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幹成郊區山水雅園,山頂綠樹環繞的會所中心裡,一個身穿着休閒裝的年輕人正獨自一人,手裡拿着一杯色彩繽紛的雞尾酒,靜靜的坐在靠裡的沙發上。
這個時候,正是一天裡最黃金的時間,會所里人雖不多,但三三兩兩,男男女女,夜生活奢靡的味道已經充斥了整個空間。
透過不遠處絢爛的珠簾,看着眼前一個個紙醉金迷的人,年輕人的眼裡卻始終一片平淡。
他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幾歲的樣子,但身姿挺拔,面容白皙而帥氣,再被會所裡迷離的燈光一番映照之下,更顯得氣質神秘,渾身上下都往外透出一股儒雅的味道,令人許多來往的女人爲之着迷。
但每當有單身的女人,忍不住想要過來搭訕的時候,這個年輕人一雙細長的眼睛裡,就會很自然的閃過幾分玩味,目光之中間或偶爾一動,裡面的神色便恍如實質一般,叫人本能的感到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遠和警告。
而且,在他的目光中還似乎帶着一種淡淡的威嚴,一眼望過去,就足以叫人心生畏懼,不由自主便息了靠近的念頭。
時間一長,在他坐着的地方,就很自然的形成了一個“真空”的區域。除了偶爾會有會所的高級服務人員上去小聲的問一下,是否還有什麼需要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心照不宣小心翼翼的繞道而行。
“周子同這地方弄得還真不錯,依山而建,別有洞天,而且這才幾年呀,就把整個干城的富豪顯貴一網打盡,幾乎都成了他的會員,難怪他不願意回京城發展。這麼看來,我是不是也要找個時間到地方上走走,也弄幾個這樣的地方玩玩呢?”
年輕人又做了一小會兒,似乎對這裡的環境還比較滿意,隨後一口喝光了杯子裡的雞尾酒,目光一閃,便正看到珠簾一掀,從外面走進了兩個人來。
“張少,勞你久等了。被老爺子一個電話,罵了整半個小時,出來的晚了一步,該罰,該罰
!”
進來這兩個人,前面一個戴眼鏡的胖子,後面一個渾身冷肅的青年,赫然就是龐老三和海東青兩個。
“叫你們打聽的事情都打聽清楚了?”年輕人的嘴角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身子稍稍的往上直了一下。
顯然他和兩個人都是相熟的。
“那小子的資料我早就派人查過了,不過這次是你張少開口,老三我生怕有什麼地方出錯,所以又叫人趕快覈實了一遍。你別說,就這麼一查,居然還真找到了點有意思的東西。”龐老三笑着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什麼事情?”年輕人擡了擡眼皮。
“成都的駝背巴桑那件事,是他乾的!”
“什麼?”年輕人本來還是一派淡然的姿態,立刻被震得七零八落,深陷在沙發背上的身子猛地往上一挺,眼睛一瞬間就眯成了兩條細縫,只看到裡面針尖般大小的瞳孔反射燈光,刺得對面的龐老三都不由自主使勁眨了一下眼睛。
“那件事不是總參西南軍情處辦理的麼?前些時候,我還在京裡的一次聚會上,碰到了莫鐵熊,從側面和幾個朋友瞭解了一下,知道這事情裡面水很深,似乎還涉及到藏省和美國兩股勢力,這種事情,他一個大學生怎麼可能參與進來?”
年輕人的眼神一瞬間失神,但轉眼過後,就又極快的恢復了原狀,臉上神情波瀾不驚,就好像是什麼事情也無法令他再次失態一樣。
“至於這裡面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我就不太清楚了。”龐老三呵呵笑了一下,擡手朝外面招呼了一下,“給我來杯幹馬天尼。”
“我家裡在部隊上也沒什麼人,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少想要知道,那還不容易,你大伯就在西南軍區手握大權,還不是一個電話的事。不過這個消息,是從孫家秘密傳出來的,他們家有人就在總參供職呀,估計也錯不了。張少,你不是對天姿一直都有好感麼?現在這小子看起來可是和天姿走的很近呀,你向我打聽這些消息,莫非是心裡有什麼想法了?”
“對了,海東青,你今天和那小子也見了一面,你的看法是什麼?”
龐老三一面招呼海東青坐下,一面出言來問,“這小子的功夫可是很厲害的,項鷹連他一招都接不下來。”
“海東青?你是滿人?”張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
海東青點了點頭。
“這人的手上功夫遠在我之上,鷹爪功兇猛無比,如果我赤手與之相搏,輸的肯定是我,或許也是連一招都走不過去的下場。但是我練得是劍,拳腳功夫本來就不是我擅長的東西,只要一口劍在手,至少我就不會怕他了。另外,我懷疑這個人也是個精通冷兵器的高手,不是劍就是槍。
白天的時候,這個關外年輕的劍術高手和白澤好歹也是“搭“了一下手的,對白澤的功夫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只是白澤的劍術初練遠比不過他拳腳上的本事,一搭手之下,給海東青的感覺卻並不明朗。
只是隱隱的感覺到白澤抖手發力的那一下子,很有幾分正宗劍術或者大槍術的影子在裡面,但要他仔細分辨明白,卻又有些力有不逮了。
“功夫再高,一槍撂倒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武術再厲害,還能飛天遁地不成?”這個被龐老三稱爲張少的年輕人,語氣沉靜,聽了海東青的話居然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中央警衛局裡的高手有的是,到現在還不是人人帶槍,什麼冷兵器碰到了都要死,不過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知不知道這個白澤到底和總參之間有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這個我卻是不敢肯定,不過這個白澤的爺爺是個老兵,應該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有關於他的詳細資料,我的人都查不到更爲詳細一些的,但干城軍區的裴大海應該和他們關係很深,要不然裴炎也不會一口一個兄弟叫着。”
龐老三皺着眉頭,又想了好一會兒,才接着用不怎麼肯定的語氣說道:“孫家那邊的消息……似乎是總參三部的一位大人物,直接向西南處下的命令,還專門押送了一批絕密物資到成都,收貨人就是這個白澤……。”
“總參三部的大人物?”張少的眼皮猛地一跳,不由坐直了身子。
“這的確是有點嚇人……。”龐老三也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麼東西,冷不丁就打了個寒戰,連忙一口把杯中的馬天尼喝了一大口,令酒精的熱力迅速的擴散到全身上下:“本來我也只是隨便查查,誰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不過這消息歷來以訛傳訛,也未必全都是真,姓白的就算有幾分來歷,還能奈何得了你小張太子?”
“話也不是這麼說,你我都知道總參是個什麼地方,軍隊的事情向來獨斷,無人可以置喙,若是這個白澤,真和哪位大佬沾親帶故,我張培軒真也沒有那個膽子對他作出什麼事來。不過,話又說回來,事情辦不辦,總要先試探一下才好……。好了,老三,今天咱們就到這了,我還要去找周子同聊聊。”說罷,張培軒站起身來,拍了拍龐老三的肩膀,隨即就走了出去。
“真是天助我也,這傢伙連張培軒都給得罪了,這麼一來,倒是省了我許多麻煩啊。也難怪,衛爺爺雖然賦閒在家,但影響力一直不減,張家急於尋找盟友,都把天姿這裡當成是突破口了。”
看着張培軒漸漸遠去的背影,龐老三坐在沙發上突然嘿嘿的笑了起來,扭回頭正要和海東青說些什麼,他突然覺得胸口突然一漲,一股熱氣猛然竄進了兩邊肺裡,頓時喉嚨一陣發癢,忍不住張口就是一陣咳嗽。
“怎麼回事,肺裡像是被人塞進了一把沙子,火燒火燎的痛?”
轉眼間,他咳嗽的聲音,一發便不可收拾,連忙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想要壓下去,卻不想這一口酒剛一下肚,他喉嚨緊跟着就是一陣刺痛,連忙一張嘴,一聲大咳,頓時噴出了一大口痰來。
本來應該是濁白的顏色,但是他這一口痰竟然帶上了絲絲的暗紅色,才一吐出口來,立刻就有一股血腥味傳了出來。
咳血!!
卻原來在今天白天的時候,白澤在他胸口輕輕拍了一下,就已經用內家功夫裡的陰手暗勁兒傷了他的肺經!人身上的五臟,肺主呼吸,外引毛皮,由裡及表,最是重要不過,平時就算偶感風寒,還要咳嗽個不停呢,更不用提這一次他是被白澤存心暗算,被內家陰勁傷了整條的肺經。
這麼一來,就好比是過去醫療條件不發達時候,得了肺癆的人,周身陰陽失調,肺氣不足,久而久之,必然陰傷五臟,慢慢熬得形銷骨立,最後咳血而死。只不過,白澤的這一下子,是把這個過程無限的縮短在一天,不發作還好,一發作起來馬上就要咳血不斷,這個時候想找醫生來治療,給出的報告估計也和肺癌晚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