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蘇末自己原先的公寓內。
“末末,你真的要走嗎?不用了吧。你說你現在這個情況,你能去哪?”
喬小芮滿臉糾結的看着正在收拾東西的蘇末。
自那晚把流產手術單交給凌墨軒之後,蘇末就搬回了這裡。
在牀上躺了整整一個星期之後,她是二話不說就下牀收拾東西說要走。
“我決定了。”蘇末回答她,之後又說道:“醫院的護工我已經讓她明天不要來了。小芮,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放心。”
“我放心?我放什麼心啊?你現在沒事了嗎?醫生讓你至少臥牀一個月。你呢?這纔不到十天,你就又開始折騰。蘇末啊,你決定留下這個孩子,麻煩你善待他可以嗎?”
蘇末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了一下,擡手撫上小腹,笑了笑:“折騰成這樣,他還在,這就證明他和我的緣分深厚斷不掉。小芮,我有感覺,我會平安生下他的。”
喬小芮翻了翻白眼,“我真搞不懂你。好,就算你的寶貝體諒你這個做媽的心,捨不得離開你。可你這樣有必要嗎?想躲凌墨軒?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告訴你,真的不用了。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現在告訴你。”
“什麼?”蘇末的臉色微變,聽到那三個字,心就不可控的疼了一下。
“凌墨軒回m國去了。就在我們去過之後第二天。楚河說的,他和吳森一起跟着凌墨軒去了m國。至於那什麼訂婚,楚河沒說,估計也是挪到那邊去辦了。楚河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可能就在那邊忙凌墨軒訂婚的事情。”
喬小芮一口氣說完。蘇末僵在了那裡,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只是神情有些木木的。
想了想,喬小芮又接道:“所以,你現在還要走嗎?他已經先離開這個城市了。而且,我聽楚河那意思,凌墨軒說了他不打算回來了。末末,你還怕什麼?孩子的事情,我不告訴楚河就行了,沒人會知道的。”
這句話說完,又過了好長時間,蘇末才緩緩的開口說了一句:“他已經走了?”
“是啊,他走了。”喬小芮點頭,冷笑一聲:“這倒也好,省的一個城市相見尷尬。也或者他自覺沒臉再見你吧?乾脆躲m國去了。”
蘇末不再收拾東西,而是轉身坐到了牀邊,發呆一樣的半天沒吭聲。
喬小芮見她這樣,乾脆把她剛剛收拾的東西都掏出來重新塞回了衣櫃裡,“你留在這裡,好歹我還能照看你一點。而且,你的公司,要怎麼辦?總不會失戀了,連事業都不要了吧?”
蘇末擡眼看看她,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氣。公司的事情,暫時真的沒想。”
凌墨軒雖然不要她了,但是公司的編制一直沒動,那經理人一直在那把公司管理的很好。
而蘇末自己,也隨他去,沒有精力去管這些。
喬小芮一聽她說透透氣,便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透什麼氣?這麼大的城市你還透不過來?蘇末,你心裡還有他,所以放不下是不是?”
蘇末不吭聲,不吭聲喬小芮就算作是默認了。
“你一定是中了他的毒了。”喬小芮伸手輕戳了一下她的腦門,隨後又突然坐下來,抱住她的胳膊。
“有件事我一直沒敢問你。現在你老實回答我。你爲什麼要故意告訴他你打掉了孩子?”
這個問題讓蘇末垂下了眼簾。
好一會才幽幽嘆道:“不爲什麼。”
“不爲什麼,你整那麼一出,回來人就死了一樣的連躺三天只靠着營養水維繫自己和孩子的生命?”
喬小芮明顯不信。
蘇末卻擡眼衝她笑了笑:“真不爲什麼。愛恨就在這一念之間,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不是說不清,只是不足爲外人道。
有些情感,在她做出決定的那一刻便已經被她封存在了心底,窮盡此生她也不會再對第二個人說。
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她便對喬小芮又道:“好了,我答應你暫時不走。不過,孩子還在的事情,你一定不能對楚河透露半個字。否則,我立即消失。”
“瞧你說的。”喬小芮一瞪眼,“你當我是什麼?爲了男色出賣朋友?再說了,說真的經歷了你和凌墨軒這點事後,我對他基本上算是無感了。”
“……”蘇末驚訝的看着她。 щщщ.ttκǎ n.C○
喬小芮聳聳眉:“怕了。愛情這東西,我覺得我還是敬而遠之的好。否則弄成你們這樣,我看我倒不如當一輩子尼姑去。”
蘇末被她這幅樣子弄得好笑,心底的陰霾也散了一些,便道:“隨你。反正我現在也顧不上你。不過,有件事,你還是得幫我。”
“又是什麼?”喬小芮故意皺眉,一臉不耐煩。
蘇末笑笑,“我的公司。員工們都知道我和凌墨軒的關係,我要是再過去,挺着肚子他們必然也就知道這是凌墨軒的孩子。他們跟帝爵都還有業務往來,我怕他們會說漏嘴,被帝爵的人知道,進而傳到凌墨軒的耳朵裡去。所以,我想在孩子生下來之前不去公司露面。你反正現在也沒上班,乾脆也別去帝爵,就去我的公司。職務就做經理助理,幫我看着點。好嗎?”
“這麼好的事情?經理助理?”喬小芮眼中冒光,立即拍板:“沒問題。反正你多給我發工資。”
“可以。”蘇末爽快答應。
m國,帝爵莊園內。
來了近一週的楚河接到一個電話,掛斷了電話後,他對坐在書房處理公務的凌墨軒道。
“剛剛jack來電話說夏振宇死了。說他受不住毒性發作時的痛苦,自己咬舌自盡了。”
凌墨軒擡眸,眸光疏冷如冰,“一次就死了,太便宜他了。”
楚河點頭,臉上也是不削:“確實,我本來還以爲他是個人物,看來是我多想了。”
凌墨軒沒再接這個話,此時他已經對夏振宇這個人完全沒了興趣,他看看楚河,說了另外一件事。
“你也來好幾天了。這二天就回去吧。我這邊有吳森和景城也足夠了,你在這裡也幫不上忙。”
楚河蹙眉:“我不太放心。距你上次發作已經過去快20天了。”
還有十來天……想到這裡,他的心就揪緊了。
倒是凌墨軒自己,臉上神情比他輕鬆的多。
“沒關係。生死有命。你在這裡也不能幫我做什麼。另外,你回去還能看着公司。也算幫了我。”
“這樣……”楚河想了想,才點了頭:“那行吧,我明天回去。”
凌墨軒微微點頭,“好。還有一件事,你聽好。”
“你說。”
“我的遺囑。”凌墨軒緩緩開口,楚河愣了一下,纔想起之前他訂立過遺囑的事情。
凌墨軒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那時候我一心只想給蘇末和孩子留些東西,保證他們衣食無憂。其他的沒想那麼多。現在想起來,是我思慮不周。”
“怎麼說?”楚河有些不懂。
凌墨軒又道:“現在她大概對我已經恨上了心。這樣也好。不要多久,她就會慢慢平復。這樣,就算我死了,也沒必要再把遺囑給她,驚擾她的生活。”
如果那個女人知道,他將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她,大概也會隨之猜到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那他做的努力也等於白費了。又將她帶入新一輪的痛苦中。
何必?
所以,相對於財富來說,平靜大概對她更好。
他的話稍稍停頓,楚河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點了點頭,“你說的對。而且蘇末自己有公司,還有你沒收回的蘇氏,這足以讓她過的好了。”
凌墨軒點頭,神情中帶出淡淡的欣慰,“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我要把我的決定做個改動。”
“什麼?”
“如果我真的熬不過去,公司就交由經理人團隊操作,你負責主管公司一切事物。我名下的產業和收益,以蘇末的名義設立一個慈善基金。以後,如果她有什麼需求,都可以從這份基金中支取。如果一直沒有,基金會的錢,就用來做些慈善。這個你自己看着辦。遺囑在蔡琰那,你幫忙修改一下各項相關條款,傳真過來,我簽名。”
到這裡,他停了一下,然後神色更爲嚴肅的道:“不過,你記得,這些事都不要讓她察覺了是我的意思。她有什麼需求需要幫忙的話,你用你自己的名義。錢從基金會中支取就行了。明白嗎?”
“明白。”楚河應道,想了想又問:“那你的意思是不是還要暗中派人看着她?”
“不用。”凌墨軒回答的很乾脆,繼而又道:“你不用看着她,她不笨,看久了她總會發現。那會讓她不舒服。你只要跟喬小芮一直保持關係就行了。她們是好朋友,蘇末遇到大困難喬小芮都會知道。你定期問問她就行。”
“這……”楚河的臉糾結成了一團麻,“墨軒,你這是強硬的把我跟那女人綁在一起啊。這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再說了,合適不合適的,我現在也不想去想。總之,這就是我的意思。嗯……或者也算臨終遺願。你總不能忍心看我死不瞑目吧?”
“呃……行吧,我答應你了。”
害他死不瞑目,這帽子扣的太大了。
凌墨軒看着他,又扯了扯脣:“我總不會讓你白幫我這個忙。基金會的收益每年百分之十歸你。作爲你的勞務費。”
“啊?這不用。墨軒,你知道,我不是……”
凌墨軒揮手打斷他,“一碼歸一碼,我僱個員工也該給他相應的報酬,就這麼說了。不要再商量。”
二人皆沉默一會,楚河又先開口:“墨軒,你真的不怪她嗎?她打掉了你的孩子。”
當他聽到蘇末打掉孩子的消息時,他真的替凌墨軒狠狠的難過了一把。
有個孩子在,好歹是生命的延續。蘇末,她也夠心狠的。
凌墨軒的目光在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黯淡了些許。
那一刻的心痛,彷彿還纏繞在心尖,即便是現在想來,他還會有種呼吸艱難的感覺。
但是……
“不怪她。是我逼的她如此。”
停了停,眸光中閃出一抹難言的期盼:“我只希望我還能活下去。那樣,還能有機會彌補我對她造成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