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天啊,你一個連天靈脈境界都沒有的小子。幹嘛要出風頭,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一進裡屋,陳雄回頭看了看,確認那白衣青年沒有跟着進來。對鍾天說道,語氣裡滿是責備之色。
不知何時,這位老爺子,已經將這本非北玄境的少年,當作了親緣後輩一般。言語裡的訓斥帶着疼愛,就像一位責備孫兒的爺爺一般。
鍾天見陳雄如此,心頭也是一暖。陳雄的話,雖說是責備之言,可那關切的心意,自己還是感受得到的。
作爲孤兒,對於這樣來自長輩的情感,鍾天顯得尤爲敏感。無論是王風,還是陳雄,都像是把自己當作了手足親屬一般。
也許經歷的阿諛我詐太多,少年格外珍惜這一份來之不易的關心。沒有辯解,點了點頭,接受了陳雄這一句責備。
“昨日,我已經突破天靈境界了。”
正當陳雄苦惱着,要怎麼爲鍾天收拾這一意氣用事的舉動時,鍾天的一句話,再次讓陳雄身子驟然一緊,驚訝地看着眼前的鐘天。可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嘆了一口氣。
“就算你經歷那地下擂臺的生死搏殺,僥倖突破了天靈下脈。可方纔突破,就直接要進行那尊品考覈,也是難入登天啊!”
陳雄頓了頓,接着對鍾天說道,“這尊品考覈,可不像是宗品考覈那般簡單啊。”
鍾天聽罷,眼神裡依舊沒有任何閃躲之色。像是對這尊品考覈勢在必得一般。
從小,鍾天便忍受了無數白眼。自從覺醒了脈道,方纔能夠挺起胸膛。可被那白衣青年如此譏諷,心中那股倔強,再一次讓少年有了脾氣。
鍾天的倔強,讓陳雄也是沒了法子。能夠走到今天,若是沒有這般倔強與努力。此刻的鐘天,也很難有這般高度了。
心中浮現出一絲心疼,看着眼前瘦削的少年。陳雄沒有多說什麼,輕輕地拍了拍鍾天的肩旁,走向了裡屋一側。
擦了擦那一把已經滿是灰塵的銼刀,陳雄拿出磨刀石。脈力運轉,開始將那把銼刀打磨了起來。
半晌,那原本已經失去鋒芒的銼刀,在陳雄的重新打磨之下,重新煥發出一陣銳利的鋒芒。
“太久沒有人來進行尊品考覈了,這一把精鋼銼,也就沒了用武之地。”
陳雄將銼刀遞給了鍾天,悠悠地說道。眼神之中,帶着些許鼓勵之色。
“尊品考覈不像宗品考覈一般,只是考驗將脈石打造成器。而是需要將已經成器了兵器胚子,賦予脈力!”
鍾天接過陳雄手中的銼刀,全神貫注地聽着陳雄所說。不敢有一絲馬虎大意。
這尊品考覈,我鍾天,必過不可!玄冰洞算什麼?就算你是萬仞谷之人,我鍾天一樣超越你!
一股傲氣從胸中爆發開來,少年的鋒芒,一覽無餘。
見鍾天並不是抱着玩笑的心態,陳雄那懸着的心,此刻也是放了下來。若鍾天真的只是一時意氣用事,纔將那考覈之言說出口。日後對於鍾天的煉器之路,想必會留下心中芥蒂。
對於煉器師而言,每一次的煉器,都是重中之重。稍有不慎,經歷了失敗,不僅對那難得的材料是一種浪費。對於煉器師自己,也是一種傷害。失敗過多而產生的芥蒂,越是發展,越會變得可怕起來。
說不定,若是真的深陷於芥蒂之中,難以自拔。所牽扯而出的魔障,對於煉器師而言,更是滅頂之災。
“鍾天,準備好了嗎?”
陳雄拿出了煉器石,詢問鍾天是否可以開始。
一看陳雄拿出了煉器石,鍾天也不再有絲毫猶豫。微微點頭,示意陳雄可以開始了。
煉器師考覈之中,必須要有煉器石的證明。將本次考覈記錄下來,方纔算是真真正正的通過考覈。
雖說作爲鍾天的熟人,可在這煉器師考覈面前,陳雄是萬萬不會有絲毫通融的。
不僅是對煉器師這一神聖職業的信仰,更是對於煉器這一奪造化的創造行爲,表示心中的那股崇敬之意。
脈師能夠在那萬古之前的脈妖統治之下,留下了自己的子嗣。憑藉着柔弱的軀體,想要在脈妖的世界裡立足,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正是有了當初那堪稱神蹟的煉器手法,弱小的脈師,方纔能夠在弱肉強食的脈妖世界裡,打出一小塊立足之地。
拿起那一把陳雄遞過來的銼刀,鍾天沒有片刻猶豫。將全部脈力轉換,冰象脈力噴涌而出。
頓時,小小的裡屋中,被刺骨的冰霜之氣給充斥着。就連陳雄,也開始有了些許涼意。
同爲冰象圖騰脈師的陳雄,竟然在鍾天的冰霜氣勢下,都感覺到了絲絲涼意。若是鍾天知道,想必也是一驚。
畢竟,五分冰象對於只是一分冰象而言,所帶有的極寒之氣,不可同言而語。
更何況,此時的鐘天,也是晉升到了天靈下脈的境界。對於脈門之中冰象脈力,也是錦上添花。
看着眼前少年認真的模樣,陳雄心中的讚許之意,愈發強烈起來。
“不甘人後,天賦異稟。這小子,若是真的和歡歡來個游龍戲鳳,那我這半隻腳踏進棺材裡的老頭子,也算是了無牽掛了。”
心中浮現出鍾天與陳歡歡在一起的場面,陳雄癡癡地笑了起來。要是說有什麼牽掛的話,除了那未報之仇。也就是這還沒找到好人家的小孫女了。
全神貫注的鐘天,自然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老前輩,此刻竟然有如此想法。不然又是對這爲老不尊的陳雄,一陣無奈。
小心翼翼地試圖將眼前的脈石凍結,鍾天屏息而立,手指飛快的上下翻動着。在胸前勾畫那早已爛熟於心的寒氣陣。
可尊品考覈,所用的脈石,怎會像那宗品考覈那一般容易使用。脈石之中,強烈地波動不斷跳動着,讓那寒氣陣難以凝聚成型。
“給我凝!”
鍾天沉聲一喝,手中脈力順着脈石波動的節奏在變換着。終於,在脈石散發波動最弱的一刻,將那脈石之中的脈力,成功凝結在了冰霜之中!
將寒氣陣銘刻而出,印在那已經凝結成冰的脈石之上。先前還是桀驁不馴的脈石,此刻也是被牢牢地鎖在了堅冰之中。
對於脈石凝冰,鍾天早已說得上輕車熟路。可接下來所要進行的化形和銘刻,纔是此番尊品考覈中,最爲艱難的、也是最爲關鍵的一環。
凝冰所要求的,是對脈師自身冰象修爲的掌控考驗。能否在脈石波動的最弱一刻,將脈石之中所蘊含的全部脈力,壓制在堅冰之中,是所鍛造兵器威勢強悍程度的關鍵所在。
化形和銘刻,稍有不慎,便會在所煉兵器之上,留下不可磨滅的裂痕。對於兵器的鑄成,算得上是毀滅性的破壞。
若是普通的鑄造,淬火和打造那蘊含脈力的脈石,所引發裂痕是在所難免的,因此方纔需要脈力凝冰。在冰象脈力的禁錮下,脈石的脈力波動,會安靜下來,此刻再打造,就變得簡單了幾分。
鍾天拿着銼刀,將目光緊緊鎖定在眼前的堅冰之上。深吸一口氣,將自身狀態稍作調整。
煉器,需要的是一氣呵成。所凝聚在脈石之上的堅冰,每時每刻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融。
一道破風之聲響起!鍾天出刀了,一刀一刀地在那堅冰之上飛速的切割着。
身爲冰象脈師,所具有的冰象脈力。在這堅硬無比的堅冰面前,自然如庖丁解牛一般,得心應手。
解鈴還須繫鈴人。自己所凝聚的冰,由自己來消解,當然是最快的。
再加上鍾天自身便有的雷象脈力,在此刻更是與那些冰象脈師拉開了無形差距。
幾息之後,陣陣雷光堅冰之上閃動了幾下,那尊品考覈所要求鍛造的幻影鏢,伴隨着雷光閃動,已經大概有了形狀。
之前還如腦袋大小的堅冰,此刻化爲了半隻手掌大小。鍾天終於鬆了一口氣。方纔一連貫下來的切割,也是讓這個初入天靈脈境界的脈師,感到陣陣力虛。
清秀的眉毛雖沒有後天修飾過。但那渾然天成之感,也像是無鋒的寶劍一般,令眼前少年清秀俊逸。可此刻,兩條眉毛像是快要鎖在了一起,鍾天的眼神中,依然緊緊盯着只有半隻手掌大小的堅冰。
精細化形,而後銘刻。
鍾天兩隻手指捏着那小小的銼刀,另一隻手捧起了那所化堅冰,開始細細地雕刻起來。雷霆之力緩緩輸出着,甚至精確到了一分一毫。
一刀、兩刀、三刀……
陳雄看着眼前專注無比的少年,此刻也是屏住了呼吸。煉器之時,最忌有外物打擾。若是此刻干擾到了鍾天,影響了鍾天的煉器,那可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鍾天專注於眼前的化形和銘刻,而陳雄,也在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如臂使指的刀工、不驕不躁的心態。這小子,還真是一位煉器妖孽啊。”
越看鐘天煉器,陳雄越覺得如此。看來,自己真得拉下老臉,讓歡歡去吹吹枕邊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