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還是不得不聽了落落的話,一整天都沒有離開休息室一步,不停的重複燒水,洗茶,沖泡,封茶,清洗茶具等等一系列枯燥又乏味的事情。
但是我的腦子裡卻不怎麼清明,徘徊着太多人的身影,尤其是回想到落落的話事,我會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況,不容樂觀。連如此精明的米雪姐都被莫維整的落到如今田地,不敢再去混跡大場子,更何況我?
我就知道,她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的。
可我有自知之明,以我現在的資歷,一沒有在夜場裡混,二沒有什麼名氣,那麼讓她注意到我的理由是什麼,難道單純因爲我是落落的徒弟?不,絕對不止於此。
我打碎了幾個杯子,用力的掐了自己兩下後,才終於清醒過來,弄清楚了眼下最需要做好的事情是什麼,所以,當到了晚上,落落再次來到這間屋子的時候,我已經能夠心穩神寧的爲他斟一杯漂亮的茶。
俗話說‘茶七飯八酒十分’,茶與酒不同。酒倒滿了端給客人,即便是撒到的了手上,也讓人感覺盛情難卻,但是茶是燙的,難免會燙到客人的手,所以茶禮中講究‘淺茶滿酒’這四個字。
要是把茶到滿了,就是欺負人,所以有些場合,會故意把茶斟滿。
落落嚐了我這道茶,點了下頭,似是比較滿意的說了一句:“還可以。”
那一瞬間,我壓抑了一天的心情。終於有陽光輕輕照了進來,落落的目光微微掃過我被燙的通紅的手指,什麼也沒有說。
直到回到了公寓之後,他纔對我說道:“明天可拉會帶日本老師過來教你學習一些禮儀,這幾天你就專心學習,學校那邊,我會給你請假,賭場這邊的事,先交給馮添。”
我一聽,雖不知道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學習日本禮儀,但也沒多問,反倒是對落落說的話有些擔憂,心想,交給馮添,會不會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切都變樣了。
落落聽完我對馮添簡短的評價之後,一臉泰然的說:“放心,這段時間裡,他不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你不是想要提拔那個叫劉姿琳的當助理麼,你一請假,她自然就代你的位置,來輔佐馮添。”
“你覺得她怎麼樣?”雖然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指望落落會回答我,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輕輕的點了下頭,耐心的答道:“不算是個管理的人才,但好在長相出色,性格率真,懂得感恩,興許會對你死心塌地的追隨。”
聽到他這麼說,我就放心多了。
“而且你要找的人,暫時不在這裡,所以這段時間,你即使守在賭場,也是白費。”
我聞言,只好恩了一聲,隨即微微測了測目光,看到牆邊處依舊立着昨晚被他打碎了一個豁口的魚缸,就像是在時時刻刻的提醒他,也提醒我。
然後我想起今天的魚還沒有喂,便跟落落匆匆說了一下,然後去房間裡製作了魚奶粉,快速的跑了出去,生怕小魚會被餓死。
等我把魚奶往水池裡一放,那些小魚紛紛朝我遊了過來,張着嘴巴,吃的特別歡脫。
我不知道我能在這個公寓呆多久,我也不知道萬一有一天。我好長時間回不來它們會不會被餓死,所以養一個小動物,意味着你要天天回家,這就是落落不愛養活物的原因,在大家看到的只是養動物的樂趣時,他看到的,卻是一份責任。
喂完魚後,我直起了身子,下意識的就朝落落的房間看去,與此同時,卻發現落地窗前的窗簾晃動了一下,彷彿剛剛有人從那裡離開,或許是我多想了吧。
這禮儀一學就學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真的可以用苦不堪言來形容,天天將我像個糉子一樣勒起來,穿着高高的木屐學走路,走快一點都會被打,然後就是各種跪,連說句你好,都得跪下來說,教我的老師總是糾正我的發音,說錯了就餵我吃冰塊。
現在人家日本人也不這麼穿了,搞這麼複雜幹嘛,然後可拉這才告訴我說,落落的要帶我見的那位客人,是日本傳統服侍的愛好者,所以纔要學習一些傳統禮儀,以免到時候出醜。
“這個人很厲害嗎,是什麼身份?”以至於落落都要這麼重視,還要帶上我,難道說,他要將我的初夜,與這位日本人交易?
可拉雖不願過多的透露,但看在我這麼一頭霧水的份上,還是勉強說了幾句:“這個人只是一個引薦的。但是他背後得人卻很厲害。”
可拉小聲的附在我耳邊,對我說出了那個所謂的背後的人的來歷,我聞言,不由得長大了嘴巴,然後二話不說,認認真真的學起了禮儀。
一個星期後,落落就帶了我一個人,坐上了黑色的轎車,當時,我們兩個人穿的都是日本和服,落落穿着一聲純黑色的羽織,露出裡襯的白邊,黑白相交間,將他的寬肩窄腰展現的淋漓盡致,尤其是那股子陰沉的氣質,和他極其相稱。
而我身上穿的則是杏黃色,與他同站在一起,顯眼了不少。
車子一路行駛。似乎去了一個地勢比較低的地方,隨即,拐了幾下,停在了山腳下一個看起來有些老舊的日式庭院前,落落扭頭側視了我一眼,我便心照不宣的同他一起下了車。
由衣服下襬太小,所以走起來很不方便,落落也沒有等我,我只好邁着小碎步快速的跟上。
裡面安安靜靜的,有種方纔下過雨的寧靜感,就在我以爲這房間根本沒有人的時候,房屋的門突然像左劃開了,隨即裡面有個做着精美髮髻得女人整個人匍匐到我木質地板上,說了一句歡迎光臨。
就在我想着落落能聽懂嗎,怎麼不帶個翻譯來的時候,他忽然開口了,聲音低沉好聽,還帶着幾分軟。字正腔圓的就像是一本日語教科書,那是我第一次聽他說日語,雖然一句沒聽懂,但還是被震驚到了。
等到我們換鞋正要走進去的時候,落落卻突然問了一句話:“穿內褲了麼。”
我被他突然冒出來的問題問的一陣臉紅,忙結結巴巴的答:“穿,穿了。”
“這裡的女人是不穿內褲的,所以過會要是看到了走光之類的,不要驚訝。”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恰逢陽光穿過屋檐上的瓦片,灑在他的頭髮絲上。好像忽然間,有櫻花沾着雨滴飄下來。
我在蒲草墊子上坐了好久,才終於等到那個叫小田一郎的人,聽到門外傳來聲音之後,我便立即跪坐的端端正正,小田一郎進來的時候。我們衝他做了一個禮。
然後兩人寒暄幾句,然後小田一郎看着我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落落說他在誇我漂亮,於是我便用日語回了一句謝謝,隨後,小田一郎叫來了一個日本藝妓,名字很長,記不住,只記得她長得很漂亮,畫着彎彎的眉毛,小小的嘴脣,沒畫大白臉。
這時候。我的茶道派上了用場,小田一郎的人給落落泡茶,而我則給小田一郎泡茶,小田一郎還誇我的茶道很出色。
結果,他們兩個喝下一杯後,便開始嘰裡咕嚕的說起話來。我開始還仔細的去聽,到最後直接昏昏欲睡,結果卻看到對面的那位藝妓,一直在點頭在一旁附和,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我也開始照葫蘆畫瓢的微笑着點頭附和。
但是還沒點兩下。我便突然停止了晃動,因爲我竟然從小田一郎的日文中,聽到了一個清晰的‘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