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通外國
白家館是幽州一條小巷中的私家菜館。除了門口掛着兩盞燈籠之外,這裡看起來和其他人家沒什麼區別。
可只有光臨過這裡的達官貴人才知道,白家館裡面的豪華不遜色於幽州任何一座大酒樓,更可貴的是這裡十分私密,每一間包房都有**的出入口,如果想要宴請尊貴的客人,此地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在白家館最隱秘也最豪華的一間包房中,一桌價值百兩的上好酒席已經擺開,客人卻只有兩位。
“葉公子,我敬你一杯。”坐在下首的男子濃眉大眼,顴骨很高,樣貌略微有點怪異。他端起酒杯,衝着上首一身錦衣的年輕人微微頷首,然後一飲而盡。
“哈……蒼龍皇朝的酒果然凌冽啊。”一口酒落肚,濃眉男子感慨的道。
“你們朱雀國的米酒太綿軟了,根本算不得酒。”坐在主人位置,被稱爲葉公子的年輕人微微一笑,“你還沒喝過西域省的燒刀子呢,那才叫真正的烈酒!”
“算了,我還是喝不慣你們的酒。”濃眉男子笑道,“喝進肚子裡象是火燒一樣!”
“那就少喝一點酒,這種東西喝多了會誤事的。”葉公子淡淡的道,“明天車隊上路以後,你和下面的人都不準喝酒,免得生出事端來。”
“公子放心,我會加倍小心的。”濃眉男子道,“這一路上的關節早就打通了,公子你完全不需要擔心。至於朱雀國的邊境上我也安排了人接應,可以說萬事俱備。”
“不能掉以輕心啊……”葉公子搖搖頭,“如今是非常時期,兩國開戰貿易斷絕,如果被人知道我把鐵礦賣到朱雀國去,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濃眉男子嘿嘿一笑:“若非是非常時期,咱們也不可能一轉手就賺上五倍的利潤!”
葉公子聞言露出一抹笑容:“若非如此,你以爲我願意冒這樣的危險嗎?”
“這場戰爭目前來看,至少還會持續幾個月。我國對鐵礦的需求只會越來越多,日後還有的是銀子賺呢。”濃眉男子笑道,“我再敬公子一杯,預祝咱們合作順利,大大的發財!”
兩人都是一飲而盡,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一席酒飯完畢,兩人步出包房,登上一輛馬車,直奔幽州城內最紅火的明眸閣而去。
他們前腳剛剛離開,小巷的暗處就閃過一道人影,此人身材魁梧宛若一座黑鐵塔,赫然正是馮虎。
“那個濃眉男子顴骨高高的,像是朱雀國的南夷族,看來佘大少的消息很準啊,如果葉臻真的和朱雀國勾結販賣鐵礦石,這可是裡通外國的大罪啊!”馮虎低聲自言自語道,“若是抓住確實的證據,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全家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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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生風,馮虎迅速又沒入黑暗裡。他奉了丁野的密令跟蹤葉運成的兒子葉臻,足足跟了三天的時間才發現了葉臻的秘密。
不過光憑一個樣貌好似南夷族的人還不能扳倒堂堂的幽州知府,丁野要的是一擊致命,不給葉運成任何翻身的機會!
明眸閣燈火通明,不愧是幽州城內最有名的銷金窟,就算已經是午夜時分,裡面依然燈紅酒綠,裙襬飛揚,一個個美貌的女子**着雪白的肌膚,遊走在客人們之間。
葉臻和濃眉男子鑽進三樓的一個私密的房間裡,很快就有四個美豔嬌媚的女子走進去,片刻之後,一陣淫聲浪語就傳了出來。
他們胡天胡地玩的不亦樂乎,卻不知道就在對面的樓中,馮虎正在眼也不眨的監視着。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東邊的天際已經露出了一抹魚肚白,葉臻和濃眉男子才心滿意足的從房間裡走出來。
兩人在門口一陣嘀咕之後,葉臻便轉身離開。
馮虎並沒有跟着葉臻,他要找的確鑿證據應該都着落在濃眉男子身上。只要跟緊了此人,把他運輸的鐵礦石半路截獲,到時候人贓並獲,葉臻無論怎樣辯駁也沒用了。
濃眉男子獨自走在凌晨的街道上,很快就回到了一家客棧。此刻在客棧的後院,一個浩大的車隊已經準備就緒,時刻都可以出發。
“居然有三十輛車,好大的手筆!”馮虎遠遠看去,就見院子裡擠滿了車輛,每一輛車上都整整齊齊的碼放着一堆木箱。如果情報無誤的話,這些木箱裡應該就是鐵礦石了。
濃眉男子徑直步入後院,和一衆車伕說了幾句,只見他一揮手,兩匹駿馬在前面開路,一衆大車魚貫而出,趁着清晨人煙稀少之時,直奔幽州城的南門而出。
一出南門,車隊就迅速的登上了官道,一路往西南方向前行。
從車輛在道路上留下的車轍來看,每一輛車的載重最少也在兩三千斤,難怪拉車要用四匹健馬,若非如此只怕難以支撐下數千裡的路途。
也幸虧車輛太沉重,車隊的速度並不快,讓馮虎有足夠的時間跟上去。他遙遙的綴在車隊後方兩三裡,一路隱藏着蹤跡,一直跟到正午時分,來到了官道上的一座小鎮。
往年的這個時候,商隊會絡繹不絕的在官道上穿行,帶動着小鎮上酒樓茶館和客棧的生意紅紅火火。今年的大旱讓整個國家都奄奄一息,雖然還是有零散的商隊經過,卻已然不復往年的熱鬧景象。
車隊來到小鎮上,便就在路邊的一家酒樓停下來。濃眉男子一路都在一輛馬車上休息,此時也下車招呼大家一起吃飯。
馮虎打扮成趕路人的模樣,尾隨着車隊進入小鎮,他自然不會選擇同一家酒樓,而是來到了道路對面的小茶館。
“客官要點什麼?”年老的茶館老闆迎上來,臉上帶着艱難生活雕琢的痕跡。
“來兩個饅頭一盤牛肉,再來一壺茶吧。”馮虎道。
老闆露出爲難的神情道:“客官……牛肉倒是有,饅頭和茶只怕你在哪一家都找不到,不如換一點別的吧。”
“怎麼?”馮虎一愣。
“蒸饅頭和泡茶得要水啊,今年一直沒有下雨,去哪裡找水啊。就連這牛肉,也是前兩日剛渴死的一頭水牛……”老闆一臉的無奈。
“那就隨便來點什麼吧。”馮虎深知世道艱難,放眼整個塞北幾乎都是如此,恐怕也就只有西涼等幾個早做了準備的地方還能過得下去日子吧。
老闆很快送上了一些飯食,卻只是一些乾硬的烙餅和老水牛肉。好在馮虎也不挑剔,就着水袋裡的清水,一口烙餅一口牛肉,邊吃邊監視着對面的情形。
馮虎才吃了幾口,一陣腳步聲傳來,茶館裡又來了幾個客人。
進來的是四個面色冷峻的男子,清一色短打扮的黑色罩衣,腳踏黑色皮靴,腰間還挎着長刀。
一看這幾個客人的樣貌,老闆的臉上忙擠出笑容來:“幾位客人快請坐,小店地方小,還請多多見諒。”
爲首一人卻擺了擺手道:“不用坐了,我們辦完事就走。”
老闆一愣,呆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人的目光緩緩的落在馮虎的身上,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這位朋友很眼熟啊?”
“我不認得你們。”從幾人一進門,馮虎就感覺到了一絲淡淡的殺氣。他心中清楚,這些人應該是衝着自己來的,卻不知是什麼來頭。
“你不認得我們沒關係,我們認得你。”那人冷笑起來,“你似乎對外面的車隊很感興趣,一個上午都跟在後面,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
“誰說我在跟蹤?莫非這條官道只准他們走,不准我走嗎?”馮虎沉聲道,“幾位可不要亂說話,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呵呵,你還真是嘴硬呢。”那人道,“可惜你就算是鐵打的漢子,落在我們的手裡也會實話實說的。”
“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馮虎長身而起,“老闆,結賬。”
見馮虎要走,另外三個黑衣人齊齊邁上一步,將馮虎的去路完全截住。
茶館老闆早嚇的魂飛魄散,哪裡還敢上前。馮虎卻是眉頭緊鎖,冷冷的道:“你們想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莫非要攔路搶劫嗎?”
“不要再做徒勞的掙扎了,跟我們走吧。”爲首那黑衣人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來在馮虎眼前一晃,“我們是錦衣衛,跟我們走一趟吧!”
馮虎渾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令牌上的“錦衣”二字。
破家的錦衣,要命的廠衛。這些妖魔一般的傢伙怎麼會突然出現,又怎麼會找上自己的麻煩?難道……
馮虎有些不敢想象下去了,他忽然發現自己跟蹤的這件事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你難道還想反抗嗎?跟我們錦衣衛作對的下場,你應該知道吧?”爲首的黑衣人又道。
“唰唰唰”,三把繡春刀離了鞘,明晃晃的對準了丁野。他們身上的真氣毫無忌憚的釋放開來,赫然都是凝境中期的好手!
馮虎輕嘆一口氣,攤開雙手道:“不必動武,我跟你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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