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入大海,葉孤鴻由於身上的傷,以及所中迷藥的影響,不過多久便昏了過去。
葉孤鴻左右手的手筋全部斷裂,只得下意識的抱緊龐鐘的屍體。龐鍾人到中年,多少有些虛胖,因此就和一根浮木一樣,支撐着葉孤鴻不至於沉入海底。
葉孤鴻就這樣昏昏醒醒,在海上時而平靜無波,時而風Lang狂襲。葉孤鴻迷糊間似乎記得,自己漂泊很久之後來到了一處岸邊,之後便沒有記憶了。
再一睜眼,漆黑一片。運轉龍炎靈息,注入雙目,頓時看清了週遭事物。
這裡是一間簡陋茅屋,葉孤鴻躺在一張木牀上,身上還蓋着薄薄棉被。
葉孤鴻心裡疑惑,但猜想應該是被人所救。
下意識的想要雙手撐着坐起,忽然兩隻手的手腕處傳來撕裂一樣的疼痛。葉孤鴻不禁悶叫一聲,起到一半,再度躺回牀上。
舉起雙手,葉孤鴻見到兩隻手腕上都被包上了厚厚的白布,裡面傳來陣陣又痛又癢的感覺。
應該是被人上了傷藥,傷口正在癒合的狀態。
“對啊,我的手筋被挑斷了……”葉孤鴻喃喃說着,心中堵塞了說不出的鬱結。
完了,這個世界的人應該不會做接筋手術吧?
哎。
吱呀,房門敞開,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葉孤鴻扭頭看去,頓時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竟是柳怡。
此時的柳怡換下了黑衣裝扮,穿上了女孩子的衣服。上身是淡紫色小襖,上紋不少碎花裝飾。素黃的束腰長裙,腳上是一雙白色繡花鞋。
本就美麗的柳怡,現在雖然沒有做刻意的打扮,但就是這普通人家女孩子的衣服裝飾,更能突顯那種純真自然的美麗。
柳怡見葉孤鴻行了,面露喜色,在他牀邊坐下,同時將手裡捧着的一個黑盒子放在一旁。
“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葉孤鴻強撐起一絲笑容道。
柳怡美眸間閃過一絲哀傷,旋即又換上了自然笑容:“我走到哪裡都能見到你這人呢。”
“我被大海衝回了凌渡城嗎?”
柳怡搖頭:“這裡是我的家,名爲乘風坳,離凌渡城很遠。”
“那我怎麼會在這裡,怎麼又會遇到你?”
柳怡苦澀一笑:“我與師父前兩天才回到家中。就聽村子裡的人說,在海邊救到了一個重傷之人。就是你咯。真沒想到,再見面的時候,你會這樣……”
葉孤鴻微微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問道:“我的雙手……有沒有可能康復?”
柳怡雙手明顯一顫,強徵起笑容:“可以好的,你別擔心。日常作息不會有問題,只是……”
“只是這雙手,不能再和人動手了,對嗎?”葉孤鴻幫她說出了後面沒有說出的話。
柳怡輕咬嘴脣,緩緩點頭。
葉孤鴻雖然早已經猜到了一點苗頭,但心裡始終是抱着一絲幻想的。
此刻聽到柳怡這麼說,瞬間感覺天塌下來一般。
柳怡打開盒子,裡面是一些藥膏以及布條:“葉……葉大哥,我來幫你換藥。”
葉孤鴻宛如被抽空了精神一般,呆愣愣的將兩隻手伸過去,任由柳怡去換藥。
就這麼歇息了十多天。
十多天裡,大多情況下都是柳怡與楚郎中在照顧葉孤鴻的飲食起居。
葉孤鴻由於體內龍血的影響,康復速度比普通人要快上數倍,因此外傷早已經癒合。
然而斷裂的手筋,卻沒辦法自己接上。
這日早飯時候,葉孤鴻首次坐在飯桌上,嘗試着自己進食。
柳怡拿起筷子,幫葉孤鴻放在手心裡。葉孤鴻強行尋找着以前活動手掌的感覺,拇指和食指終於微微動了動,捏住筷子。
卻在想要提起夾菜的時候,一個沒抓緊,筷子滑落桌上。
葉孤鴻無奈聳肩,雙手手腕捧起面前的粥碗,自嘲笑道:“其實不用筷子也能吃飯。”就那麼用手腕端起碗,慢慢喝着。
柳怡來到葉孤鴻身邊,與往常一樣,一點一點夾菜餵給葉孤鴻。
其實被人這樣照顧,葉孤鴻心裡比誰都難受。
但自己既然做不到,別人又是一番好心,如果自己拒絕,那才真的是小心眼的男人。
每逢此時,葉孤鴻非但不能表現出一絲反感,還得裝作若無其事,不讓柳怡擔心。
這種心內痛苦不已,還得強顏歡笑的感覺,實在不怎麼好受。
這日深夜,葉孤鴻死活睡不着。
忽然一個挺身,盤膝而坐,運轉着體內靈息。
和往常一樣,龍炎靈息在體內運轉,正常自如。靈息逐漸膨脹,讓葉孤鴻感覺自己的修煉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但是,即使修煉得再厲害,又有什麼用?
就好比一個劍術高手突然被限制,一輩子不能用劍一樣。
葉孤鴻全是拳掌上的功夫,如果以後雙手不能用作戰鬥,那和廢人也就沒任何區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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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將來去了絕影門,也是學習劍法。
手廢了,怎麼練劍?
還有葉孤鴻引以爲傲的占卜之術,以後似乎都不能輕易的用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葉孤鴻強行將胸口的鬱悶,化作六聲低沉的笑聲。
門外,柳怡知道葉孤鴻夜裡經常睡不着,便熱了一碗羹湯給他。卻在進門時候,聽到了他這六聲悽慘的笑聲。
柳怡心中也是說不出的難受,緩步離開。
次日一早,楚郎中剛剛起來,柳怡就敲開了他的房門。
還未等楚郎中問,柳怡就直接跪倒在地:“師父,你幫幫葉大哥吧。他不能失去雙手。”
楚郎中平日裡最疼愛這個小徒弟,忙將她扶起,詢問緣由。
原來平時無聊時候,柳怡就經常陪着葉孤鴻聊天。
看到葉孤鴻經常對一個很普通的布鴛戀戀不捨,就詢問緣由。而葉孤鴻也毫不隱瞞,將自己與葉素蘭的一切全都告訴了柳怡。
“師父,如果葉大哥不能繼續修煉,就沒辦法加入絕影門,沒辦法再見到他心戀的師姐了。師父,您幫幫他吧。”
楚郎中微微嘆息:“孤鴻這孩子與我們也算有緣,如果我能治得好他,怎麼會不去治?只是我主學的是調養生息,專治體內之症。而孤鴻卻是嚴重外傷。”
“師父主內,但是師伯他卻一生學的都是治療外傷啊!我們去求求他吧。”柳怡立刻就接口說道,彷彿早已想了很久一般。
楚郎中臉立刻沉下來:“我那師兄早已經棄掉醫道,開始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他絕不會再醫治人的。”
柳怡卻堅決無比的說道:“只要有一絲機會,我都要去試。師父,只要您應允,我明天就帶葉大哥去找師伯。”
楚郎中想了半天,終拗不過自己這徒弟連番的懇請,微微點頭。
看着柳怡歡呼雀躍離開的背影,楚郎中卻只餘下無盡輕嘆。自己這個小徒弟的性格,楚郎中是再清楚不過。只要她認定的事情,輕易不會有變。可像如今這樣,對一個早已有婚約的人,用情如此,怎麼能有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