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在比出結果之前,不能讓人看到繡帕上面的圖案,即使在繡完之後,白色的帷幔也沒被揭開。
宮娥挨個將錦囊發下去,期間一切正常,不過唐小宛刺破了手指頭,流了些血,接錦囊的時候弄髒了一個,便多要了一個錦囊。
皇后並沒有反對,不過笑了笑,隨即吩咐旁邊的宮女:“宣個御醫過來,爲世子妃瞧瞧。”
唐小宛忙推辭道:“不過小傷,不用勞煩御醫了,是妾身蠢笨,不小心傷到了手指。”
麗貴妃拿着方帕掩脣笑道:“怕是寧王世子剛走,世子妃心不在焉,纔會不小心傷了自己。”
衆人鬨笑,不過因爲大多是過來人,倒也能夠理解,笑了一陣便罷了。
然而,平津候夫人卻在此時笑道:“臣妾聽說,世子妃遠不過是一個從五品小官家的庶女,想來也並沒有嬌貴到哪裡去,這點小傷對她來說,確實算不得什麼。娘娘,比賽要緊,待會兒還要去西郊送飯,便不要爲這點小事耽擱時間了。”
緊接着,帷幔後頭便響起不少附和的聲音。
“原是個身份低賤的庶女啊,怎麼會攀上了寧王世子這樣的高枝兒?”
“侯夫人說得沒錯,一般小戶人家的庶女,那都是皮糙肉厚的,受點小傷算得了什麼?”
“也只有咱們這位世子妃高貴,被繡花針扎出了血,還想要請御醫來,真當自己飛上枝頭就能變成鳳凰了?就是我家裡那些個狐媚子生出來的丫頭,也不敢有如此大的排場。”
寧王妃在上頭咳了一聲,下面的人頓時都安靜下來了,她道:“想必大家都已準備好了,皇后娘娘,不如將繡品收上來吧,時間也快差不多了。”
皇后點頭,開始吩咐宮娥將錦囊收上來,並且將順序打亂,隨後再呈上來。
爲避免干擾,作爲評審的皇后、貴妃和寧王妃去了主殿,待到結果出來,等大家領回了自己的繡帕,纔會宣佈結果。
這樣看來,倒是沒什麼問題的。
然而,她們走後,在場的貴婦們紛紛抱團起來,以平津候夫人等人爲首,靠在了一起,對唐小宛進行抨擊。
這些人出嫁之前大多的朝中高官的嫡女,嫁進門當戶對的夫家得了誥命的嫡妻,生下的孩子自然都是嫡子嫡女,她們的一聲和那個“庶”沾不上半點關係,如果非要說有關係的話,那也只能是她們極其厭惡庶子庶女。
此次盛典,來的皆是三品以上的誥命夫人,對於一個從五品的小官家的庶女,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
哪怕,唐小宛現在的身份是寧王世子妃。
哪怕,寧王妃在此。
她們沒留下絲毫的情面,因爲誰都知道,寧王妃並不是寧王世子的生母,而且,先前在宮裡的官道上,也沒見寧王妃維護唐小宛。
在這羣夫人之中,還有一位似乎也格外痛恨唐小宛,別的夫人將她和平津候夫人圍在了中間,她們都在絮絮叨叨,卻唯有這一位一直用憎恨的眼神看着她。若她的眼神能殺死人的話,想必唐小宛已經死了不下百次了。
唐小宛坐在旁邊認真想了想,她很少出門,也是頭一次見過這麼多誥命夫人,若說還沒見面便得罪過誰的話,那隻可能是丞相夫人了,即柳悠悠和柳絲絲的生母。
丞相爲百官之首,丞相夫人被簇擁在中間,自然也是正常。
面對丞相夫人的眼神,她面無表情地將臉側過去了,也自動屏蔽掉那些不好的聲音,拿着手帕按住手上的傷口。
不過這時,卻有一雙白色珍珠流蘇鞋停在了她的側面,唐小宛擡頭一瞧,是一個皮膚微黑的年輕女子。
女子頭上未梳髮髻,青絲上點綴着幾朵簡單的珠釵便自然垂下,她面容姣好,五官端正,只是眉目間英氣逼人,似乎並非一般的大家閨秀。那雙眼睛又大又黑,她表情嚴肅,微抿脣時的樣子,竟讓人無端生出一種敬畏。
似乎也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嚇到人了,女子扯脣笑了一笑:“我沒有別的意思,別將這羣長舌婦的話放在心上。”
唐小宛笑了笑,點頭。“多謝木將軍。”
女子十分詫異:“你從未見過我,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聽世子說起的。”
顧初淮雖不能一夜讓人教會她女紅,但將朝中命婦的身份略略地說了一遍,旁的沒什麼特徵,她也只記了個大概,卻唯有這位木將軍記得最清楚。
這位年輕的女將軍叫木珂,自幼便跟隨父親在軍營中長大,也曾立過功,便成了軒轅開國以來第一位女將軍,也是唯一的一位。她還沒有成婚,這一次過來,也只是因爲她爹在西郊。
木珂性子耿直,不會說討好人的話,做事全憑喜好,這樣的人,毫無疑問,在這羣貴婦中也是受排擠的。
木珂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來遞給唐小宛,眼睛瞥着她手中染血的帕子,道:“你確實嬌貴了些。”
唐小宛嘴角抽了抽,還是接了過來,在手指上灑下一層細小的白色粉末,又用帕子纏上,這纔將小瓷瓶遞給她,“謝謝你。”
“你留着用吧,這藥止痛止血很有效,那隻母猴不會輕易罷手的。”
“母猴?”唐小宛困惑不解,擡頭朝她看了一眼,卻見她看着那邊的平津候夫人,頓時笑了:“我不怕她。”
木珂聳了聳肩,沒再說話,轉身坐到一邊去了。
正這時,主殿那邊也來了人,皇后宮裡主事的湯嬤嬤過來道:“請衆位夫人去主殿,娘娘有話要說。”
知道結果要出來了,其他的婦人都很高興,往年也沒有這樣的趣事,不知在場的哪一位夫人的繡工最好,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賞賜。急於知道結果,大家自然走得快了些。
平津候夫人在出去之前,又朝唐小宛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咱們等着瞧!”
唐小宛擰眉:難道,這個比賽,是她和皇后設下的局?
果然去了之後,皇后並沒有及時讓所有的人拿回自己的繡帕,神色嚴謹地看着下面的人,問道:“方纔是否有人刺繡時傷到了手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