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鄉開言道:“放心,已經把昏睡藥物下了進去,絕對讓他們昏睡到明天玉匣派來人的時候。”
蘇掌門看了他一眼,叮囑道:“一切小心爲上,事情要辦的乾淨利落。你去吧,我要打坐入定了。”
去門外找人過來幫忙,擡着暈倒在地上的甄影捃和南宮長雲,一路向旁側的屋子走去,進屋後把兩人擺放停當。
然後拿過來仿製的捆仙索,抖開後使了一個口訣,捆仙索自動上身,將兩人輪番綁了個結實,抖抖索索的檢查一遍,一切齊備之後,才放心的退到一邊。
後面跟進來漓鄉長老,查看了中毒者的臉色,昏睡藥物的使用量剛好。
即便用毒多了,也是他們應該受的磨難,與別人無關,誰叫你們沒事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人,我們也是受人指使不得不爲啊。
感慨一番,默默無語的走了出去。
他們也真的是不得不爲,原先聽說了甄影捃門派的遭遇,甚感慘痛驚震莫名,漓壤派全都火氣上升,打算出人出力進行襄助,後來傳過來一個消息,馬上偃旗息鼓。
消息上說:最好收手不要輕舉妄動,那是天大的門派在後面強力支持着,不是小門派能夠抵禦的。
這次行動只是派遣了二流角色,瞬間就把雲夢派通殺,一個門派的覆滅猶如過眼煙雲,微風一吹就消散了。
消息最後說:你們準備以卵擊石,試圖抗禦嗎?
所以,整個漓壤派從上至下,變得鴉雀無聲,銷聲匿跡。
匆匆三百多年過去,原來的門派中堅力量,榮任外事長老,崔掌門也雲遊四海到處爲家了,在這好事多磨之秋,必須勉力扛起門派振興的重任。
漓鄉長老回到前邊大殿門口,把安置兩人的事情向蘇云然掌門進行了彙報,掌門點下頭示意自己已經知情。
其實蘇掌門自己也有自己的苦衷,先說甄影捃,這是多年門派的老交情了,也是怎麼割也割不斷,目前僅剩這一個人,但凡能照顧就儘量照顧。
可是這次事情比較難辦,傳來的信息上已經說的很清楚,肯定兩個潛逃人員會走傳送陣,傳送陣哪裡的最方便?
這還用說,明擺着的事情,方圓左近,只有漓壤山漓壤派有傳送陣,雖然處在大海中,但也不是不可能走的,現在他們人已經來了。
爲什麼附近只有漓壤派有,相類似大小的門派不說十幾個,但三、五個總有吧?門派倒是具備了,可他們太小,既沒有能力建造,就更沒有傳承的機會。
這得從很早以前說起,簡言之,最開始的漓壤派是一個煌煌大派,傳承到現在每況愈下,門派衰落到中上水平,每日傳香烹茶,不再有大派的氣韻,但傳送陣仍在。
說起來,蘇掌門對那個小兄弟南宮長雲尤爲看重,他不但爲人機靈,聰敏異常,最爲難得的是對茶道有着天生的愛好和智慧,確實難得,併爲其命運捏一把汗。
哎,無言的長嘆一下,落寞的向琴殿走去,還是去調琴沖茶好了。萬事起頭難,還是喝茶好。
話說南宮長雲和甄影捃兩人,被漓鄉長老悄悄下毒陷害,本來南宮長雲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有人構陷,就不會讓甄影捃喝茶,就不會被綁架,進而落到如此下場。
他唯一知道的是,進入漓壤山,就覺着有點蹊蹺。
哪些地方蹊蹺了?
首先從入山門那一刻起說起,兩人一邊攀援石階,一邊愉快的說話,石階通向半山腰處忽然閃出一人攔路,說是特來迎接。半道上閃出來一個人,有這樣接人的嗎?
其次,當他們進入到漓壤派廣場時,漓鄉說先到偏殿喝茶敘舊,蘇掌門有事需處理,這都不是問題。但有兩點引起了他的懷疑:
第一,喝茶敘舊,變成了只喝茶不敘舊,這還沒有引起他強烈的懷疑,沒有人在這事上和漓壤派計較,但要看往後漓壤派的所作所爲,是否合適。
那麼第二個緣起,就是在南宮長雲喝茶的時候,小童過來了,過來時不急不躁,在殿外等了一等,在端起杯子要喝時,小童說掌門有請,這不透露着蹊蹺嗎?
所以,他心裡呵了一聲。
第三,漓鄉放藥物進入茶水裡,雖然掩飾的挺好,但是南宮長雲隱約看見了,儘管不知道放進去的是什麼,但茶水裡放進不明事物,總得說出來吧?可他沒說。
這些都看在南宮長雲的眼睛裡,引起了他的警覺。事不可爲而爲之,還要強爲,放藥的手段雖然不明顯,但南宮長雲確實看到了。
出門在外,必須警惕,何況還是在南宮長雲他們跑路的時候呢?所以他必須時刻警覺,防備着別人的暗算,這是他長久以來形成經驗。
再次,蘇掌門也應該清楚,他們將要做出的事情對兩人不利。起碼帶着虛以應付的意味,行動半真半假,寓意不明。
最後,茶喝到一半,漓鄉拿着傳信玉簡,把蘇掌門叫出去都沒問題,就在他第二次進來搶着倒茶時,很殷勤,是不是殷勤過分了?要勤快,你可以第一次就勤快嘛。
故而,漓鄉做事既有點蹊蹺又有點妖孽,所有的一切,歸結起來,事出反常即爲妖。現在問題出來了,下入的昏睡藥使甄影捃兩人昏迷不醒。
但,南宮長雲是裝的。
所以,在大家都喝茶的時候,就根本沒有人去注意南宮長雲,雖然蘇掌門知道南宮長雲聰明機敏。
但是他絕對不會想到,他看中而又欣賞的人,會把他視爲珍品的漓人醉給糟蹋了。
誰也沒注意看他是把茶喝了,還是沒有喝,或者更清楚一點看到,他掩飾的很好,把茶通過小動作倒在衣服上了。
有時候辦任何事情,成與不成,差別就在於注意細節沒有,細節註定成敗,所以把多方面細節收集起來,歸納整理,提煉出一個結論,就是此番喝茶有害健康。
這就是南宮長雲得出的結論,這成功既救了南宮長雲的命,也救了甄影捃的命。
現在,南宮長雲一直在地上躺到半夜,黑暗中,他用力掙動了一下-身子,不能動彈,放出神念檢查一遍,覺得身上被纏得就像糉子。
然後又精神外放,出了偏屋的門,門外有兩個看守歪在石臺上打瞌睡,其中一個人的面相有點印象,那個人就是擡他們到這屋子的人,而另一個他沒見過。
這是擡進屋子後,他瞬間閃爍出一點微弱的精神看到的,另外的人他沒敢觀察,如果精神長時間波動,恐怕被後面跟着的漓鄉捕捉到,何況還有更厲害的蘇掌門呢。
他吐出嘴裡的飛劍,從裡向外挑動繩子,反覆試驗,哪怕是用力切割也不起效果,忙了半個時辰不見切割的痕跡,也解不開捆仙索的纏繞。
想來想去,他不敢弄出聲響,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到一點門道。
怎麼辦呢?既不敢吭,又不敢喊的,怎麼把這人叫進來呀,還真是遇到難題了。
這個人的境界又不高,只是個出力氣混飯吃的人,只要不傷害他,把他弄進來會怎麼樣?只是自己法力淺弱,該如何辦?
看了看邊上的甄影捃,他渾身綿-軟,陷入昏睡中。如果他醒着該多好?陷入如此困境,可是不管怎麼折騰也不見反應了。
難道自己真要死在此地,走完渾噩的一生?他絕不會,也不應該喪失求生的慾望,他還有仇怨沒報,有恩情沒有報,他感到無奈和悲哀。
這時候他抱着試探的心情,精神力又一次外放,剛來到外面,擡過他的那個人,一個驚戰,醒了過來,站起身扭動幾下-身體後,轉回身迷瞪的走進屋子。
南宮長雲高興的要驚叫起來。早就想讓他進來,不想在這時候,他竟然進來了!哦,我的天,上天保佑,可千不萬要再出什麼差錯。
他千祈求,萬祈求,唯一的目的就是讓他平平安安的進來,進到屋子裡來。太好了,進來呀!
那人走了兩步,停下來,好像是聽聽有什麼動靜。
在聽動靜時,南宮長雲感到自己的心都提在喉嚨眼處,好像真要跳出來。
但是他還是不敢弄出動靜,一旦讓這人警覺,什麼事情全都泡湯了,這時他覺着時間的煎熬,時間真是過得太慢了。
南宮長雲只抱怨時間走得慢,可是如果時間過得快會怎麼樣?如果那人不進來,又回去繼續睡覺,他又該怎麼辦?
他感到自己情緒的急躁,慢慢呼出一口氣,減慢心跳的速度和頻次,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他必須穩定下來,否則於事無補。
這人終於走進了黑乎乎的屋子,“嗤”一聲把火摺子點亮,手急忙護着光亮,好像害怕別人看見似的。
在亮光照耀下,似幽靈般把這人的面部表情映現出來,眼窩深陷,一步一晃悠,漸漸靠近南宮長雲躺的地方。
這人膽子也比較大,自己一個人就走了進來,也不說把他的夥伴叫醒,互相有個照應,真要是出點什麼事情,自己一個人能忙得過來嗎?
南宮長雲剛纔是着急,現在又爲對方考慮,他的思慮甚遠,不得不說他的腦袋有點大了。
千等萬等,這人走到甄影捃跟前,把火摺子伸到前面,拉長了和他自己面部的距離,幽光晃動間只覺得陰氣森森,若有幽靈跟着這人在遊移。
他先大體照看一遍,很認真的俯下-身子,向前傾着,似乎覺着一切都很好吧,呲牙咧嘴一笑,南宮長雲覺着如果是別人到此,非得下出心臟-病不可。
大變-態。南宮長雲給了他最高的榮譽稱號,覺着非此人莫屬。
接着,這人又伸出手朝甄影捃的面部試探了一下呼吸,感覺到這個大個子的呼吸節奏很均勻,再俯下頭聽了聽心臟的跳動音。
可能心臟跳動的比較緩慢而微弱,不容易聽清楚,把耳朵貼上心臟,仔細的聆聽。
做完這些之後,纔算完事,南宮長雲心說,你太他-媽-的慢了吧,照你這樣嘰嘰歪歪,事情完結,要等到猴年馬月啊。
誰知道,剛想到這裡,一件恐怖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