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擊~~”
“擊~~”
“擊~~”
三聲長嘯,雍州最後的歸屬之戰,就此拉開帷幕。
許巍領三萬大軍,朝着左側田晏大營迂迴包抄了過去,率先拉開了攻防戰序幕……
甘子霸處在中軍陣前,望着雍州軍呼嘯而去的場景,宛如在做夢一般。兩個月前自己在秦嶺平陽道前被官軍打的是丟盔棄甲,血流成河……
可短短兩個月時間,卻是變成官軍相殺,十分的不真實。
而這一切都是身邊這個叫劉策的軍閥一力促成的,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劉策的能力到底有多強,彷彿沒有什麼是他料不到的……
“放箭~~”
“颼颼颼……”
敵軍逼近,田晏果斷下令,肅立在拒角之後的弓箭手齊齊攢射出一波箭雨,鋪天蓋地的向許巍軍中貫落……
“噗噗噗噗……”
箭鏃撕裂肌膚的聲響連綿不絕,正在衝鋒的許巍軍在箭鏃的肆虐之下成片成片的倒下,原本密集的陣型已然浮現出了一絲破綻……
徐昭所言不差,劉策所領的雍州軍雖然在數量上對徐昭守軍呈現碾壓之勢,但論軍隊的戰鬥力根本無法與久經考驗的雍州精銳相提並論,初一交鋒,就已經呈現在劣勢之中。
“咯吱吱~~”
“嘣~~”
“唆~~”
田晏軍中,弓臂扭曲帶來的刺耳聲響再次迴盪,在弓弦被拉至極致頃刻,隨着一聲清脆的扭力輕彈響起,成列整整齊齊的羽箭再度崩弦騰空,形成一片飛蝗再次落向進攻的許巍軍團。
“噗……”
“呃啊……”
淒厲的悲鳴聲再度迴盪,嚎叫的士卒在箭鏃的透射之下,再次黑壓壓等我倒下一片,兩波箭雨至少造成了一千餘人的傷亡。
三萬多人的隊伍,一千人的傷亡根本微不足道,但對士氣的影響卻是至關重要的。
百步距離,未曾短兵相接,就付出瞭如此慘重的代價,衝鋒的雍州不由逐漸放緩了前進的步伐,戰戰兢兢的注視着箭鏃會否再次從空中貫落。
進攻的步伐一旦放慢,尤其在面對擁有遠程壓制的弓箭手陣前,那是十分致命的。
“放箭~~”
田晏抓準時機大喝一聲,三千弓箭手再次揚弓挽箭,成片的箭雨再度崩射而出,盡情收割起這羣“背叛者”的生命……
白麒見此,眉頭微微一蹙,忍不住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許巍所部怕是無法攻克左翼防線,再這麼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許巍這支先鋒就會崩潰了……”
劉策不發一言,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秦州城正面和右翼牛金部兩道防線,手指不住輕拍胯下坐騎馬首,似乎在等待着他們的動作。
他當然知道許巍不可能如此快擊破左翼防線,許巍的三萬大軍只是一個誘餌,用於誘騙徐昭右側或中路三千騎兵從側面向許巍發起進攻,這樣,自己的主力就可以一口氣全部壓上,徹底將徐昭全軍殲滅在秦州城下。
可惜,徐昭似乎早已識破了劉策的計量,面對三萬大軍撲向田晏所在五千多人組成的步兵防線,臉上神情鎮定,竟是沒有半點要去支援都是意思。
“想要迫使我軍對左翼防線進行側攻?然後趁將軍混戰之計,將主力盡數壓上奮力一搏?這種伎倆豈能瞞的過我?”
徐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望着對面敵軍正營,眼中精光閃爍:
“劉策,你確實捨得下血本,拿三萬條人命做誘餌,換取全殲我徐昭本部的打算確實夠毒辣,
但你還是太低估了雍州精銳的抗擊能力,僅憑這三萬人,是休想攻坡田晏的左翼防線!”
對與這支雍州精銳之師,徐昭是萬分的自信,對與田晏這個一手培養起來的將才,這位老將很是放心。
“長槍手,頂上去~~”
箭鏃射空,田晏一聲暴喝,兩千長槍手立刻挺槍而上,交叉分爲四列,矗立在拒角陣後,準備迎接短兵交觸廝殺的那一刻。
“嗷嗷嗷~”
拒角前,許巍大軍蜂擁而至,爲首的一隊刀盾手狼嚎着縱身一躍,跳上拒角尖刺邊緣的木轅,剛準備落地之際,守在拒角之後的長槍手立刻挺槍一刺……
“噗呲~”
一名刀盾手雙足剛離開拒角,還未落地就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支冰冷的槍頭貫穿了胸膛,在鮮血從布甲內噴濺的瞬間,他眼中的生機也如同潮水般迅速流逝,直至周身被黑暗包圍……
“噗呲、噗呲——”
利刃捅穿軀體的聲音,血液染紅空氣散發的氣息,不斷充斥着整個戰場,兩千長槍手交替刺出手中長槍,硬生生擋住了上萬人的進攻,如同一座帶刺的尖峰,無法撼動其分毫,許巍的先鋒久攻不克,損失慘重,已漸生退意……
“劉策,你就只有這點本事麼?”徐昭注視着左翼防線的戰局,嘴角逐漸浮現一道弧線,“如果只有這樣,那麼今日之戰你將會敗的無地自容!”
劉策軍中,望着許巍所部在拒角陣前遭到田晏部猛烈抵抗,眼看即將就要崩潰之際,衆將士是焦急如焚,唯有劉策依舊面色平靜,始終留意着徐昭的中陣方向。
“跟本軍督比耐心?哼……”劉策輕哼一聲,對身邊的白麒吩咐道:“你速領一千步卒上前支援許巍……”
白麒聞言不解:“軍督大人,爲何不對右翼防線展開進攻?何況一千人能有何作爲?”
劉策沒時間解釋:“按本軍督的吩咐去做,羽字營一千士卒火速壓上去!”
“遵命!”
白麒領命,立刻率領一千羽字營步卒向許巍所部交戰的防線撲了過去。
“殺~~”
當白麒的一千援軍加入戰場,原本即將崩潰的許巍先鋒立刻穩住了陣腳,再次朝左翼防線展開了比之前更爲猛烈的戰鬥。
“原來這一千人只是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怪不得啊……”
白麒這才恍然大悟,劉策只讓自己所部一千人馳援許巍所部的用意。
“轟~~”
橫阻在前進道路上的拒角一座座的被掀翻破壞,失去了拒角防禦的田晏本部,最終只能憑藉血肉之軀與數倍之敵展開激烈都是廝殺。
“刀盾手,頂上去,長槍手回防~~”
對與失去拒角掩護,田晏表現的十分淡定,從容的指揮大軍換陣,繼續與敵鏖戰。
“咣~~”
“咣~~”
“篤~~”
一陣刀盾撞擊的刺響迴盪,數千刀盾手衝至陣前,在有序的接替長槍手的防線後裔,迅速組成一列堅固的盾牆,死死抵住敵軍的進攻。
“篤篤篤~~”
“砰砰砰~~”
金屬劈砍木盾和軀體撞擊的聲響乍然迴盪,只見盾牆陣前,一條條身影倒飛着被木盾給彈射了出去,有些甚至誇張的被掀翻到了半空,在一片悽喊聲中,跌落了人流之中被無數雙大腳踩踏成肉泥。
……
此刻,西郡太守,邊融府邸……
“報~啓稟邊太守,太尉大人送來信件和調令,讓西郡守軍抽調四萬火速回援秦州抵禦劉策進犯!”
邊融聞言,立刻從通傳手中接過調令,仔細查看一遍信上內容,不由眉頭一蹙,問道:“爲何信件調令現在才送抵?”
通傳回道:“信使說爲趕路,半途累死了坐騎,這才延誤了時間。”
邊融點點頭,立刻衝府廳外大喊一聲,速傳左右行軍司馬到府廳議事,準備回援秦州。
“太守大人且慢……”正在這時,府廳內一員幕僚出聲制止了邊融。
邊融回頭對那幕僚說道:“公孫先生,你有何異議?”
此人四十歲上下,正是昔日在神都城內策劃謀亂神都的墨家長老之一,公孫禹。
自那日皇甫翟出現在神都城之際,公孫禹就料到陳涵天的計劃註定落空,而以皇甫翟的手段,事後定會致自己與死地,於是就早早的留好退路,在動亂爆發前就悄悄離開了京城,來到雍州邊郡投靠了邊融。
公孫禹來到邊融身邊,拱手說道:“邊太守,可否將信件和調令與我一觀?”
邊融對公孫禹十分信任,自他來到西郡之後,一直對他是言聽計從,見他想借看信件,立即交於他手中。
公孫禹看完信上的內容後,仔細一思索,搖搖頭對邊融說道:“邊太守,太遲了,縱使您現在領兵回援秦州,怕也是無濟於事,
西郡距離秦州足足七百里,我西郡守軍多是步兵,等趕到秦州最快也要半月以後,而這半個月時間裡,雍州的局勢究竟會如何,誰也無法料到。”
邊融聞言,面色一沉:“公孫先生,這可是太尉大人的調令,若不及時回援,事後他怪罪起來,那該如何交代?”
公孫禹篤定地說道:“無需交代,此戰過後,如在下所料不差,雍州必定被劉策所佔據,太尉大人就算不死,
怕也已經失勢,越是這種時候,手中的兵權就越加重要,邊太守明白在下的意思麼?”
邊融頓時瞪大雙眼:“公孫先生是要讓我背叛太尉大人不成?”
“非也……”公孫禹說道,“太尉大人若敗,整個雍州,西郡就是最後的防線,若太尉大人僥倖留下性命定會朝西郡趕來,
那時邊太守手中的五萬大軍可是佔有舉足輕重的分量,就算太尉大人也不敢責怪你不發兵,
反之,若邊太守率軍回援與劉策交鋒,必有損失不說,也會失去西郡這最後一片立足之地,
介時就算擊退了劉策,太尉大人爲了鞏固自己的勢力也定會剝奪您的兵權,您就真的甘心麼……”
邊融聞言,來回踱步,仔細思考着公孫禹的話。
卻聽公孫禹接着說道:“只要邊太守兵權在握,就能有足夠的籌碼跟太尉大人和軍督大人商談條件,亦或自成一勢,也猶未可知……”
邊融聞言頗爲心動,點頭說道:“唔……公孫先生所言甚是有理,讓本太守仔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