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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倆赤膊上陣的摔跤手相互之間粗糙的肌膚都掐的通紅,眼看就快摔到吐血之際,尉遲森見皇甫翟依舊一臉淡然,看的“津津有味”,他再也忍不住了,揮手讓那兩個摔跤手停手,然後讓人分給他們一人一條羊腿。
氣喘如牛的兩位摔跤手扛着羊腿千恩萬謝的離去後,尉遲森這才沉着臉對皇甫翟跟葉胤說道:
“你們二人來我軍中所謂何事?爲何進帳許久,也不見你們說話,是在怠慢我等麼?嗯?”
皇甫翟聞言,對尉遲森投去一抹同情的眼神,緩緩說道:“你說這話時有沒有經過大腦?我沒怪罪你們怠慢,卻反過來想要給我一個下馬威?
這種可笑的伎倆能不能不要再重演了,從我進入你帳中那一刻開始,到你開口說話爲止,濃濃的愚蠢氣息已經撲鼻的我都快無法呼吸,
既然你想看你的屬下互鬥力竭而死,我又何必出口阻攔,他們就算活活累死在這座帳篷之內,對我而言又有什麼損失?”
“放肆!”
“大膽!”
“找死!”
皇甫翟話音剛落,帳內衆將立刻拔刀相向,他們從未見過有如此膽大妄爲的中原人,到了自己營地居然還是那麼面不改色,實在是憤怒異常,巴不得將他亂刀砍死。
葉胤頭戴兜帽,隱在皇甫翟身側,因爲帳內光線的緣故,倒是沒有引起其他蒙洛人的注意,只是她萬沒想到這個皇甫翟縱使身陷狼窩,依然不改他那毒舌本性。
尉遲森揮手示意衆人收刀,爾後雙眼微頜,對皇甫翟冷笑一聲問道:“既然貴使來了,那就說明一下來意吧?
當然本旗主要提醒你一句,如果是爲勸我大軍退兵而來,那還是早些回去,不要自取其辱了……”
皇甫翟回道:“你爲何會覺得我是請你退兵而來?你是從何得出這麼愚蠢的一個結論?”
尉遲森嘴角一抽,被皇甫翟一陣奚落,強壓心頭怒火,指着他說道:“我蒙洛大軍在此集結三十萬,
兵鋒所向,天下無敵,你覺得憑藉一座小小的玄武關,能擋住我蒙洛帝國的鐵蹄?不是求我退兵又是來幹什麼的?”
皇甫翟搖搖頭,望向尉遲森的眼孔裡,透着意思憐憫之意,嘆了口氣說道:
“我原以爲十幾年過去了,蒙洛人怎麼也該學的聰明一些,只是萬萬沒想到依然是這般不長腦子,
算了,我也不願意跟你多費口舌,讓你們主帥出來跟我說話吧,與你交流簡直是對牛彈琴,
我怕再和你說下去,就會變的跟你一樣連最基本的判斷都會喪失,趕緊把你們的主帥叫出來與我對話吧……”
“你簡直是目中無人!”尉遲森就算脾氣再好,此刻也是被皇甫翟氣的八字須都歪了,他怒指着皇甫翟吼道,“你再敢如此口無遮攔羞辱與本旗主,定教你嚐盡我蒙洛刑法之苦!”
“那我怕你要失望了?”對於尉遲森的威脅,皇甫翟表現的異常平靜,“我敢打賭你要對我用刑,保證會讓你後悔莫及……”
“來人啊~”
尉遲森忍無可忍,大聲沖帳外暴喝一聲,他這輩子何曾受過這種侮辱,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一個目中無人的周國人。
等帳外兩名奴隸軍進來後,尉遲森大聲吼道:“將這兩個膽大妄爲的中原狂徒衣服扒光,行牽羊禮!”
葉胤聞言,捻動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顫,她十分清楚這牽羊禮對行刑者是一種極端的人格侮辱,更何況會被扒光衣服,這讓她心中萬分緊張。
然而,就在那兩奴隸軍上前要抓皇甫翟手臂之際,皇甫翟忽然一聲沉喝:“誰敢?退下!”
這一瞬間,皇甫翟身上所散發的威嚴氣勢頓時讓身後兩個奴隸軍不敢輕舉妄動,就連尉遲森、尉遲敬雲還有宇文紂等人都滿臉震驚,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牽羊禮?哈,你們也配對我施以此刑?”皇甫翟緩緩從腰間掏出一枚紫金令牌,拿在手中晃了晃,“現在你們還有膽子敢對我如此無禮麼?”
尉遲森等人一見皇甫翟手中那枚紫金令牌,登時腦海一片空白,整個主帳瞬間鴉雀無聲,到了落針可聞的地步。
良久,尉遲敬雲指着那令牌,顫聲說道:“那,那是,聖皇御賜的……紫金令牌,見此令者如見聖皇,他一箇中原人,是如何得到的?”
尉遲森緊張的吞嚥了一下口水,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周人身上居然有聖皇御賜的紫金令牌,這個人究竟和聖皇有什麼關係?
“怎麼?現在還打算對我用牽羊禮麼?見此令牌如見君父,莫非你們想讓你們的聖皇行牽羊禮?難道不怕九族盡誅?”
皇甫翟這話十分的刺耳,傳到各人耳中只覺的彷彿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君父君父,見君如見父,通俗點說就是皇甫翟此刻等於是有恃無恐的告訴自己:大家好,我是你們的爸爸,難道你們這羣不孝子孫想羞辱你們的爸爸麼。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父子之情,換誰都難以接受,可事實就是如此,不得不讓他們接受,否則以拓跋宏業這種喜怒無常的性格,知道這件事後,非要秋後算賬不可。
於是,尉遲森很明智的讓那倆奴隸軍退了出去,爾後對皇甫翟的態度,來了一個180°的大轉變,恭敬地行了一個草原的禮儀,對他說道:
“抱歉,尊貴的來使,請你原諒我之前的無禮,今日您前來是有何要事商議麼?”
皇甫翟收起令牌,淡淡說道:“這纔像是交涉的樣子,還是那句話,你們的主帥人在何處?我得當面和他談……”
尉遲森笑着說道:“來使,有何要事你就和我商議吧,這座大營我能做主……”
“你真的能做主?”皇甫翟面無表情的問道。
尉遲森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皇甫翟也不客氣,直接開口提出了要求:“那好,我想問你們借一批糧草回去……”
尉遲森聞言,臉色微微一變,擡頭對皇甫翟說道:“貴使,您千萬不要搞錯了,你有聖皇所賜予的令牌不假,但那是給你保命用的,除此之外,並沒有動用我軍中人馬輜重的權力……”
“所以說,我跟你無法交流,還是讓真正負責這裡的主帥出來一見吧,畢竟我與你們之間根本沒有共同的話題……”
尉遲森眼皮不住的跳動,好不容易平復心緒,客氣的回道:“那敢問貴使,你想要糧食幹什麼?又要多少?”
皇甫翟說道:“足夠四十萬人可食三月的糧草,我需要拿他賑濟黔州城的災民,你能做主撥付給我麼?”
“什麼?四十萬人三月的糧草?你在開什麼玩笑?”宇文紂忍不住破口大罵,“我軍中都沒這麼多糧草,你讓我們上哪給你搞那麼糧食?不要以爲有聖皇的令牌就可以爲所欲爲!我勸你還是收斂一些吧!”
皇甫翟看都沒有看宇文紂一眼,徑直對尉遲森問道:“怎麼?你做不了主吧?那就讓負責這裡的真正主帥出面,我相信他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尉遲森思索了一陣,揮揮手笑着說道:“實不相瞞,我們主帥現在不在營中,得過些時日才能回來,貴使如果不介意,就請先留在營中,我會以上賓待遇款待與你等的……”
皇甫翟想都沒想就拒絕道:“那我下次再來拜訪,就先告辭了……”話畢,轉身便向帳外走去。
尉遲森忙喚住皇甫翟說道:“請貴使留下名號,好讓我回復給主帥……”
皇甫翟止步,淡淡地說道:“你就告訴你們主帥,就說有人來問他索要居康公主下落,到時他就自然知曉是誰在找他了……”
留下一句話後,皇甫翟和葉胤一起離開了大帳。
一名射鵰手上前對尉遲森小聲問道:“旗主,不派人去阻攔麼?”
尉遲森怒喝道:“閉嘴!他有紫金令牌,誰敢攔他?”
說完,尉遲森仔細想了想,忽然笑了起來。
衆人覺得莫名其妙,暗道這尉遲森是怎麼了,難道被那兩人氣的得了失心瘋麼?
等笑聲止住後,尉遲森才緩緩說道:“諸位,天助我也,玄武關唾手可得已……”
“兄長,您這話何意?”尉遲敬雲一臉懵逼的問道。
尉遲森說道:“方纔聽那中原來使所言,所需四十萬人可食三月的糧食去賑濟玄武關內的百姓,
呵呵,這充分說明現在的黔州已經陷入缺糧的境地,我等抓準時機發兵攻打,定可一戰而下玄武關,進入那片富饒的土地。”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宇文紂仔細想了想,這纔回味過來方纔那皇甫翟所言的破綻所在,不由以十分嫉妒的眼神望着尉遲森。
尉遲敬雲對尉遲森伸出大拇指:“兄長果然洞悉一切,可是,輔政王現在不在,要用兵的話還是要經過他的同意,否則怕是無法交代,另外,如何確定玄武關是否缺糧呢?”
尉遲森撫摸着自己的八字須,一臉傲氣的說道:“輔政王現在就在宇文旗主部族內探察民情,就有勞宇文旗主命人去請他定奪……”
宇文紂點頭說道:“等會兒我就派人給輔政王送信……”
“嗯……”尉遲森應了一聲,繼續說道,“至於如何試探玄武關內是否缺糧?這個簡單,命人準備五十車糧草送到玄武關下就知道了……”
尉遲敬雲想了想,再次對自己的兄長佩服不已:“兄長,你可真是足智多謀啊,小弟佩服……”
“哈哈哈哈……”
聞聽尉遲敬雲的恭維之語,尉遲森激動的再次放聲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