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透着光亮通透的玻璃打在地面上,砸碎了一地的銀光。藉着這樣和諧的光照下,隱隱約約能看見牀上抱成一團的兩人。
一夢緊緊捂住下滑的睡衣,微微閉上眼,承接着任南強勢而下的吻。她輕輕唔了一聲,紅潤的小臉泛着羞澀。
任南啄了啄一夢的小嘴,嘴角掛着滿意的笑容,隨後他竟然還很體貼的抄起一隻手,幫一夢穿上已經鬆垮到不能再低的睡衣。
當衣服終於從新包裹好,一夢本想推開他跳起牀,遠離這隻揩油的禽獸,不想他反手一撈,又把她禁錮在她的懷裡,並且眯起眼睛,笑得很天真,“不好意思,一下子情不自禁起來。”
一夢怒瞪,她是生氣,但不是生任南的氣而是自己的氣,爲什麼自己那麼不爭氣,被他一挑撥,她就完全沉陷,毫無招架之力,甚至渴望更多?
任南輕輕摟她入懷,在如此皎潔又清涼的夜裡,他心底忽而產生一種莫名的感嘆,他懷裡抱着的,是他在這幾年裡總是讓他無法夜寢的人。
“一夢,我好想你。”任南低喃着埋在她的脖頸之間,碎碎念着他一直很想說的話。
胡思亂想又心不在焉的一夢並沒有聽進去,她這才反應過來問,“你剛纔說什麼?”
任南苦笑,略帶傷感的眼眸瞬間換成促狹的目光,“沒什麼,就是很想吃了你。”
她臉一紅,推拒着他,然而任南卻固執地抱着她,有絲疲憊,“乖,讓我抱抱,讓我好好睡一晚。”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有種已經疲憊不堪的感覺。一夢不再動彈,老實地窩在任南的懷裡,發着呆。
兩人皆不動彈地躺在牀上,偌大的屋內頓時安靜得連呼吸都能聽得清楚。一夢只是稍微挪動了一下,腰間的手便握緊了幾分,很警惕。她扁扁嘴,她只是想換個姿勢而已,又不是逃跑。
她擺正好姿勢,眼皮閉了閉,可她這一閉就直接睡了過去。一夢可是雷打不醒的“覺(jiao)主”!任南聽見自己胸膛傳來微微鼾睡聲,緊繃的身子這才放鬆起來,他微微鬆了鬆自己禁錮她的手臂,明朗的星眸如浩瀚的銀河,閃着千萬種的光芒,但他所以的光芒只投射在一人的臉上,帶着溫柔,帶着一個男人看着自己女人的癡纏。
***
她醒了。被身下突然地一瀉嚇醒了。她坐在牀上,睜眼看向寬敞的臥室,身邊已經沒有任南。她愣了愣,看了下牀頭櫃上的鬧鐘,指針才指到六點。
居然這麼早?一夢本想繼續躺着再睡一覺,可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剛纔那一瀉,是否太多了?她的臉不禁刷白起來,掀開雪白的被子,朝裡面看了看,最終僵硬,嘴脣泛白。
在如此潔白的牀單上,多了一點紅!這中原一點紅實在太突兀了。她立即跳下牀,突然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好好的牀單就這麼被她毀了。她小跑下了樓,卻見任南半倚靠在竈臺旁,眼睛盯着工作的微波爐。當“叮”的一聲後,他倏然站直去取,原來他是在熱牛奶。他端着牛奶見到傻站着一夢,不禁笑道:“這麼早就醒了?”
“你也很早。”一夢抿了抿脣,一時不好意思開口,她把他雪白的牀單染紅之事。任南把牛奶端在餐桌上,餐桌上已經放好了早餐,典型的西式早餐,麪包、牛奶、奶酪、煎雞蛋。
“過來吃吧,待會上班。”
“哦。”一夢走上前,坐了下來,兩人便不約而同地開動。這頓早餐吃的很安靜,一夢幾次想開口,總被任南面無表情的臉龐嚥住,開不了口。
當好不容易吃完以後,任南起身收餐具之時,一夢不得不鼓足勇氣對任南道:“牀單紅了。”
任南頓了一會兒,歪着腦袋看她。她咬咬牙,臉已經通紅,“睡覺不老實,不小心見紅了。”
“沒事。”任南輕描淡寫地回答,轉身去洗碗。
他這種處若不驚的樣子,倒是把一夢給愣住了。這個男人,好像對於這種尷尬的事情,一點也不介意,難道是學醫早就鍛煉出來了?
任南洗完碗,走到廳裡拿起電話撥了號,“喂,是百物乾洗店嗎?請到a幢1單元502來一趟,有衣物。”任南掛完電話,朝一夢走來,把她拉到身邊轉了一圈,微微一笑,“還好沒把睡衣染上。”
“這睡衣是誰的?”一夢小聲問了問。
“你的。”
“啊?”一夢瞠目結舌,有些難以置信。任南不理會她的吃驚,擡手看了看錶,“你先去整理一下,我們去上班。”
一夢點了點頭,去洗手間整理去了。任南望着一夢的背影,嘴角勾着一股耐人尋味的笑容。
一夢整理花了一段時間,當她剛一出來,只見任南坐在客廳看書。察覺到一夢出來後,站了起來,微笑,“等業務人員來再走?”
“嗯?”什麼業務人員?
任南報以微笑,此時門鈴響起,他去開了門。等了一會兒,一名女子走了進來,見到一夢不禁驚訝起來,笑道:“任先生,請問要乾洗什麼?”
“牀單,上面濺了點血跡。”
那女子先是愣了一愣,目光轉向一夢,無不曖昧地自她周圍細看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她脖頸間淺淺的吻痕,她了悟了。她撲哧笑了起來,“那我上去拿。”經過一夢之時,朝她眨了眨眼。
一夢有些莫名其妙,問任南,“你跟她很熟嗎?”
“百物乾洗店的常客。”
那女子下了樓,抱着整套牀上用品對任南說:“任先生,兩天後電話通知你拿。”
“謝謝。”任南微笑迴應。
那女子又朝一夢看了看,眼底帶着笑意,走了。
在一夢看來,那女子的眼神極其不對,帶着如此曖昧的眼神!任南看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不禁扶額一笑,“走吧,上班去。”
一夢跟在他後面,下了樓梯。忽然,任南停下來,一夢跟着也停了下來,不解地看着他的後腦勺。任南低聲地笑了起來,完全沒由來的笑着。一夢眼角動了一動, “你笑什麼?”
任南轉臉看她,目光落在他昨晚留下的吻痕上,伸手撫過去,卻被一夢躲開了。
“這東西,給人很多意想。”他朝她淘氣地眨了下眼,繼續下樓。
一夢呆在原地,撫摸着脖頸處的那道不深也不淺的吻痕,心裡開始慘叫,這明眼人所想的肯定是不純潔的東西。她現在就是脫光衣服讓人遐想了。
她要抓狂了。當他們走下樓,任南對一夢說,“你在這等着,我去取車。”
一夢點點頭,看着他離去。等人很無聊,一夢便掏出手機打發時間,她這一看手機不禁愣了一愣,上面赫然出現三個未接電話和四條短信。
其中一個是趙吉祥的電話和兩條短信。
“一夢,你跟任南私奔了?”
“我靠,一夢,你成我們學校的名人了。”
一夢看了這兩條短信莞爾一笑,接下兩個電話和短信都是她師兄的。
“牛郎想織女了,可否鵲橋相會?”
“小師妹,我回b市了。”
一夢看着這兩條短信,心裡忽然沉甸甸地,她連忙打電話過去,那頭嘟了好多聲,纔有人接聽,“喂。”
“師兄,我是一夢。”
“小師妹?你昨天去哪了?”
“那個……”她總不能說她在她竹馬家住了一晚吧?她遲疑地想了想,撒了個謊,“昨天回家很早就睡了,所以手機響動我沒聽見。”
“是嗎?”言珩呵呵一笑,“你現在在哪?我接你上班。”
“啊,不用了,我在家呢,還沒洗漱,你先去吧。”
言珩此時剛從車棚開出車,朝着凌天小區大門開去,他手持電話,眉眼間帶着一絲暖暖笑意,“沒事,我到你家樓下等你,我不怕遲到。”
他車剛開到一個過道,見一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人擋住了他的去路,按了下喇叭。一夢聞喇叭聲轉頭看去,徹底僵硬。
車上的人與車外的人雙雙舉着手機呆目地看着彼此。
一夢緊緊地咬着雙脣,她難得一次撒謊,就這麼悲劇的被識破了。言珩下了車,走到她面前,勉強扯着一絲微笑,“真巧。”
一夢臉色蒼白,十分尷尬地笑道:“師兄。”
“你是不是想給我驚喜?所以騙我?”言珩爲自己找了這樣的藉口,然而目光掃到一夢頸脖上那道吻痕之時,他的背脊忽然發涼,從頭到腳血液凍結。
忽然他們身後響起了喇叭聲,兩人不約而同地往後一看,只見任南一手杵在車窗上,明亮的眼眸帶着一種若有似無的嘲諷,卻面無表情地對一夢說,“上車。”
一夢突然產生一種窒息感,她不敢去看她師兄。然而言珩卻笑道:“去吧。”
一夢倏然擡起眼瞼看着言珩,只見言珩極力表現出他慣有的紳士溫潤,“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小師妹?”他的語氣很平靜,卻總讓一夢不自在。
一夢有些歉疚,她不該騙她師兄的。她低着頭點了點頭,走到任南的車旁,鑽進車內。任南冷冷掃了一眼一夢,變臉似的朝言珩溫和一笑,“言醫生,醫院見。”
言珩輕笑,目送着任南的車開出凌天小區。他的小師妹,其實一直擁有春天,只是她總是包裹着一層層的衣服讓自己以爲很冷。而唯一能有資格脫她衣服的,始終只有她曾經並且現在一直愛着的宋安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