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顯然不想要和我多說,摸了摸我的腦袋,說:“走吧,法一。我們回翠竹林,等着貴客上門。”
師父說完,直接朝着翠竹林之中走去。
賤老虎什麼話都沒說,但是不管我說什麼都是死死的趴在我的腦袋上,沒有下來的意思。最後我也不去理會了,師父沒說。我想這肯定對我還是有好處的。
殷明珠已經在翠竹林之中等着了,見到我們回去,臉色變了變,隨後強行笑了起來,說:“回來了。”
似乎轉眼之間,殷明珠就從要強好勝的小丫頭變成了一個心思深沉的大人了,這種轉變讓人的心沒來由的疼了起來。
我看向殷明珠,想要開口安慰,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說點什麼纔好,只能是無奈住嘴。
殷明珠笑了笑,說:“沒關係,這是我的劫。我必須跨過去,靠我自己。”
師父點頭,沒有多說,吩咐我們站在一邊,而後親自動手,泡了引仙茶。
一共七杯。
我一愣,然後再次看了殷明珠一眼,沒有說話。
沒有等多久,我這邊就已經聽到了腳步聲,等看到來人,果然是七人,張佐臣赫然是跟在一起的。
赤腳,手中拿着菩提枝。端着鉢盂,緩緩走了進來。
殷明珠咬着嘴脣,硬是什麼都沒有說,看了張佐臣一眼之後便轉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張佐臣卻也並不在意,暫時沒有說話。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既然來了,薄茶一杯。聊表心意,都坐吧。”
師父緩緩開口,並不擡頭看着對面幾人。
張佐臣最先走了過來,一口將引仙茶喝了下去,哈哈大笑,說:“好茶!貧僧在居士這裡喝了幾次茶,每一次感覺都有所不同,茶道也是道,這一杯引仙茶比起我以前的感覺更加好了。”說完,將茶杯直接放下,說:“你們故人相會,我就不做打擾,先告辭,到時候貧僧再回來。”
竟然是就要直接離開。完全沒有多看殷明珠一眼的意思。
我有點奇怪,因爲殷明珠竟然也是一樣的選擇,像是完全沒有發現張佐臣站在自己面前,這兩人算是個什麼意思?
“既然來了,何必走?”
長眉開口,顯然不想要張佐臣離開:“你在下面的佈置尚未毀滅,裡面還不知道養了多少的鬼物,貧僧斷然留不得那些東西繼續存在,你可以活命,這算是我們對隱修會的妥協,但是你必須把你在陰間靈山之中豢養的鬼物全部交出來。”
之前我還以爲陰間靈山豢養鬼物當做真正佛祖的那些護法大聖是因爲這樣更加威風八面,但是現在看起來顯然不是那麼回事兒,既然張佐臣是養鬼道的人,豢養的那些鬼物自然就不是簡單的裝作排場的意思了。
這些人自然不敢讓張佐臣就這樣離開,到時候讓張佐臣成了氣候。
“這一點就不勞煩大師你操心了,清理門戶,自然有我張家人來完成。”
一直沒有說話的殷明珠直接開口說話了。一說話就毫不留情,殺氣騰騰。
張佐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臉上全是符咒因此讓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總之,聽了殷明珠的話之後,張佐臣好像是沒有一點觸動一樣。
“你是何人?”
苦竹看了殷明珠一眼,有點意外,開口說道,然後目光下意識的從我身上掃過,很快就轉移到了另外一邊,這種感覺讓我分外疑惑,不知道師父和賤老虎到底在我身上弄了什麼佈置。
“自然是張家人!我是他的女兒。”
殷明珠很是直接的指着張佐臣開口說道。
“既然老子都已經改頭換面了,難道貧僧還要相信他的女兒麼?他既然都敢讓你們全家丟臉恥辱無雙,你說的話,貧僧何必相信?”
苦竹說話簡直是毫不留情面,讓我聽了都捏緊了拳頭恨不得一拳直接轟碎了這個傢伙的腦袋。
殷明珠並沒有多大的反應,顯得要死要活的,依然淡定,說道:“爲何要你相信?我說這句話,算是對你們的承諾,至於你們相不相信,與我何干?”
苦竹倒是被殷明珠的話給弄得愣住了,看了殷明珠好半天方纔嘿嘿笑了起來,沒有繼續說下去。
“來了都是客,張兄要離開,即便離開,沒人會攔着你。”
師父開口,直接說道,這一次表態,讓這邊六人直接愣住,不過,張佐臣還真的就這樣大搖大擺直接離開,並沒有人站出來阻止。
等到張佐臣離開之後,師父說道:“法一,你帶着明珠先進去休息。”
這時候我自然沒有拒絕,和殷明珠一起走到了竹樓裡面,然後藏在門縫中朝着外面看。
這些人的目光再次朝着我的身上掃過,然後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孔旭最先開口,不知道哪裡弄來了一把扇子,攤開,輕輕搖動了兩下,說:“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師父掃了這傢伙一眼,並不搭理,孔旭一時間倒是被涼了起來,顯得有些尷尬,這時候師父方纔開口說道:“多大年紀的人了,借屍還魂了,難道就不是老妖怪了?這麼個天氣弄個扇子裝樣子。你不覺得你很虛僞麼?”
這話說的孔旭一張臉都直接漲成了紅色。
顯得很是惱怒,很是尷尬,卻又顯得毫無辦法的樣子。
“巫大哥,我們之間有多少年沒見面了?”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最後一個道士開口了,他的長相很普通,氣質也很普通,打扮也很普通,總之這樣一個人上上下下沒有一處地方不顯得分外普通,但是一說話,卻輕鬆佔據了人羣中心,顯得光彩奪目,耀眼異常。
我狠狠的吃了一驚,這個人似乎纔是他們六個人之中最爲厲害的?
“你別這樣稱呼我,我可擔當不起。”
師父冷笑起來,開口說道。
“當年你化名吳瑞四處求學,說實話,那時候我們都很嫉妒你的,因爲私底下,我們師父都不知道將你當成榜樣誇讚了多少次,可惜,造化弄人,你竟然是巫家一脈,你騙的我們好苦。”
原來師父和他們之間竟然還有這種關係,求學?
我的腦子裡面開始轉動一些不太好的念頭了,師父說的求學,怎麼看都給人一種不那麼正常的感覺,天知道師父是不是藉着求學的由頭去偷了這些傢伙的修爲秘典了。
我覺得按照師父的尿性,這種事情肯定是能夠幹得出來了。
“在重陽宮當了這麼多年道士,輩分倒是上來了,不過這說話虛僞的程度,嘖嘖,法相,你倒是愈發的青出於藍了。”
師父根本不理會這個叫法相的傢伙和自己套近乎的意思,冷笑着開口說道,這是完全不給面子的節奏。
而後,臉色一變說道:“我是巫家人,道不同不相爲謀,這一點,我認同,你們要殺我,這我也認同,但是千不該萬不該,你們不應該用小蝶來算計我,那一次,你們活着,我給了你們面子,你們要我死,我沒有死,這就是天意,今天只有仇恨,沒有交情,我們再來過,生死無怨。”
師父要一挑六,開什麼玩笑呢,師父發瘋了麼?
就算再強悍,也不是這六合一的對手啊,之前張佐臣在這裡,師父爲什麼不把那個傢伙留下來幫忙?張佐臣和他們顯然也不是一個路子的啊。
我聽了師父的話,頓時大爲着急,心想師父真是腦袋短路了都什麼年代了,還在想着個人英雄主義呢。
“大哥,當年的事情,我們……”長鶴顯得最爲激動,開口想要給師父解釋什麼。
師父卻揮手,說道:“不用解釋了,我知道,小蝶現在還沒死,但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你們算計了我,我們也回不去了,說那些幹什麼,大家痛快較量一場,生死各安天命。”
師父斷然打斷了長鶴的話。顯得很是有些暴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