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敏的身材比較高挑,體型也苗條,該瘦的地方瘦,該豐滿的地方豐滿,配上這警服,整個人顯得十分颯爽,英氣逼人。但看在趙北鳴眼裡,就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了。
趙北鳴參加工作以後,上班時間裡就幾乎沒有脫過警服。但在北區公安分局機關裡,除了刑警大隊、治安大隊等一些辦案部門外,大家都是穿便服上班,法制科也不例外,趙北鳴也不好意思標新立異。他此時看了張若敏穿着的警服,心裡就忽然有些落寞,再看到她腰上彆着的那個槍套,沒有配槍資格的趙北鳴,就更是說不出的羨慕和手癢,半晌才說了一句:“喲嗬,咱們的張大警官,怎麼有空到我們這種破地方來了?”
聽了這話,張若敏愣了一下,就看見趙北鳴的眼光死死地盯在自己的槍套上,就象貓見了老鼠一般,兩眼直綠光,不由得失笑道:“你怎麼了,我怎麼好象聞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咳咳,沒什麼。”趙北鳴終於把眼光轉向了別的地方,笑道,“是來辦誰的解除拘留手續的吧?你該去找小於,我只管寫材料這一塊破事。”
張若敏說道:“不是的,是我們陳隊長要給我報立功,讓你幫我寫份立功材料草稿。”
“立什麼功?”趙北鳴驚奇地看着張若敏,說道,“你纔來幾天啊,就立功了。”
“嗯,我剛破了一個特大的販毒案,繳獲了一千多克海洛因。”張若敏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我一個人,一把槍,就抓了三個人,怎麼樣,我不算是花瓶吧?”
“你是大俠!”趙北鳴豎了豎大拇指,由衷地說道,同時在心裡暗罵了自己一句。這一個多月以來,趙北鳴和張若敏相處得不錯,按理說,張若敏要立功,他本該爲張若敏而高興,但不知爲什麼,他就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剛纔好不容易搞定兩份材料的滿足感,此時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你又怎麼了?臉拉得那麼長,象頭毛驢似的,哦,不對,是象個受了委屈的小孩似的。”張若敏看着趙北鳴臉上掩飾不住的落寞,心中暗自好笑,趕緊小心翼翼地說道,“唉,其實這樣每天玩命,也挺驚險的,我媽就很擔心我,她一直嚷着要我向朱局長提要求,調到機關科室裡來上班呢。”
“那你的想法呢?”趙北鳴擠出一些笑容,問道,“要不,咱倆換換?”
“我跟我媽說,我可不幹,我得多立點功,讓警銜上早點多一條槓呢。師兄,我可不象你那麼老資格,我資歷淺,又是女的,想當官也沒我的份,只能在警銜上做點文章了。”張若敏笑道,“我知道你想玩槍,但你又知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你這個位置,只想被提撥成中層領導呢,你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趙北鳴無奈地苦笑道:“當官,也要看當什麼官,我不是當文官的料,當武官還湊合。對了,糯米,你幫我借那十萬塊的事,到底有迴音了沒有?”
張若敏說道:“我那個朋友臨時有事出國了,她說要等她回來,面談以後才能借給我,她還要見你。你嘴巴可得把嚴了,把投資煤礦的那套材料準備好。她是個很精明的人,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趙北鳴皺了皺眉,說道:“你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
“叫艾靈舞,怎麼,想查她的資料?”張若敏說道。
“艾靈舞,艾靈舞,這名字好象有點耳熟啊。”趙北鳴若有所思地說道,“糯米,不就是十萬塊錢嗎,你那個朋友至於這個謹慎嗎?好歹你是她的好朋友,我也是一個警察,又是個副科長,我借點錢,又不可能跑路賴帳,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就是因爲你是當官的!都說借錢給當官的,就是羊入虎口,再也出不來的。”張若敏笑道。
“算了,這事以後再說吧。反正我老媽現在也在守着我,我也脫不開身,得找個機會把她送回去才行。現在趕緊說說你立功的經過吧,我一會還要找朱局長交材料呢。”趙北鳴無奈地說道。
張若敏東拉西扯了好一陣,把破這個毒品案的前前後後,嘰哩呱啦地給趙北鳴說了一通。講到那些驚險之處,張若敏說得眉飛色舞,趙北鳴則是心癢難搔。
趙北鳴儘量認真地在紙上記錄着,但到最後,他忽然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之間,在紙上畫了一個潦草的圖案,看上去就是一把手槍。
張若敏終於走了,趙北鳴站起身來,忽然把腦袋在牆上狠狠地撞了一下,嘴裡低聲地自語道:“沒天理啊。”
朱局長坐在寬大而舒適的辦公室裡,看着擺在面前的這兩篇材料,滿意地點了點頭。
實施方案很具體,措施也很符合實際,還有不少亮點和創新措施。公文材料雖然講究嚴謹和套路,不能搞得語不驚人死不休,但其中的亮點是必不可少的。因爲工作只有靠材料才能反映出來,材料好不好,關係到政績和烏紗帽;而亮點多不多,就關係到材料的整體質量。而趙北鳴文中的一些措辭和提法,顯然是與時俱進、朱局長沒怎麼聽說過的,當然這就是亮點了。
當然,這種例行公事的材料並不是朱局長最看重的。相比之下,他更看重自己的講話稿,因爲這關係到自己的講話水平,如果在上級領導和自己的手下面前,講話沒有水平,這就說明自己的素質降低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趙北鳴這篇講話稿中,提出了“一箇中心”、“兩個思路”、“三個重點”、“四條措施”、“五個結合”,這讓朱局長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幾乎每次講話中,中心思想和關鍵點都是一二三四五這類數字,這也是最能體現他的分析判斷、提煉總結能力的地方。
陌生的是,每次的講話稿,一還是一,二還是二,五還是五,但裡面的內容自然是千變萬化的,這也是最能體現他的講話價值的地方。瞧,這次又是新精神,又有新指示了,你們就拿出筆記本,使勁地記吧。
看着朱局長臉上隱隱浮現出的笑容,趙北鳴長舒一口大氣,同時忽然又覺得有些噁心。
我再也不能幹這種活了,我得去刑警大隊,拿槍破案,去做點有意義的事情。趙北鳴有些悲哀地撇了撇嘴,在心中盤算着。
“寫得不錯!就是這裡有幾個地方還要稍微修改一下。”朱局長一邊拿着筆改着,一邊說道,“我就說嘛,你們年輕人,要敢於往自己身上壓擔子,不要害怕寫材料。我以前也喜歡寫東西,這也極大地鍛鍊了我的能力,你能寫好材料,就能當好領導……”
趙北鳴哼哼哈哈地應承着,剛想退出局長辦公室,朱局長就一拍腦門,說道:“差點忘了,今晚七點在富豪酒店有個飯局,和姚書記他們一起吃飯。小趙,你也去,要把領導陪好。”
北鳴苦笑着答應了一聲,“今晚又用B號方案?”
“看情況吧,姚書記說只帶一個人來,這就要看是帶誰來,還要記的心情怎麼樣,”朱局長沉吟道,“到時我會給你暗示的。酒場如戰場,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趙北鳴再次苦笑。
自從他三分鐘灌下兩瓶高度白酒的“英雄事蹟”被以前的同事們傳播開來後,他在北區公安分局已是鼎鼎大名的“酒神”,因此只要是市公安局來了領導,或是來了其他兄弟局的民警,甚至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一些老闆們請局領導吃飯,趙北鳴就往往被分局領導和其他科室拉去陪酒、陪聊、陪唱,成了名副其實的三陪先生,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趙北鳴雖然只有三分鐘異能時間,也只有半斤酒量,但喝醉之後,一用異能,就等於重新喝過,相當於一斤的酒量。同時有三分鐘的無視酒精度特殊時刻,他就利用這三分鐘時間端起大杯來猛敬酒,一般還是能迅搞趴一兩個人的,這使得局領導更爲喜歡他了。考慮到酒場上的戰鬥是要因地制宜的,所以朱局長還爲趙北鳴量身打造了a、B、netbsp;一入候門深似海,現在趙北鳴的滿身異能,就只剩下一個“淨化”異能在經常使用了,這讓他鬱悶無比。他很惱火這種現狀,一時卻又找不到解脫的辦法,只能自我安慰地想:起碼這樣省下了不少飯錢,還能給老李和暫住在k市的老媽打個包,讓他們改善下伙食什麼的。
可是,難道就要永遠和這些“一二三四五”打交道,一輩子過着這樣的無趣生活嗎?
曙光,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