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柳怡的師伯,也就是葉孤鴻新收的老徒弟,名叫周瑞。與楚郎中自小在一個師父處學醫,兩人分攻外科與內科,都是頗有成就。
楚郎中安心鑽研醫道,可週瑞卻是閒不下心的那種人。對什麼有興趣了,就要不顧一切去爭取。
周瑞年輕時候喜好烹飪,就因此去追求擅長廚藝的金氏,最終結爲夫妻。可最近些年,周瑞已經厭煩廚藝,開始專攻術數。
就是這麼個怪人,對所研究過的事情,都是極爲精通。
比如現在,已經被周瑞荒廢了許多年的醫術,如今卻還是極爲順手。
周瑞先將葉孤鴻的手臂經脈竅穴全部用靈息封鎖,讓他不至於大量流血,和感到疼痛。
緊接着,用特質的鋒利小刀,劃開葉孤鴻已經癒合的皮肉,將手筋斷裂的手筋挑出。
緊接着,是一道極爲複雜的工程。
斷裂的手筋不能用普通的絲線去封,而是需要用極細的蠶絲一點點縫好。
這一過程必須極爲細心,一點紕漏都不能有錯。
周瑞直忙了一天半夜的時間,直到這天將近凌晨時分,周瑞纔將葉孤鴻的兩隻手的手筋全部縫合上。
葉孤鴻直接住在了周瑞的房內,而周瑞也只得無奈搬到自己老伴房內。
如此葉孤鴻靜養了兩個月有餘,手筋已經徹底癒合。用做縫補的蠶絲,也早已經被葉孤鴻的身體吸收。
現在的葉孤鴻已經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作息,雙手和以前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有一點是葉孤鴻最爲擔心的。
就是此刻他的雙手依然無法灌注任何一絲靈息。
每當自己體內的靈息運轉到雙手時,就會碰到一股極爲堅韌的阻力。即使龍炎靈息,也無法衝破這道阻力。
這天,葉孤鴻教了一會周瑞術數學,便再也沒心情。
周瑞詢問之下,葉孤鴻才說出了自己靈息無法暢通流入雙手的事情。
周瑞眉頭緊皺,低聲道:“這就難辦了。你的手筋斷開時間不短了,雖然手筋接上之後和以前沒什麼區別,但筋骨裡的脈絡,卻早已經另有定型。這就好比是一道水渠,截斷一塊之後,水流就會自行尋找通道,去相連附近水渠。但是當這截斷一塊再度接上之後,水流卻不會再按照原路去順流了。也就是說,你體內的靈息已經另外形成了一個新的循環,而將你這雙手排除在外。這症狀正是經脈堵塞,順流不入。”
葉孤鴻忙追問道:“那有什麼辦法可以治療。”
周瑞爲難的撓着下巴:“這,辦法不是沒有,只是……”
“只是什麼!快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葉孤鴻怒聲喝道。
周瑞嚇了一跳道:“師父別生氣。這辦法不是沒有,但效果不一定會有多好,而且……而且很痛苦。”
“無論多痛苦,都要嘗試!”葉孤鴻想也不想的說道。
周瑞嘆了口氣,帶上鏟子與籮筐出門了。
當夜,周瑞風塵僕僕回來,籮筐裡裝着十幾株一摸一樣的草藥。
這草藥狹窄如柳葉,但葉邊卻鋒利如刀。葉孤鴻只輕輕碰了下,就被這葉子的邊緣劃破手掌。葉孤鴻剛想下意識的將手指放入嘴裡吸吮滴出來的血,周瑞卻一把抓住:“這藥可千千萬萬不能下肚,否則痛苦無比!”
在葉孤鴻一臉茫然時候,周瑞解釋:“此草名爲刀鋒草,是一種非常奇特的藥物。磨碎之後塗在身上,可以滲透皮肉血脈,損傷經脈。但是這種損傷的效果並不嚴重,而是休養一段時間之後,自己的身體就會重新修復好經脈。”
葉孤鴻興奮的一拍大腿道:“是了,用這種藥來破壞我已成型的經脈部分,等到再度癒合,就會復原,而且連接上雙手部分。有這種好東西你早說嘛!”
周瑞卻不似葉孤鴻那麼開心,搖頭道:“首先,這種藥物的分量很難掌握,過程也非常危險和痛苦。其次,就算破而後立,也很有可能對原本的經脈造成不了影響,所以得無休止的不斷嘗試。或許一次就可以,或許……幾百幾千次都無法重連經脈。”
周瑞多年學習外科醫術,碰到的類似葉孤鴻這種人並不算少,所以對這方面非常熟悉。
葉孤鴻雙手前伸,大方笑道:“無所謂,試試吧。”
刀鋒草磨成粉碎,周瑞只取過一丁點的草液溶於清水,攪拌均勻後,將淡綠色的汁液塗抹在葉孤鴻的手腕處。
初時,葉孤鴻只覺得一陣麻癢。緊接着,是宛如針刺疼痛。針刺愈演愈烈,最後手腕部分更是宛如被鋒利的刀鋒不斷割裂着。明明皮膚上毫無異樣,但那種錐心的感覺,卻讓葉孤鴻難以忍受。
疼痛不斷增加,直到將近半個時辰之後,才逐漸減弱。
直到疼痛完全消失,葉孤鴻全身已經滿是大汗,還不住的喘着粗氣。
試着運轉靈息,葉孤鴻發覺依然和塗抹這刀鋒草藥液之前是同樣的感覺,靈息無法灌注雙手。
看到葉孤鴻那失落的表情,周瑞也已經知道結果。
他將剩餘的刀鋒草全部製成藥液,再按照比例融入清水。
最後將水裝入竹筒,遞給葉孤鴻:“以後只要你覺得身體可以忍受,就塗抹一次刀鋒草藥,或許將來有機會康復。”
說着,無奈離開。
葉孤鴻歇息了一會,再度塗抹了一層藥物。一樣是那種錐心的疼痛,過後一樣是毫無作用。
葉孤鴻有些心力憔悴的盤膝坐着,手中捧着布鴛呆呆發愣。
幾個月了,自己已經遲到好幾個月了。
再無法康復的話……
不!一定要恢復如初!無論做什麼,都必須要!
葉孤鴻奔出木屋,來到院內槐樹下,摘下三枚槐樹葉,飄飛向天。
這次,葉孤鴻算的是,刀鋒草什麼時候能治好自己的經脈不通之症。
樹葉飄落,出現了一個非常熟悉的卦象。
天長地久,永世不變。
這是卜算姻緣時候,最常出現的卦象,預示着兩人恩愛永世,舉案齊眉。
可放到現在來看,就等於在說,葉孤鴻手腕上的堵塞,永遠無法通過刀鋒草來治癒。
其實,葉孤鴻體內龍血充盈,恢復力極強。在刀鋒草藥還沒對葉孤鴻的經脈造成多少傷害時候,龍血就能將之強行治癒。也因此,葉孤鴻無法用刀鋒草藥的破而後立效果,治療傷勢。
“經脈堵塞,順流不入。”
周瑞的話迴響在耳邊,宛如催命的言語一樣,對葉孤鴻做出了最後判決。
一拳捶在槐樹上,葉孤鴻牙關緊咬,惡狠狠的道:“不!我絕不認輸!經脈堵塞,我偏偏要你順暢!順流不入,我就叫你……”
話說一半,啞然而止。
順流不入,那麼逆流呢?
葉孤鴻心頭浮現起鬼瞳兒的身影,更想起了他所說過的逆轉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