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唆唆唆~”
“砰砰砰~”
一圈鏈錘化作一道旋風撲向嚴密的盾牆,引發一陣劇烈的碰撞震盪……
“啊~”
幾條鐮錘竄過盾面,細長的鐵鏈繞住幾名刀盾手的頭頸、臉頰,在慣性掀力作用之下,將他們整個人都帶飛倒地,密不透風的盾牆立刻出現一絲不小的波動。
“投槍!”
“喝~~”
“呼~~”
白麒抓準時機,立刻讓負責破陣的羽字營對盾牆攢射出粗長的標槍。
不到五步距離,兩百多條標槍帶起成片陰風呼嘯,硬生生的貫入肅立的陣列之中。
“篤~”
“呲~”
“呃~”
一根標槍一頭撞入一名刀盾手手中長盾,刀盾手只聞耳邊傳來陣刺耳的木裂聲響後,頓覺胸口一悶,忍不住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
低頭望去,卻見一根漆黑的標槍已經透穿盾面,前端的生鐵槍刃已經將自己的右胸破穿……
“砰……”
刀盾手在絕望之中連人帶盾一起,重重的倒在地上,臨終前都不敢相信手中這面賴以護身的盾牌,會被這麼一條不起眼的投槍給輕易鑿穿,繼而要了自己的性命……
“不啊~”
另一名刀盾手發出一陣淒厲的嘶吼,定睛望去,只見他的右肩被一條投槍整個貫透,將他整個身軀帶離地面向後翻騰而去。
“砰~”
一聲轟響,立於其身後的幾名刀盾手猝不及防之下,被他重重掀翻與地……
在投槍、鏈錘的雙重攻勢之下,田晏防線的刀盾手陣線立刻被硬生生撕裂開一道巨大的缺口,嚴密的防禦陣線頃刻間變得搖搖欲墜……
“殺啊~~”
羽字營士卒完成了自己使命,在打亂刀盾手陣列後,便井然有序的退入大軍陣中,把剩下的立功機會全部讓給了許巍大軍。
許巍軍數萬士卒見盾牆被破,立刻士氣大振,嚎叫着撲了上去,與田晏所部的士卒戰在一起,很快金屬交錯、血光飛濺,打的是難分難解……
許巍看着退下來的羽字營士卒,讚許的點點頭,對一臉肅色的白麒說道:
“遠東軍的威名,今日末將算是見識到了,田晏軍如此嚴密的防禦陣線居然能如此輕易被你撕開一道口子,真是讓末將佩服不已。”
白麒不語,他自然是不會告訴許巍,遠東軍對步兵的研究早已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軍督大人本身就是靠刀盾手配合長矛、弓弩三者組成的方陣起家立足,又怎麼會對刀盾手沒有應對之策呢?
見白麒不說話,許巍自然很識相的閉上嘴不再多問,他知道自己新降不久,斷無可能這麼快就會得到劉策大軍信任,這需要時間沉澱積累才行。
但他還是忍不住對白麒說道:“白將軍,在下有一事相求,田晏、夏育皆是雍州將才,等我大軍取勝之後,還請將軍與軍督大人求情,放過他們一條生路……”
“本將軍自有分寸,許將軍請專心應對強敵吧……”白麒給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語之後,繼續舉起窺鏡密切關注前方戰局。
……
中陣徐昭所處陣列,眼看田晏所部防線變得岌岌可危,部將夏育忍不住對徐昭說道:“上將軍,若再不去馳援,田將軍就支撐不住了,請讓末將領本部五千精銳從發側翼擊破敵軍攻勢!”
徐昭搖了搖頭:“如果現在率兵,就會落入劉策的圈套滿盤皆輸!”
夏育急道:“可如果不去馳援,田晏真的支撐不了多久,一旦左翼防線崩潰,敵軍就會對秦州半面形成包圍之勢,再想取勝就將更加困難了!”
徐昭道:“我當然知道,但現在我們該做的就是繼續等待,相信田晏一定能守住防線,堅守到勝利的契機來臨……”
夏育眉宇一凝:“上將軍,末將愚鈍,不明白你此話何意……”
徐昭指着劉策的本陣,面色冷峻的說道:“我們這一戰,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劉策,只有他死了,這場戰爭才能真正結束!”
夏育點了點頭,順着徐昭的目光,也把視線投射到對面數萬人的遠東軍中……
廝殺仍在持續,堅固的盾牆在被白麒所部撕開一道口子之後,立馬就被蟻海般的許巍大軍吞噬淹沒,最終潰散……
“殺啊~~”
“衝~~”
刀盾手潰敗,給了許巍大軍無盡的勇氣,失去掩護的長槍手在潮水般的人浪攻勢下,顯的格外吃力。
“頂住,無論如何也要頂住!”
田晏一邊大聲鼓舞士氣,一邊着手退下來的殘兵組織第二道防線,繼續抵抗。
他疑惑的將目光掃向右側的徐昭、牛金二營,見他們巍然不動,本想發泄一下,但還是止住了說辭……
“上將軍一定有什麼謀劃,我只需死死守住這裡,不讓敵人一兵一卒過去就是了……”
自我安慰一句後,田晏再次把精力投注到戰場之上,決心不讓敵人有任何一人從自己這邊繞襲秦州城……
“徐昭爲何還不去支援左翼防線?田晏都快撐不住了……”
站在城頭觀戰的李繼眼看左翼防線在敵軍連番衝擊之下變得搖搖欲墜,登時心急如焚,一旦左翼防線崩潰,秦州城定會直面遭到猛烈攻擊。
同時,李繼又不無擔憂地回頭望向西面方向,嘴裡不住嘀咕着:“邊融的援軍怎麼還不到,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李繼算算時日,自己命人送往西郡的求援信件也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西郡太守邊融也該收到了,就算是四萬頭豬,爬也該爬到秦州城下了。
可偏偏援軍至今都未到,不由讓他內心起了疑惑……
“莫非是徐昭暗地命人通知西郡邊軍不來馳援?”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李繼腦海產生,前些時日李秀湛和李勖就曾向自己進言,說徐昭擁兵自重,雍州各地精銳只聽從徐昭之命,對李家根本就沒恭敬之意,且徐昭極有可能已與劉策暗中勾結,欲置李家與死地……
本來,對這種謠言李繼根本就不會去理會,但目睹城外的戰局,再聯想到西郡守軍遲遲未到,李繼對這些不利自己的謠言也開始聽信了幾分,對徐昭的信任也產生了動搖。
畢竟,徐昭在秦嶺內呆了很長一段時日,在這段時日,徐昭和遠東軍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這誰也不知道。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劉策的人馬開始肆虐秦州各地之際,徐昭和他的三萬大軍依然在秦嶺內呆了足足二十多日,要不是自己命人送信召回,怕是還要繼續呆下去,這也不能不讓李繼起了疑心。
“如果徐昭真的和劉策密謀,藉此機會奪我雍州,這該如何是好?”
短短時間內,李繼對徐昭的疑惑越來越重,僅有的理智開始逐漸被猜忌給慢慢包圍……
戰場之上,田晏和許巍兩部的戰鬥依舊在繼續,刀光劍影,血濺三尺,透天的赤芒瀰漫在整個戰場之上,殺紅眼的士兵扭打廝殺在一起,將左翼防線變的混亂不堪。
劉策一直注視着戰場變化,見徐昭本營和右側大軍依然穩若泰山,不由也是眉宇緊鎖。
“焦絡!”
“屬下在!”
“領你本部三百近衛,再讓王懋所部四千人隨你一起,襲擾右側敵軍大營,切記要以襲擾爲主!”
“遵命!”
焦絡領命後,立刻指揮三百近衛鐵騎,和王懋的四千人一道,向右側牛金所部防線排山倒海般席捲而去。
“嗯?”
見劉策所部對右側防線發起了攻勢,徐昭瞳孔一縮,嘴角浮現一道詭異的笑容。
他即刻對夏育說道:“傳我軍令,步兵全部在原地待命,本將軍親率三千騎兵直取中陣……”
夏育大吃一驚,忙勸阻道:“上將軍三思,敵人只是小股軍隊襲擾右側防線,本部人馬幾乎沒動啊……”
“足夠了……”徐昭說道,“田晏的左翼防線已經支撐到極限了,如果左翼防線被敵人突破,那麼接下來我們的局勢將會變得十分被動,
如果這時候右側牛金所部再遭受襲擾而軍心波動,我等幾萬人就會一觸即潰,怕是連進城躲避的時間都沒有了……”
“可實在太冒險了……”夏育還是苦苦勸道,“劉策所部還有好幾萬人阻擋,三千騎兵如何殺的進去……”
“足夠了……”徐昭十分自信的說道,“三千鐵騎直搗中軍,那些降卒投靠劉策不久,見我徐昭率軍而來,定會投鼠忌器,
不敢輕舉妄動,正好藉此機會打亂劉策的陣營,趁勢一舉擊殺劉策,只要劉策一死,雍州之危就此可解!”
夏育還待再勸,卻被徐昭一口回絕:“守好本陣,等着本將軍凱旋而歸!”
話畢,徐昭大手一揚,高聲吼道:“雍州鐵騎聽令,隨本將軍長驅直入,直搗中軍陣斬劉策!”
“嗷嗷嗷~~”
一陣山呼暴喝乍然而響……
“出擊!”
徐昭一聲令下,一馬當先向劉策的中軍大陣撲了過去。
“殺啊~~”
緊接着,三千雍州鐵騎齊聲吶喊着跟在徐昭身後,如風馳電掣般掃向劉策中陣。
“軍督大人,徐昭本部動了!”
發現敵軍中陣有異動,一名觀察手忙把消息告知給劉策。
劉策從窺鏡中望着洶涌而來的鐵騎,眉宇間凝成一條黑線,良久,放下窺鏡下令道:“命令全軍擺開防禦陣線,準備抵禦騎兵衝擊!”
很快,數萬人的軍陣齊齊擺開,但劉策心中卻很是不安,看着那三千騎兵滾滾而來,他始終不敢相信,就憑這區區三千人就能破開自己的中軍主陣?徐昭到底想要幹什麼?
而劉策邊上的韋巔則手持雙鐵戟,一雙虎眼死死鎖定在席捲的敵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