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悽,雨聲泣,黯黯夜空,愁雲百丈,孤燈獨照天地
月光寒,星光淡,茫茫蒼宇,極目千里,殘垣斷壁嘆世間。
彷彿連老天爺也在爲拉賈尼村的悲慘遭遇而不平,原本還晴朗朗的天空到了半夜突然下起了濛濛小雨,如牛毛般的雨絲將整座山村籠罩其中,陰風陣陣,寒氣襲襲,明明是初春時節,卻宛似深秋夜晚的蕭瑟零落。
夜月星空下,一座高高的土丘在山村旁冒起,土丘前,一顆碗口粗細的小樹樹幹孤零零地豎起,樹幹向外的一面被削成平板,上面用利刃深深地刻着幾個大字:拉賈尼村村民之墓。
木碑前五尺遠處,一個身影靜靜站立不動,藉着微弱的星光依稀可以看到其褲腳衣袖上的塊塊土漬。
腳步聲響,蘇玉從村裡走了出來。
“史特萊,先吃點東西吧。人是鐵,飯是鋼,無論怎麼樣難過,飯還是要吃的。”東方人把手裡提着的竹籃放在地下,掀開上面蓋着的白布,裡邊露出了幾塊粗麥麪包和鹹肉。
默默地搖了搖頭,史特萊還是靜靜地面對着剛剛堆起的墳頭一動不動。
消滅卡斯特羅士兵工之後,經過檢查,全村二十三戶人家,上至七十多歲老嫗,下至三四歲的頑童,總計九十六口人,沒有一位倖免於難,全都慘死在敵國士兵的屠刀之下。
不是沒有見過血流成河,死屍如山的慘烈殺場,不是沒有過生死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鬥,但年輕騎士從來沒有想到世間還有這樣令人髮指的慘象。
本來,這隻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山村。平靜而又安寧,人們安居樂業,與世無爭,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今天自已地孩子又和小朋友打了架,所養的山羊怎麼不愛吃草。
但是。由於自已的到來給這座平靜的山村招來了血雨腥風,九十多條無辜的生命就這樣離開世界,而造成這一切地自已卻還好好地活在人間。
自責,後悔,憤怒種種情感一起衝擊着年輕騎士善良而質樸的心,除了面對死去村民們的墳塋默哀,史特萊不知自已怎樣才能祭慰他們在天的靈魂。
“人死不能復生,你再怎麼悲傷也不能挽回他們的生命。如果你想要爲他們復仇。就更應該照顧好自已的身體。”輕輕拍了拍年輕騎士的肩膀,蘇玉輕聲勸道。
“如果我沒有來到拉賈尼村,他們也就不會遭到這樣的橫禍。老師,是我害了他們。”緊緊盯住新起墳頭上新鮮地泥土,史特萊內疚地說道,晶瑩的淚水在年輕人的眼框中轉來轉去。儘管他已經在努力控制自已的情緒,但最終還是無聲地順着面頰無聲地滑落下來。
“不,你錯了。他們不是你招來的。”蘇玉冷靜地說道。爲上位者,每一句話。每一個動做,每一項決定都可能造成巨大的影響,所以,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一顆冷靜而理智地心是獲得成功的基本條件。
“什麼?”史特萊一愣。思緒也從深深的自責中暫時跳了出來。
“如果是來尋找失蹤士兵的,他們地人數就顯得太少,先前追擊你的卡斯特羅士兵有八名。而這次他們只有五人:如果八個人都出了問題的話,他們的上級沒理由只派五個人來查訪。這裡雖然是山區,但終究離八天前大戰的戰場並不是很遠,第八軍團雖被擊潰,但誰也不能保證沒有小股殘兵獨自主動。
其次,如果他們是來尋找失蹤士兵地,他們就沒必要搶劫財物,更沒必要屠村殺人了。軍隊不同於土匪強盜,完成任務是最高準則,不會浪費時間於其他事情。而從咱們發現村子起火到回到村子,中間至少過去了近半個小時,這麼長的時間,足夠他們離開村子前行下一個目標,但他們沒有這麼做,而是繼續留在村子裡搜尋財物糧食,這顯然說明他們所執行的任務不是找人。”蘇玉冷靜答道。
“啊?那他們是在執行什麼任務?”蘇玉地分析合情合理,史特萊精神一震,連忙問道。
“如果我估計得不錯的話,赤焰軍團由於孤軍衝入太深,後勤糧草補給方面出現了問題,所以派出小隊人馬就地徵糧,解決部分補給問題。這幾名士兵應該是其中的一組,在徵集過程中同村民們發生衝突,所以才釀成屠村慘劇。”蘇玉答道。
“這了徵集糧草就屠村,他們也太沒人性了!”聽完蘇玉的解說,史特萊是悲憤交加。
在戰爭當中,因補給問題而從當地百姓家中徵集糧草的事情並不少見,至於硬搶硬劫有時也再所難免,但因此而殺人屠村者卻鮮有耳聞,即便是在敵國的土地上,因爲,無論在何種情況下,軍人對平民的殺戮都是爲人所不恥的卑劣行徑。
“一支軍隊的作風往往是這支軍隊主官的性格和作風,你難道忘赤焰軍團軍團長的綽號了嗎?”微角微微一動,蘇玉輕聲提醒道。
“屠夫!”緊咬牙關,史特萊從齒縫中擠出這兩個字。
赤焰軍團軍團長克勞澤生性殘暴,以作戰兇狠,殺人如麻著稱,即使對自已的部下犯錯動輒也處以死刑,故此,不僅是他的對手,就連他自已的部下背後也稱其爲屠夫,當然,這個綽號他自已也不是不知道,但他不僅對這個綽號毫不在意,反而頗感自豪。
“好了,知道這些就行了。吃點東西,今睡上一覺,明天,咱們就要離開這裡了。”點了點頭,蘇玉說道。
“什麼?老師,你肯出山了嗎?”聽到這句話,史特萊驚喜地叫道。
“士,有所爲,有所不爲,止戈爲武,當和平不能祈禱而來時,那麼代替它的只能是鮮血。”擡起頭來望向高高聳起的墳塋,蘇玉淡然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