有冒充警察趁火打劫的事件發生,我們不得不這樣做。”
“沒什麼,一切都怪那些該死的混蛋,似乎我們這些做警察的,天生就不能閒下來”駕駛座上的警察苦笑着道。
“這傢伙是誰?”漢子將手電照向後座,咋舌道:“我的上帝看上去就像是一頭牛他做了什麼?搶劫還是殺人?”
旁邊的年輕警察大笑了起來,略帶着一絲驕傲地道:“他就是“屠夫”,那個著名的連環殺手,我們這是要把他送去四十一區。”
“四十一區?能有資格去那裡的人可不多”漢子臉上突然現出了古怪笑意,淡淡地道:“那麼,就是你們了。”一柄烏黑短小的,魔術般出現在他原本空空的右掌中。“撲撲”兩記輕微的擊發聲隨即響起,兩名警察連哼都沒哼一聲,立時軟倒。駕駛座上的那人身軀僕前,額頭重重地頂上方向盤。尖利的喇叭聲頓時淒厲而鳴,在寂靜的道路上遠遠傳了開去。
如同得到了信號一般,前後兩輛警車同時遭到了攻擊,全部十一名警察在瞬間成了被麻醉的大象。直至昏迷的那一刻,他們似乎都沒弄明白,爲什麼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動作快點,我們需要的人就在車上”那漢子摘掉警帽,露出一個光頭。
山姆怔怔地注視着事態變化,直到眼前這個臉上有疤痕的光頭佬上車輕鬆擰斷了鐵欄上的鋼鎖,他的神色終於有了一些改變。並不是由於眼前這名光頭男子所展現出的強橫能力,而是在對方冷厲的眸子裡,他直接看到了赤l裸的殘忍殺機。就像是一頭豺狗於突兀之間遭遇了猙獰猛虎,他所產生的第一感應,就是不自覺地向後畏縮。
“這傢伙做了什麼壞事?”小妖大刺刺地問扭斷鎖鏈的和尚。
喬裝成聯邦探員的和尚說道“聽說是個很有名的連環殺手,電視報紙上一直聽到有關於他的傳聞,好像比那些大明星還牛。”
“是嗎?”小妖像打量美女一樣,打量着山姆。
山姆顯得很冷靜,“你們是誰,想怎麼樣?”
“你這是兩個問題,不過我可以回答你。第一,我們是救你的人,第二,我們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對不起,我有些不太明白。”山姆看着小妖說道。
“說的再簡單些,我們救你是因爲有件事情需要你去辦”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因爲你沒有選擇”小妖用銳利的眼神說道,“你去做,我們會給你準備好去國外的機票和護照,或者,被我們送去警局等待死刑裁決……”
“你們這是在逼我麼?”
“不,是在和你做生意。”
“我爲什麼要相信你們?”
“因爲你沒有別的選擇”
“可惜,我從來不受人威脅”
“也許這次例外。”
“爲什麼?”
“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出賣你的嗎?”
“是誰?”
“你在哪兒被抓的,就是誰”
“賭王科克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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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
“那你們的目標是?”
“呵呵,就是科克裡安我想這次你不會拒絕了吧?”
……
須臾,山姆只覺得手腕上一輕,反扣着的手銬已是被身後一人打開。活動了一下麻木僵直的關節,他退後幾步,深深朝小妖等人看了一眼,轉身而行。
“喂”小妖直視着錯愕回身的山姆,指了指路邊的一輛汽車,“開上它,記着動作要乾淨利落些”
“小妖,這傢伙可靠嗎?亨哥交代我們的事情可不能辦砸了”和尚望向黑暗中逐漸馳遠的轎車尾燈,滿面擔憂地說道。
“放心吧,一個人爲了活命,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更何況他早已經把科克裡安那個老東西當成了出賣自己的人”小妖環顧了一眼周圍的同伴,目光投向死寂的荒漠,“我們的一切是亨哥賜予的,所以沒有人能對他不利,即使再厲害的人,也不行。”
拉斯維加斯,賭王科克裡安豪宅。
寬大的牀上,與身邊的美女翻雲覆雨了一陣後,科克裡安拍了拍身邊美人的蛋子道:“我去撒泡尿,寶貝”然後穿上自己名貴的絲綢睡衣,科克裡安抽着大雪茄朝洗手間晃去。
在洗手間內,科克裡安撒了一泡回味悠長的尿,抖了兩下,總是感覺難受,不禁嘆息,想當年,硬如鐵,一夜三次都不用歇;現如今,軟如泥,三月一次還得用手捏。再看看鏡子中的自己,真的是老了,臉上皺巴巴的都是紋路,縱橫交錯,比車禍現場還要慘。“狗屎的,這是我麼?怎麼這麼難看”科克裡安鄙夷了一下自己的長相,長嘆息一聲,這才推門走出去,對着牀上的美女叫道:“寶貝,我來了”
可是沒有聲音,“寶貝,你是不是睡着了?”科克裡安像老猴一樣準備上牀,可就在這時候一把鋒利的割喉刀頂在了他的喉嚨上。
看着眼前橫肉累累的山姆,賭王科克裡安沒有驚叫出聲,因爲經過大風大浪的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叫出聲,會有什麼後果。
“小星星,亮晶晶,躺在媽媽懷裡看星星;星星一閃一閃,真美妙,讓我想起美麗的小童謠……”山姆低吟着詭異的兒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科克裡安。
此時的科克裡安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很快,透過燈光,他已經認出了眼前這個肥胖的滿臉橫肉的男人是誰。那個連環殺手,可怕的夢靨
“你你……你想怎麼樣?”科克裡安覺得自己喉嚨發癢,但是他不敢大聲的咕嚕出聲,因爲喉嚨上那鋒利的割喉刀隨時都能將自己的喉管割斷。
“我不想怎樣,只是來看看你”山姆笑得很溫柔,刀子緩緩地埋進科克裡安的肉中,滲出血絲。
“不要啊……”科克裡安驚叫道,“不要殺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你要錢是麼?我會給你很多錢,真的很多,你一輩子都花不完”
“你看起來似乎很害怕?”山姆沒有直接回答科克裡安的話。
“我……是有些害怕……不知道你爲什麼要殺我?”科克裡安壯膽問道。
“我是個殺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你說,殺手殺人需要理由麼?”
“我……我不知道。”科克裡安儘量讓自己的情緒保持平靜,“好像我也沒有得罪過你,你是通緝犯,不應該跑到我這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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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得罪我?呵呵,好天真的謊話,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被警察抓住?”
“什麼?我沒有啊”科克裡安感覺自己比中國的竇娥還冤。
“呵呵,你當然不會說有了,我可以理解”山姆笑得很可愛。不過在科克裡安看來這傢伙的微笑比毒蛇還要可怕。
“我真的沒有”科克裡安委屈的要死。
“你就繼續說謊吧,要不是有個中國人救了我,也許我就快要去見上帝了”
“中國人救了你?是不是那個該死的榮少亨?”科克裡安忽然猜到了什麼。
“對不起,我無可奉告,我只知道有人要給你一點顏色看看,讓你收斂一點,或者直接割斷你的喉嚨,讓你變得老實一些。”
“不要……不要割斷我的喉嚨他榮少亨出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科克裡安不死心地想要收買對方道。
“呵呵,你可真是個狡猾的老狐狸,”山姆笑了,“你認爲像我這樣的罪犯,還會在乎什麼錢嗎?”
“這個……其他的我也可以給你,你想要女人嗎?牀上這個你隨便上,如果不夠我還可以再給你叫上七八個,我知道你做罪犯很辛苦的,讓她們伺候你,保準很舒服”
“狗屎”山姆的刀子輕輕一劃,一股血飈了出來。科克裡安慘叫一聲,癱倒在地上。
須臾,科克裡安從昏迷中醒來,他多麼希望剛纔的一切都是噩夢呀,自己醒來,噩夢就結束了,什麼都看不到,沒有那可怕的屠夫,也沒有那鋒利的割喉刀,可是當他看見眼前那張詭異的笑臉時,一切夢幻都破滅了。
科克裡安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沒死,脖子上黏糊糊的,褲襠中也黏糊糊的,一股尿騷味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我……還沒死嗎?”
“你就那麼想死嗎?”
“不不,當然不是”已經嚐到苦頭的科克裡安急忙說道,“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什麼會放過我?”
“因爲我的話還沒說完,有人不想要你的命,而是改要另外一樣東西……”
“另外的東西……是什麼?”
“米高梅”
“啊?狗屎不可能”
“呵呵,你生氣的樣子真可愛,知道麼,有多少人像你這樣說過不可能,可是最後,他們都屈服了”山姆擺弄着割喉刀,“我可以像剛纔一樣再給你一刀,等你血流得差不多了,再替你包紮,然後再來一刀,如此循環,你看着自己的血不斷從喉嚨流出,一定很有意思,不是嗎?”
“我……你……還有別的選擇嗎?”科克裡安整個人已經打顫了,腦海中幻化出那恐怖的畫面,直覺告訴他,對方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他不人,是真的屠夫
“當然有,我可是個很仁慈的人,”山姆呵呵笑着,“你可以選擇別的地方試刀,比如說你的這個地方”山姆的刀鋒輕輕地滑到科克裡安的褲襠處。
“哦,不要”科克裡安反應很快,急忙就護住了自己那個雖然已經老化不怎麼起作用,卻聊勝於無的東西,“你不可以這樣”
“那你選擇”山姆靜望着他,就像貓望着老鼠。
“我,我……”
“我不喜歡磨蹭的男人,尤其是像你這樣的老男人”
“我同意你放了我吧”
“呵呵,我就知道你會這樣選擇的,老實點哦,不要以爲欺騙我就能逃過這一劫,我是個玩命之徒,而你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你想,你和我較勁兒,誰會吃虧?”
“可是……”
“沒有可是,親愛的科克裡安先生,你還是退出好萊塢吧,那裡已經不是你的領地了,要不然噩夢會一直追隨着你的”
就在科克裡安正要開口的時候,突然後腦捱了一拳,然後眼睛一黑,他就跌倒在了牀上。
黎明到來,一絲陽光照耀進來。照在老科克裡安的眼睛上。科克裡安醒來,“難道這是個夢?一個連續的夢?”可是馬上喉嚨上的疼痛告訴他一些都是真實的。
“哦,親愛的,昨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旁邊那個昏迷的美女也隨即醒來,“我的頭好痛啊。”
科克裡安心說,狗養的,你的命沒丟已經夠不錯了,還頭疼
不過馬上科克裡安又想起那殺手所威脅的話來,怎麼麼辦,是報警呢,還是……狗屁的報警,像這樣的殺手通緝了那麼久才被抓到,可是剛被抓到就又被逃了,自己可不能將自己的性命當成賭注。
難道真像對方所說的那樣,捨棄米高梅嗎?
不死心與恐懼像天平兩側的籌碼互相交替。科克裡安的腦海中不斷變幻着思維。
須臾,科克裡安像是想通了什麼似地,嘆了一口氣,是啊,好萊塢已經不是自己混的地方了,幹嗎還留戀呢?也許自己應該專心打理拉斯維加斯的生意,偶爾出去旅旅遊,安度晚年吧人老了,什麼雄心壯志都是狗屁的浮雲
上帝饒恕我,以前的罪過阿門那一刻曾經叱吒風雲的一代娛樂大亨科克裡安像是蒼老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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