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着思考,爲什麼兩次的藥不一樣呢,想着想着我就覺得很煩,便起身上了天台。
酒店有五層,我站在天台上看着樓下的車水馬龍,天上的星星都很亮,不知道是誰放上了一把椅子。
我鬼使神差的坐了上去,一陣睏意襲來……
“念靈,你把這些書都讀完,娘給你把燈調的亮些。”
“娘,我想出去玩。”
“以後別提這件事了,好好看書知道嗎,唉,我可憐的孩子,你生來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可是娘沒有辦法,你要體諒爹孃啊。”
“娘……不要走……念靈怕……念靈怕……啊!”
我忽然驚醒,發現自己竟然在天台邊緣站着。
我夢遊?剛纔不是有個躺椅?可是天台上什麼都沒有。那剛纔……
這個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很多,我不明白爲什麼那麼多人要自欺欺人。
剛纔我夢到娘了,我呼出心中的濁氣,一種無力涌遍全身。
誰都有累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的活着像是一個負累,我拖累了爹孃,我過着這樣的日子,全是我活該,我不該出生。
往前一步,只要再往前一步,我就解脫了。
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嘴角挑起一抹笑容,一條腿慢慢悠悠的往前伸……
終於要結束這種日子了……
忽然,我感覺到一股力量把我拉了回去。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是躺在地上,旁邊是滿臉憤怒的裴寧。
裴寧?
他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
迷惑的看着裴寧,剛纔是個夢,我回頭看到躺椅依舊在那裡。
而我還在天台邊緣,裴寧一言不發靜靜的坐着。
剛纔到底哪個纔是夢?我怎麼了?
平靜了半晌,我開口,“裴寧,你怎麼在這裡。”
裴寧剛剛平靜的情緒也被我挑了起來,“你說我怎麼在這裡,我要不是及時醒過來發現你不在出來找你,我就可以明天在報紙上看到你了!”
“剛纔你過來的時候,我在做什麼?”我看過很多書,包括心理學,我想我大概是有些心裡疾病的。比如潔癖,比如強迫症。
“我剛纔過來的時候,你閉着眼正要往下伸腿,你知不知道這裡是幾樓?穆念靈,我不管你會多少東西,不管你怎麼想,師傅把你交給了我我就對你有責任!以後幾天不許出去了!”
聽着裴寧的話我沒有反駁,而是老老實實的認錯,“對不起。”
之後我們都沒有再說話,隨即便是深深的空虛,我看着夜空,抱着膝蓋靠着牆坐着。
剛纔的感覺那麼真實,還有夢到的小時候,我不知道我讀了多少書,我也不記得我讀了什麼,但我想大抵是有用的。
我也確實拖累了娘,拖累了很多人。
“唉……裴寧,你活着的意義是什麼?”
“爲了活着。”裴寧笑了,我形容不出來那種他笑的感覺,好像深夜裡看到了曇花開了。“怎麼?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活着了?”
我不言也不語。
“孝順孝順,順便是孝。”
我不明白裴寧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你孝了麼?”
“你生下來你爹孃沒有把你掐死,那便是讓你活着,他們給了你生命,你要對他們孝。順即是孝,所以你好好活着也是孝。”
“你以爲我想自殺?”我輕笑。“謝謝你剛纔拉着我,剛纔我的心裡很絕望,好像是有什麼在操控我一樣。我不會自殺的,我只是問你這個問題。
我像是一個活在五行三界之外的人,我找不到我活着的意義,不被期盼的出生。”其實並不是不被期盼,只不過我不是個男孩,僅此而已。
“老頭給我喝的是什麼藥?”
裴寧默然,“沒有,就是普通的滋養身體的藥,上次那個女鬼打傷了你,師傅我們就給你調養一下。”
“……”既然裴寧不願意說我也不再勉強。
“你不知道,我其實也是從小跟別人不一樣……”
“別說了!”我打斷了裴寧要說的話。我雖然沒怎麼在外邊生存過,但是我始終明白一個道理,知道太多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別人的秘密。
“我不想知道那麼多,也不想知道你,你只要記住沒有感同身受,有些話即使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只是收穫些同情而已。”
裴寧神色複雜的看着我。
天一點點的亮了,我看着太陽從東方地平線一點點升起來,陽光罩着我我卻沒感覺到一絲溫暖。
穆念靈註定不是生活在陽光下的人。
我和裴寧回去補眠,竟然在天台坐了一整夜。
經過深思熟慮想了一天以後,我決定先去調查紅衣男孩的事,“裴寧,我想去先去紅衣男孩那個村子看看。”
“我不同意。念靈,如果出點什麼事,我怎麼跟師傅交代呢。”裴寧想也不想的否決了我。
我看過一個故事,一個人殺了人,他自己很害怕,這時候他找到了他的鄰居,告訴他我殺人了,你要幫我拋屍。
鄰居很害怕不管,那個人就說如果你不管我,你就是從犯,你就是包庇。
對於拉一個人最好的入夥方式就是讓他知道你的秘密,無法獨善其身。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我總結出裴寧這樣的人身上的特點,裴寧有頭腦,有能力,也能稱得上優秀,爲人靈活會變通,但是有一點因爲他從小到大太一帆風順了,爲人有些驕傲。
再加上他對老頭的態度,他很尊敬老頭,可以說得上崇拜,裴寧只比我大了那麼幾歲,自然是希望得到老頭肯定的。
對症下藥就簡單多了。
“我們小心一點應該沒事,你就算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老頭,你跟他那麼久還不相信自己?等老頭來了,我們已經查出東西來了,也讓老頭高興高興。”
我決定裴寧如果再不同意,我就拿繩子把他綁了,說完這大段話以後我很煩躁,不喜歡解釋這麼多。
沒想到,裴寧想了一會竟然同意了,隨後對着我笑,“穆念靈你就是個變態,還懂攻心術!看來連師傅都不知道你的底細啊。”
我笑笑,沒有否認。
紅衣男孩名叫匡志均,生活在巴南區東泉鎮,這個地方旅遊業發達。還有溫泉,周圍有山有水,來來往往的人也很多。我和裴寧找到匡志均所在的雙星村。
雙星村附近還有座山,男孩家裡住在最邊上的地方,也是最靠近山的地方。
村裡有很多農家樂,裴寧看看時間,已經一點半了,便找了一家進去吃飯。
可能是時間晚了些,這個農家樂人比較少,裴寧點上菜等着菜的時間,便跟老闆娘拉閒嗑,“大姐,我問你一件事。”
農村的大嫂很熱情,連忙笑着走過來,“有什麼問便是了,大姐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裴寧裝作很好奇的樣子,“大姐,那時候我看報紙說這裡死了一個小男孩,死的很奇怪,有這回事麼?”
只見那大姐臉色變了變,嘆了口氣說,“是啊,真是造孽啊,一個孩子養到這麼大了,家裡又只有一個孩子。”
我和裴寧迅速的對視一眼,隨後裴寧繼續問,“那小孩子到底是怎麼死的啊,我看到網上很多評論的,都說鬼啊神啊什麼的,要不是聽說你們這裡確實度假蠻舒服的,就不來這裡啦。”
“嗨,這件事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說的都有,那家人我們不熟,但是聽說都是老實巴交的,就連死的那個孩子都是挺內向的。”大姐隨意的提了兩句,便岔開了這個話題,看看我笑着說,“小夥子帶着你弟弟來度假啊。”
“是啊,我弟弟也是很內向,不愛說話。我這怕他憋得慌,便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玩玩。”
跟老闆娘套了半天,卻什麼都沒套出來,吃了飯我和裴寧準備去匡志均家裡那邊看看。
雖然第一次跟這裡距離這麼近,我更是覺得疑雲重重了。
“念靈,有一種說法是這個男孩有心理疾病。性窒息,你覺得這個可能成立麼。”
我默默搜索自己腦袋裡的東西,性窒息,又稱自淫性死亡。是一種嚴重的心理疾病,在沒人注意的,偏僻的,隱蔽的地方,通過自縊,勒着頸部造成大腦缺氧的狀態,刺激性慾,來達到一種快感。
這是一種性變態的行爲,性變態是一種心理上的嚴重缺陷,外國研究者認爲這是一種徘徊在精神病和正常人之間邊緣狀態,有的有可能是自己身體上的缺陷導致的,還有就是心理上邊的因素,比如人格分裂症,這些隱蔽性都比較強。
總結就是心理上受過刺激,或者極度自卑以及生理上有缺陷的人,都有可能發展。
匡志均,別人眼中老實內向的小男孩,確實是有很高的機率得這種病。
“匡志均確實有得這種病的機率,色情自虐。總結幾點,這裡並沒有那麼發達,任何的病症都是有誘因的,村裡的人都很淳樸,十三歲的小男孩也不見得懂什麼。誘因是什麼?
還有,他頭上的針孔,腳上的秤砣。如果是你,再嚴重的自虐,你會在自縊的時候綁上秤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