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墨一直都不是個笨人，她真的很聰慧，很多事情，她稍微一想就能明白過來，只是在江寒面前，她更願意笨一點。
那樣的話，江寒就會更加的疼她、愛她，煙雨墨喜歡被江寒呵護的感覺，只有在江寒的身邊，她纔不會覺得自己孤獨，纔會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呆在黑暗中。
黑暗元胎，它真的是很強大的體質，雲老等人只是知道這個體質，知道它強大，但不擁有，永遠無法感受它強大的程度！
煙雨墨記得，江寒曾經和她說，任何得來的東西，都需要付出代價的，無論好與壞，都需要！
區別只是在代價大小而已。
而越是強大的東西，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煙雨墨認爲很對！
事實上，她也從未覺得江寒有錯，在她眼裡，江寒的一切，都應該是正確的。
而就像黑暗元胎，作爲擁有者，煙雨墨雖然對其瞭解還並不深，但只是瞭解的那一部分，就足夠讓她知道，黑暗元胎的強大！
這天地間，光與暗，是最爲本源的力量。
有光明之處，必有黑暗於側！
而黑暗元胎，正是最純正的黑暗力量，何謂“胎”，這一點誰都懂的，待到“胎出”之日，即爲黑暗降臨之時！
說白了，煙雨墨就是黑暗的載體，她……就是暗！
這一點，是沒有任何人知道的。
月光清冷的照在煙雨墨的臉上，那張不算成熟的臉上，此刻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她嘴角勾起，扭頭看着紫雪長老，眸中黑霧一瞬間消失不見。“現在，您明白了嗎，師尊？”
紫雪長老久久的沉默，她怔怔的看着月亮，剛纔自己看到的一幕彷彿是錯覺，月還是那個月。明亮無比，驅散了所有的黑暗。
煙雨墨輕聲一笑，轉過身朝着一個方向走去，那是江寒所在的方向。
“雨墨……”紫雪長老淡淡的聲音忽然響起。
“還有什麼事嗎，師尊？”煙雨墨頓住腳步，沒有回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江寒因爲某些原因，離開了你。你會如何？”
煙雨墨驀然回首，凝視着紫雪長老的臉龐。
她忽然發現，紫雪長老的目光很空洞，清冷的面容上，有着一抹隱晦的傷悲。
“我……不知道。”煙雨墨恍惚了一瞬，但很快就露出了笑容，“不過我相信，縱然他離開我。也是有着不得不離開的理由……我不會怪他！”
紫雪長老怔然，半晌才發出一聲苦笑。“你太傻……也太善良了。”
“善良麼？”煙雨墨抿了抿紅脣，眸中掠過一道黑芒，而後轉身朝着自己的目的地繼續走去。
“或許吧。”一道淡淡的聲音悠悠傳來，月色涼如水，煙雨墨窈窕的身姿被完美的勾勒而出，映落在地面上。拉出長長的黑影。
她的步伐很重，傳出一道道和地面接觸的聲音，但漸漸的，腳步聲變得輕快而急促。
煙雨墨飛奔起來，背影融入了黑暗之中。就像冰化於水，不留一絲痕跡。
紫雪長老久久凝視着煙雨墨離開的方向，也不知道在看什麼，也許是在看黑暗，也或者是什麼都沒有看。
“哎！”
一聲長嘆從她的背後響起，“雨墨還是太天真了。”
“難得你沒有爲你的弟子說好話。”紫雪長老輕哼一聲，淡淡道。
“正因爲江寒是我的弟子，我纔會這麼說。”雲老一襲白袍，一頭白髮整齊的束起，他臉上沒有一絲皺紋，仿若年輕人，唯有那一雙眸子中，才能看出難以掩飾的滄桑感。
“是麼？”紫雪長老轉過身，直視雲老的雙眼，“我以爲你還和以前一樣，除了袒護自己人，就不會別的了。”
雲老輕輕搖頭，輕輕一嘆，眸中有着黯淡之色。
在這個時候，他纔像是一位普通的老者，沒有了鋒芒畢露，霸氣無邊，有的……只是一位老者的滄桑。
紫雪長老本來還想再嘲諷幾句，但看着雲老的模樣，將要出口的話卻是哽在了喉。
她美眸閃爍着複雜的光芒，不再看着雲老，微微瞥開了目光。
“你不懂！”雲老淡漠道，“江寒的秘密太多了，多到連我也難以看透。”
“他的所有資料我都熟於心，但這些資料太平常了，然而平常中卻又透着諸多古怪之處。”
紫雪長老一怔，不禁問道：“古怪？”
“不錯。”雲老點頭，“江寒，出生於問天帝國白雲城，母親江含煙，是一名普通人。其父名爲葉千愁，問天帝國帝主，修爲不明。”
他眸中神芒閃爍，“江寒自小於白雲城長大，資質本爲下等，性格溫和，修煉勤奮，經常隨一冒險小隊入萬獸嶺外圍，在一次戰鬥中被擊傷，昏迷不醒。”
“然而奇怪的是，他忽然醒轉過來，性格大變，資質也提升至中等，且擁有了奇特的武器及武技功法……”
“奪舍？”紫雪長老美眸一眯，兩縷寒光射出。
如果是如此，那麼江寒的身份就值得推敲了，重要的是，他很可能是一個老妖怪，絕不能讓煙雨墨與他一起！
“一開始我也以爲是。”雲老微微蹙眉，“但是後來，江寒自己有了一番解釋，在我看來……他說的很完美，沒有任何漏洞，所以，我相信了！”
“是嗎？”紫雪長老沒有詢問江寒是如何解釋的，因爲她知道，如果可以，雲老絕對會告訴她。
“可是你知道麼，我本來是不應該相信的，因爲越是完美，就越是容易令人懷疑。”雲老眸中掠過一抹驚色，“但是當時，我毫不猶豫的相信了！”
“這……絕不正常！”雲老聲音微微顫了一下，才繼續道，“我隱約察覺，當時有什麼東西，在影響着我的思考！”
紫雪長老瞳孔驟然一縮，露出一抹驚駭之意。
影響着雲老的思考？
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雲老可是九段武尊，差一步就晉入武聖的超級強者，且靈魂力極爲強大，又有什麼可以影響一位半步武聖呢？
“你確定？”
“不，我不確定。”雲老搖了搖頭，“我說了，我只是隱約察覺，對於江寒，我確實有一種親近感，可以感覺到，他肯定不會對我不利！”
“也有可能，是我確實相信了他的說法。”雲老呼出一口氣，“當初我選擇他作爲弟子，是絕對正確的，那是冥冥中的直覺。”
“而奪舍重生亦是不可能的，因爲一些原因，我不便詳細敘說。總之，他的改變在冥冥之力的影響範圍中。”
紫雪長老輕輕點頭，美眸異色一閃而逝，“你說這些，是想告訴我什麼？”
雲老淡淡一笑，道：“沒什麼啊。我就是想說，江寒很特殊……真的很特殊！他的一切都無法確定，一切都不可確定。”
“所以我說，雨墨還是太天真了啊……江寒的未來不可控，老易也測過，說他命格一片虛無。說不定有一天，他會脫離這片大陸也說不定呢……”
“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紫雪長老擡頭望向月亮，淡聲道。
“不用懂，哈哈！不用懂！”雲老忽然大笑，他凌空而起，取出一瓶酒來，大喝幾口，而後猛地將酒瓶摔碎。
“雪妹，江寒和雨墨的事情你不要去管，既然江寒被命運選中，那麼雨墨也無法脫離，無論結局如何，都不要去管！一切……都是命啊！”
雲老大笑着，身形驀然在空中消失，只有笑聲依舊迴盪不息。
紫雪長老怔怔的看着被雲老摔碎的酒瓶，還有着些許酒液在上面，於月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她緩緩伸出一隻手，一層層紫色的冰霜在掌指間浮現，漸漸的凝出一張模糊不清的臉。
“命……”良久，冰霜破碎，墜落在地上消弭，紫雪長老眸中閃過一絲黯然，身形也悄悄的不見了。
……
另一個方向，煙雨墨步伐輕快，如一道幽影在夜空下掠過，速度快到極致，偶爾有在夜間踱步的人看到，都是怔神，而後看着她的身影消失。
天空上，月亮垂落銀色的光芒，彷彿緊隨着煙雨墨而行……又如同在盯着她。
不一會兒，煙雨墨就停下了腳步，還沒到近前，她就看到了江寒和小白的身影。
微微一笑，煙雨墨輕手輕腳的躍到屋頂上，垂眸看着沉浸在夢鄉中的江寒。
月色灑在他的臉上，將那凌亂的髮絲映出一道道陰影。
江寒的眉頭微蹙着，彷彿夢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煙雨墨蹲下身子，伸出小手，輕輕的揉着江寒的眉心。
刷！
忽然，江寒猛地探手抓住了煙雨墨的手腕，力道很大，讓煙雨墨感受到一絲痛楚。
煙雨墨卻不以爲意，仍舊輕輕揉着江寒的眉心，似乎是想爲其揉平緊皺的眉頭。
半晌，大概是察覺不到絲毫敵意，江寒鬆開了煙雨墨的手腕，微蹙的眉頭也舒緩開來，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
煙雨墨也露出了笑意，她側躺在江寒的身邊，藕臂摟住江寒的身子，盯着江寒的側臉看了良久，才緩緩閉上眼睛。
一旁，小白動了動身子，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繼續大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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