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當任南到達東方女子醫院的時候,一夢正低着頭坐在等候廳的位子上,臉上略有緊張的表情,雙手甚至緊張得無處安放,只能交握在小腹上,鬆鬆緊緊。

任南看着他的一夢那種侷促忐忑的表情不禁笑了起來,踱步走向她,坐在她的旁邊,一把把她摟在懷裡,啼笑皆非地道:“傻瓜。”

沒有比她留在他身邊更重要的了。

一夢窩在任南的懷裡,眨巴眼,懵懵懂懂地說:“報告還沒出來,化驗還要點時間。”任南的身上有着醫院的味道,淡淡的酒精和不是很薰鼻的藥味,一夢很喜歡這種味道,似有一種無形的安全感。

“我們回家吧。那些並不重要。”任南揉揉她的頭髮,執起她的手,往外拉。一夢有些遲疑,但卻依着他,任他拉着離開。

兩人坐在車上,任南面色凝重的轉了下鑰匙,車便開始啓動了。

一夢頓了一頓,見任南沒有系安全帶,抿了抿嘴道:“你這樣不安全,還是系安全套吧!”

任南微怔,原本凝重的臉一下子哭笑不得起來。一夢一時沒反應歸來,倒是被任南那種想笑笑不出來,想哭又憋得慌的樣子。

“上次我買了一堆貌似還沒用過,看來你還惦記着那一袋子的安全套啊……”任南撲哧笑了起來,然而一夢臉已經紅的不行了,她一時口誤,把安全帶說成安全套了。

任南盈握着一夢的小手,把她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裡。自任南的手掌中傳來溫熱的暖意,流經一夢的心田裡,她不只爲何自己快化了。

“一夢……”

“嗯?”

“老婆……”

“額。”

任南的嘴脣彎成一道弧線,專心開車。一路上一名忍不住把目光擡向任南,只見他英挺的側臉是面帶微笑的,不像以前那種妖異的笑,而是舒舒服服清清爽爽的那種。一夢想,什麼事讓他心情這麼好?那不成手術做完了?

任南把一夢送到家樓下,臨走之前,送了一夢一個Goodbye kiss,惹的一夢又羞又囧,無比不自然。

一夢下了車,剛想揮手告別,任南拉下車窗,對她道:“忙完最後一場手術,我們去拍婚紗照吧。”任南頓了頓,從車上的小匣子裡抽出一張名片,“有空的話去趟這家影樓,媽介紹的。”

原來任媽媽已經找過任南了啊。一夢拿起名片端詳一下,天都影樓。這個名字一夢貌似沒怎麼聽過。

“傻瓜,以後別幹傻事了。”任南微微一笑,鑽進車子,關上車窗,飛馳而去。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夢站在原地。她幹什麼傻事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幹什麼傻事。

一夢剛回家後睡了一覺,她是被一陣座機鈴聲吵醒的,家裡的座機電話響個不停。一夢跑過去接了電話,那頭傳來趙吉祥吧唧嘴吸麪條的聲音,“一夢啊,你手機怎麼沒電了?”

“嗯?”一夢奇怪地掏出自己的手機,不久前接了任南的電話,還有一小格電呢。可事實上她手機確實是沒電了。一夢撇了下嘴,問:“有什麼事嗎?”

“我……我跟小桌子好了。”

這是一夢預料之中的事。一夢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嗯,然後呢?”

“小桌子向我求婚了。”

“噗……”一夢訝然,“這麼快?”

“額,還好啦,我答應了。”

一夢頓時無語,“你想清楚了?”

“差不多吧,給自己賭一場唄,婚姻本來就像賭局。相愛本來就不容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勉強不來;幸福那就更不容易了,轟轟烈烈戀愛不如平靜的結婚做個好老婆。”

“難得你看得開。”

“呵,我也想有人疼啊,哪像你那麼幸福,任醫生那麼忙,還一手打理婚禮,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哦,有這麼好的老公。”趙吉祥的語氣已經明顯帶着酸意了。

一夢有些不明所以,這趙吉祥的情緒怎麼說來就來?她納悶地說:“你又哪根神經抽了?”

“呀,你不知道今天一大早發生的事嗎?”

“額,什麼事?”

“哦,對了,你今天不當班。”趙吉祥於話閘子打開了,她說:“還記得上次酒吧的那個扎着發包的女人不?”

這個一夢是記得,是Judy。一夢不知爲何,自己敏感的心又提了上來,身子居然冒出冷汗來,她道:“她怎麼了?”

“來醫院看病唄,掛了你老公的科。”

“……”

“這女人真他媽的有病,掛你老公科,專門指一些敏感部位說疼。我這也是聽其他護士說的,說那女人真是騷,躺在牀上,你老公按一下,她就叫,那聲音真夠噁心的。”

一夢不知爲何,她有些生氣了。

“這本來也沒什麼,問題是那個女人下午又來掛你老公的科了。我他媽都暴躁起來了,這不是赤|裸|裸的勾引是什麼?”

“然後呢?”一夢想以任南的智商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女人想幹什麼?難道他一點表示都沒有,還很樂意吃她豆腐?

“哈哈。”趙吉祥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老公相當有惡搞天分。而且諷刺人不帶一個髒字,指桑罵槐的那種。”

“嗯?”

“你老公一直忍着這個女人的‘求性騷擾’,最後他在會診結果後對那女人說,‘類似淋病(女性常見性|病),由於我不是專業性|病專科,你還是去一趟性|病專科確診爲好。’當時你老公看起來極其專業,不想是唬人,把那女的嚇得不行了。這種用職業拐彎罵人的也只有你老公敢幹的出來,要是被院長知道了,你家老公就完了。想必你家老公也知道後果,但依舊義無反顧的去做,可顯你老公多麼潔身自好啊,多好。”

一夢一時也不知怎麼說,只是腦海中閃現出judy那氣急敗壞的臉,便忍不住想笑起來。任南就是毒舌,說人家有性|病暗示人家不檢點,噗,作爲一名醫生也真夠大膽的,也不怕砸了飯碗。

“一夢啊,你老公爲你做這麼多,你至少也給他個獎勵啊。”

“額……不知道他想要什麼。”她完全不知道該給任南什麼獎勵?

“笨死了,現在都下班時間了,你直接打電話問唄。”

“說的也是。”

於是一夢掛了電話,給任南打了電話,那頭“嘟”了一下,任南就接了電話,他似乎語氣也有些吃驚,沒想到一夢會主動在吃飯時間給他打個電話。

“怎麼了?”任南說。

“那個……你想要吃什麼?”她實在不好意思說她如此潔身自好,給他一個獎勵。而突然給他電話又顯得唐突,正逢吃飯時間,她順便有理由問了問。

“嗯,我想吃魏一夢這道菜。”

“……”一夢無語了。

任南在電話那頭咯咯的笑了起來,“記得把菜加熱一下哦,我喜歡吃熱乎乎的。”

“……”一夢悶哼一聲,感覺一擊重物直接砸到胸口上,只聞任南繼續道:“半個小時到家。”

***

任南本來只是想逗逗一夢的,他拿起鑰匙開了鎖,人還定在門口的地毯上,鞋子還沒換,就見到廳裡在做呼啦圈的一夢,任南笑道:“減肥?”

“熱菜。”一夢白了他一眼。

這下任南第一次被一夢弄得接不上話來了。一夢轉得腰痠背痛,停了下來,擦了擦汗,氣喘吁吁地走到任南面前,“菜熱好了。”

任南見滿頭大汗,渾身因發熱變得紅撲撲的一夢,不禁笑了起來,“這菜得洗洗,要不吃得消化不良。”

一夢一臉嗔怪地看着任南,順道白了一眼,“那我去洗菜。”說着屁顛顛地跑到洗手間放水洗澡。她還在試水溫,從鏡子上可以看到任南脫下外套,穿着雪白的襯衫,領口開了兩個釦子,看起來更像一道美味菜餚,比一夢這醃菜好多了。

任南自背後摟着一夢,頭抵在她的頸窩裡,嘴脣覆在她的耳垂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啃,用極具誘惑的話說,“我來洗菜吧。”

一夢本身渾身就熱,被任南這麼一撩撥,更是熱上加熱,尤其是她的耳根熱得滾燙,她極力保持鎮定的說,“還是我自己……”

她話還沒說完,只見任南在解她身上的扣子了。一夢着急道:“我還沒洗菜呢。”

“沒關係。”任南的腳往前一拱,使得一夢的身子向前傾,任南靈活的手指自後撫起,一邊和着熱氣,一邊魅惑地輕笑,“一邊洗一邊吃。”

“……”

一夢表示,給任南獎勵,簡直就是羊入虎口,命不久矣。這在浴缸裡幹某些事,還真是水花四濺,鴛鴦戲水。那溫溫的水包裹整個身體,周身氤氳着白霧籠罩,正好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

問題出來了。一夢一直納悶爲什麼任南昨天那麼賣力的“吃”,原來是因爲他第二天不用上班,可以賴牀,而她悲催的要去上班。真是萬惡的男人啊……一夢咬牙切齒的爬起來,卻被任南拉扯到被窩裡,抱着不放。

“我今天要上班。”一夢掙扎一下,卻不想任南盈握她胳膊的力度反而大了些。他睜着一雙水靈的大眼,那長而卷的睫毛眨啊眨的,用極其弱勢的語氣說,“昨天給你請假了,今天我們去試婚紗。”

“啊!”一夢不掙扎了,她其實也懶得起來,主要是職業道德問題。既然沒班了,一夢便想扭身繼續睡覺,卻不想旁邊有個搗蛋的,扯着她,把她拖進他的懷裡,然而壓倒……

“老婆,我們先晨練。”

然後,烏壓壓的罩了下來。她甚至還來不及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