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殺~~”
“喝~~”
激盪的涿河江面上,偷襲對岸的燕軍和義軍不期相遇,雙方主將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各自大吼一聲,指揮船筏上的士兵努力滑動漿篙猛衝了過去,一場血腥的短兵交接毫無前奏的開始了……
“轟隆隆~”
一道閃電當頭劈下,照亮了昏暗的天空,將雙方士兵的身影照射在這偌大的江面之上,緊接而來便是悶雷滾滾,伴隨着激烈的喊殺之聲,慘烈的廝殺正式開始開始了……
“砰~”
“噗通~噗通~”
燕軍一艘木筏狠狠的撞上了義軍的船頭,登時發出一陣急促的轟響,很快被瓢潑的大雨給遮蓋,站在船體上的雙方士兵只覺腳底一陣晃動,來不及穩住身形,就被重重掀落了江面,濺起翻騰的浪花與空中落下的豆大雨珠混在一起。
“噗呲……”
“噗通~”
燕軍右先鋒逢喜立與船頭,在與義軍一艘木船錯身剎那,猛地揮動手中十餘斤重的長刀,劃過對面船體上一名被雨水迷眼的士兵脖頸,但見一道殷紅從那士兵脖子出噴濺而出,隨後落入了水中,江面登時浮現一抹血色被雨水迅速沖淡開來……
“噗~”
不遠處另外兩艘船體上,雙方士兵各個以命搏命,只聞一聲金屬破開肌肉的輕響,燕軍一名士兵登時瞳孔放大,任憑雨滴濺入自己雙眼,隨後身子一歪,連同他胸前的斷槍一道翻落江面……
不過那名殺掉燕軍士兵的義軍還未來得及慶幸,就被一杆長槍掃過面門,只問一聲骨裂絞響,那義軍士兵的臉頰被掃碎,也掉入了涿河之中……
“砰~砰~砰~”
“噗通~噗通~噗通~”
左側不遠處的一艘船上,一名渾身鐵甲的義軍武將一腳踩上敵筏,一揮手中流星錘,就聽聞三聲撞擊巨響,緊接着便是三名燕軍士兵被他掃落水面……
“嗷~”
那鐵甲將領猛然間發出一聲野獸的吶喊,一錘砸碎了撐船士兵的頭顱,那士兵的頭顱立馬碎裂開來,蹦出一團血白色的腦漿灑向滾落的雨珠……
鐵甲將領名爲石渡,是石奎的弟弟,也是這次出擊燕軍大營的先鋒,這次江面上七千義軍士兵都是他在指揮……
收拾完一船的燕軍士兵之後,石渡一聲嘶吼,跳回自己的船上繼續指揮大軍向燕軍襲去……
“嘿~”
“砰~”
而在另一側,燕國左先鋒,何茂才抓住一個時機,藉助雨勢俯下身子,在義軍一艘竹筏從自己身邊經過之際,猛地將手中長槍探入竹筏之上,然後咬緊牙關大吼一聲用力向上一掀,那竹筏頓時一個側翻,竹筏上的四名義軍連同船伕也齊齊被掃落到了江面之上……
戰況愈來愈烈,縱使現在的天氣十分的惡劣,但依然阻擋不住雙方將士的廝殺……
“噗通~”
一名義軍士兵和燕軍士兵在一艘木船之上一陣搏殺之後,二人便丟掉武器扭打在起來,隨後抱在一起齊齊翻入了江中,再也沒有浮起來……
另一處,兩船交接剎那,燕義兩名士兵在船頭對視一眼,隨後齊齊跳了起來在半空中一陣軀體相撞之後,便落入了涿河河面,由於二者用力過猛,導致自己之前所立船筏一陣劇烈晃動,雙方船上的士兵也被波及,一個不穩紛紛落入了水中……
整個涿河江面之上,廝殺聲,碰撞聲,慘叫聲,落水聲,雨聲,雷聲,各種聲音匯聚融合,交織成一片血色鐵網,奏響了死亡的篇章……
“逢喜!”
“石渡!”
涿河正中,雙方主將相見分外眼紅,在暴雨侵襲之下,不顧一切向對方殺去……
“呲~”
“噗噗噗~”
逢喜手持長刀,縱身一躍跳到義軍船上,一舉貫穿一名愣神士兵的胸膛,將他挑落江中,隨後一刀一個,將船筏上四人盡數砍入江中,然後繼續跳向另一艘船筏向死敵石渡逼近……
而此時的石渡,同樣瘋狂的朝逢喜殺去,只見他將手中流星錘的鐵鏈懸掛在脖頸之上,一個起躍跳至另一艘船上,在他雙腳落在船筏之上那一瞬,船體開始左右劇烈搖晃,船筏上四名燕軍士兵一個不穩,紛紛雙足騰空慘叫着跌落江中……
“死來~”
“哈~~”
燕義雙方先鋒將領掃清眼前一切障礙之後,終於在一艘稍大些的船筏之上立足戰在了一起……
“叮~”
鋒利的長刀和沉重的鐵錘交觸碰撞,發出一陣刺耳的震響,逢喜和石渡二人面目猙獰,死死抵住對方兵刃近身,眼中滿是莫名的仇恨,燃燒着熊熊烈火,即使滔天雨水也無法將它沖刷……
“呀~”
二人同時長嗥一聲,格開對方的兵刃,石渡趁逢喜身形不穩剎那,猛地揮出手中鐵錘,直撲他的門面而去。
“呼……”
“蹭~”
逢喜面前一陣勁風掃蕩,逼命的危險令他下意識的本能豎刀一擋,那流星鐵錘剛好擊打在長刀刀面之上,發出一陣折裂的聲響後,整個長刀刀面都程四十五度角彎曲了……
“可惡!拿命來!”
望着手中長刀報廢,逢喜怒吼一聲丟掉長刀,隨後抽出腰間佩劍,向石渡胸口狠狠地刺去……
“找死~”
石渡眼眸一冷,嚎叫着再次甩出一錘直撲逢喜的左臉頰而去,想要將他逼開。
然而,逢喜對側面席捲而來的鐵錘不聞不問,只顧挺劍刺向石渡,誓要一劍刺穿他的心臟才肯罷休……
“找死~”
“砰~”
“噌~”
石渡自然知曉逢喜這種以命相搏的戰術,猛地發出一聲怒吼,直直撞向逢喜,但聞甲葉一陣劇烈晃動,石渡胸前的護心鏡繃斷了刺來的劍脊,兩具雄壯的軀體狠狠撞在一起,伴隨鐵錘的旋繞將二人死死纏住,同時大喝一聲翻入了涿河之中,掀起一道巨大的浪花,最終再也沒有浮上來……
“殺啊~~”
涿河之上,激烈的廝殺仍在繼續,江面之上,到處都是散架側翻的船隻和慘嗥撲騰的聲音,鮮血在暴雨點綴之下,染紅了半片江面,是異常的耀眼……
“呼,退回大營,突襲失敗了!”
眼見戰事進入膠着之態,何茂才一槍挑翻一名義軍士兵大吼一聲,命令全軍退回本陣,這一次渡河之戰已經徹底宣告破產了。
“嗚~”
“嗚~”
撤退的號角在兩軍船筏之上同時響起,雙方將士聞聽號角立刻又搏殺了一陣,便慌亂的取過漿槁向各自的沿岸拼命的劃去,對在江面上撲騰呼救的聲音充耳不聞,只顧要迅速離開這片“奈河”之地逃生……
待江面之上交戰呼救的聲音漸漸平息之後,只餘大雨傾盆,落在涿河帶起的漣漪聲響和道道波紋綻開,血紅色的江河延綿在十里開外,到處都是兩軍的屍體和殘骸靜靜的浮在血河之中,形成一副恐怖血腥的修羅畫景……
“唉,可惡!”
見何茂才帶着被雨水淋的瑟瑟發抖的殘存士兵回到自己營中,祖蔽重重的拍了下桌案,顯然是滿臉的不甘。
何茂才已經全身被雨水浸透,見祖蔽發怒,只好怯生生地說道:“回稟皇上,末將沒料到對案的義軍也會在這節骨眼上發起攻勢,還望恕罪……”
“恕罪?”祖蔽聞言大怒,“一萬人你只帶回一半不到,結果連人家的岸邊都沒摸到,還有臉祈求朕恕罪!簡直異想天開,來人!將他拉出去斬首示衆,以正軍法!”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這真的是非戰之罪啊!”何茂才嚇得是立馬跪下來不住磕頭求饒。
“饒你?”祖蔽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說道,“損兵折將,辱我大燕國軍威,還言什麼非戰之罪?既然發現江河之上有敵軍蹤影爲何不早早退回來?你讓朕如何能輕饒與你,來人,拉出去斬首!”
帳外守候的刀斧手立馬步入帳中,準備將何茂才拖往帳外正法,何茂才撕心裂肺的哭喊道:“皇上,雨勢實在太大末將真的沒法看清敵軍船隻啊,等發現之時,已經近在咫尺,不得不戰啊,還望皇上明鑑吶……”
“皇上,姑且饒過何將軍這一回吧……”一直側立祖蔽邊上的尚有德輕聲勸道,“石奎大軍這時候出現在江面之上也確實難以提前預料,何況軍中斬將難免有損軍心士氣,一切就等班師回朝後再做定奪吧?”
祖蔽抓了把臉上的鬍鬚,這才揮了揮手讓刀斧手鬆開了何茂才,然後惡狠狠地對他說道:“既然有丞相爲你求情,就且饒你一命,立刻回營整頓兵馬戴罪立功,一切等回到嶺南再行發落!”
“多謝皇上不殺之恩~”
何茂才這才鬆了口氣,連忙跟個孫子似的不停磕頭答謝,隨後倒退着出了主帳,不過走出大帳之際,他側頭憤恨地回望了一眼帳內,隨後頂着大雨消失在了衆人視野。
“唉,這次沒能攻下對岸石奎大營,想必石奎也定有所準備,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啊!”
祖蔽惱怒的看了一眼尚有德,讓他心神一陣惶恐,連忙拱手說道:“皇上,爲今之計也只有捨命一搏,全軍壓上去,以雷霆之勢破開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