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山峽盡頭,一處簡陋院落,獨立有兩間木屋。
靠向東側的木屋前,葉孤鴻和柳怡兩人被關在門外。
柳怡拍門叫道:“師伯,您就出來看一眼吧!”
門內傳來一個顯得很尖細如老鼠叫一般的聲音:“怡兒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早已經不玩醫術了。成天就是什麼接骨縫傷,悶得要出鳥屎。嘿,哪有我現在玩的這東西好玩。”
“可是師伯您難道要見死不救嗎?”
門內傳來一聲怪叫:“不就是有人斷了手筋嘛,又死不了人,怎麼能說我見死不救。你這小丫頭真是。”
柳怡無奈的吐了吐舌頭,輕聲對葉孤鴻道:“一時順嘴說漏哩。”
葉孤鴻也是無奈一笑:“算了吧,既然人家不願意理,我們再求也沒用。”
此時,靠北側的木屋內突然傳來一陣烹炒聲音,一股誘人清香同時襲來。
柳怡拉着葉孤鴻的胳膊往北側木屋走去:“來吧,請你吃好東西做補償。”
同樣來到門前,柳怡拍門叫道:“伯孃,怡兒又來蹭飯了。”
這次的門明顯打開得很快,一個頭發花白,面容和藹的老婦人從裡面走出,腰間還繫着圍裙。看她滿是皺紋的臉龐,至少已經七十餘歲。
柳怡對葉孤鴻介紹道:“這是我的伯孃,你叫她金奶奶吧。”說罷又簡單介紹了下葉孤鴻。
葉孤鴻微一欠身,作爲施禮,恭敬的叫了一聲金奶奶。
金氏一雙眼睛不斷在柳怡和葉孤鴻臉上打轉,忽然笑道:“唉,那麼見外做幹啥。一個叫伯孃,一個叫奶奶,豈不是差輩了。以後你們也說不清,我聽着也彆扭。呵呵,都叫伯孃就挺好。”
這番話暗示性很強,天真的柳怡沒有覺得怎麼樣,葉孤鴻卻是聽到了裡面的味道,心裡泛過一陣苦笑。
“快進屋,菜快熟了,來常常伯孃的手藝有沒有見長。”
金氏熱情招呼,兩人落座。
只是很簡單是一張方桌,金氏忙忙碌碌,不一會的功夫,就有五菜一湯擺在桌上。
這些菜的賣相實不怎麼樣,但是香味卻是誘人無比,勾人食慾,連葉孤鴻這平時對飲食方面不怎麼在乎的人,都有些喉頭生津,不禁想要嘗一嘗。
柳怡夾起幾根肉絲,喂葉孤鴻吃下。那肉絲入口即溶,香嫩爽滑。甜辣痠麻味道都有,最絕的是那種搭配,給人一種絕對平衡的感覺。如果多放一絲鹽或者少放一點糖,都會破壞這種完美無缺的味道。
其餘幾道菜也都是各具特色,讓葉孤鴻有些欲罷不能。
這可忙壞了柳怡。幾乎夾十筷子的菜,有九筷都進了葉孤鴻嘴裡。而她自己只是爲免葉孤鴻尷尬,而偶爾吃一口。
旁邊的金氏眉角帶笑看着兩人,心頭早已有了數。
吃到一半,葉孤鴻終於忍不住,不禁歎服道:“這是我活了幾十年,遲到最好吃的東西。”
這幾十年,當然還包括在地球上的幾十年。
金氏笑道:“你這小娃娃才十五六歲年紀,怎得說自己活了幾十年。哈。”
葉孤鴻尷尬一笑,也不做解釋,繼續吃東西。
金氏忽然微微一嘆:“就算做得再好有什麼用,還是拉不回那老頭子。”
不用問,金氏口中所說的老頭子,就是剛纔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柳怡的師伯。
柳怡問道:“伯孃,師伯他這些天又在做些什麼東西?”
金氏氣哼哼的道:“誰知道他又在鼓搗什麼鬼東西,成天在那裡寫寫畫畫,淨是什麼木土水啊,夏冬秋的。”
這話一出,彷彿在葉孤鴻腦際劈過一道炸雷一般。
忙問道:“他研究的是不是術數之學?”
金氏微一回想,猛的點頭道:“是了,就是叫什麼術數。你怎的知道?”
葉孤鴻來不及作答,直接起身奔出,往東木屋跑去。
來到門口,葉孤鴻剛想揮起手肘去敲門,就聽裡面傳來低低的聲音:“冬日五行,缺土木。三相里又缺地。哎,麻煩,真麻煩。”
葉孤鴻一聽到這句話,就知道這是術數學裡的一道入門題目,朗聲說道:“四象中,冬水猛升,木寒體,土覆冰,皆爲水屬,自然缺土木,而強水。三相本只存於春夏秋,卻是天降人生,自然缺地。”
這話一出,忽然聽到屋內傳來座椅板凳搖晃的聲音。
房門吱呀敞開,一個白鬚白髮的老人衝了出來。
他面容滿是皺紋,看上去應該已經八十歲。只是腿腳硬朗,一點也不顯老。
這老人打開房門之後,先看了一眼葉孤鴻,接着就往葉孤鴻身後的外面看去。見葉孤鴻後面的院子裡,只有自己的老伴和柳怡,頓時覺得很奇怪。
葉孤鴻擋在他視線面前,問道:“你找什麼呢?”
老人疑惑反問:“剛纔是你解答的那道題目?”
葉孤鴻點頭道:“當然咯。這是術數四象五行的入門題目,非常簡單。”
老人更是面現訝色:“你這小鬼居然懂的術數?”
這下可算是撞到葉孤鴻的槍口。葉孤鴻強壓下心裡的狂喜,如數家珍的道:“始元無始無終,乃天道之極也;兩儀,正、反;三相,天、地、人;四象,春、夏、秋、冬;五行,金、木、水、火、土;,風合、雷合、雨合、雪合、雲合、霧合;七星,猛虎星、天狼星、雄獅星、猙豹星、狂蛇星、靈鼠星、蒼鷹星;內八卦,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外八卦,休、生、傷、杜、景、死、驚、開;九宮,乃是八卦再多一個‘中’字。這九種術數學,足夠讓鑽研一生。”
這一番話說得老人目瞪口呆,反應良久之後,老人一把拉住葉孤鴻,將他抓進房內。
房內到處貼着五行等術數圖示,牀上桌上也到處都是術數書籍。
老人直接一把將桌上的雜亂書籍推開,露出空位。取過紙筆墨,老人刷刷點點又寫了一道術數題目。
葉孤鴻只看一眼,便順口解答出來。
老人這下才是真的對葉孤鴻信服了,竟然往後退兩步,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你術數學得太好了,我拜你爲師!”
葉孤鴻嚇了一跳,想伸手攙扶這老人,卻因爲手上的傷,而扶不住他。
老人就這麼跪倒在地,連着三個響頭磕下去。
拜師之禮已成。
站在門口的金氏看得直搖頭嘆氣:“這老東西,瘋了,瘋了!”
柳怡卻覺得非常新鮮有趣,一直微笑着不說話。
老人起身後,對葉孤鴻道:“師父,快些教我術數。”
葉孤鴻被這一聲師父叫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不過葉孤鴻沒有忘記正事,伸出兩隻手的手腕內側,將那兩處傷疤展示在老人面前。
這老人也很乾脆的道:“不就是斷了手筋嘛,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