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軒到底想了些什麼,沒人知道。吳森和楚河只知道那天自從他們出去之後接下來的三天裡,凌墨軒幾乎是一句話都沒再說。
而且,他也沒再急着要回去看蘇末。一直到第四天,他都能下牀活動了,都沒有提。
到了第五天,凌墨軒纔開口說了一句話。這句話卻跟蘇末無關。
“夏振宇現在怎麼樣了?”他問道。
楚河緊了緊眉,“你之前猜測的不錯,他去找了赫連卿。當然赫連卿沒見他,赫連手下的人還把他打了一頓趕了出來。至於我這邊,你的遺產繼承手續已經辦好了。夏氏的股份已經全部到了你的手上。這二天,夏振宇在變賣家產,看樣子他想弄點錢跑路。”
“跑路?”凌墨軒冷冷的勾脣。
楚河也譏誚的笑了笑:“那只是他的想法。現在找他麻煩的可不少。以前在商場上得罪的那些人,見他倒了黴,都找上門了。現在的他可是連家都不敢回。對了,你昏迷的那二天,還有人上他家鬧事,那個蔣心本來精神就不好,被這麼一鬧,徹底瘋了,從家裡跑出來,不知道去哪了。”
凌墨軒微微點頭,又問:“夏振宇現在人在哪?”
“躲在一個城中村的旅店裡。”
“把他帶來。我要見他。”
凌墨軒語氣森冷,充滿了殺氣。楚河絲毫不意外,聽他一吩咐便立即應了一聲:“知道了,馬上去辦。”
“嗯。”凌墨軒淡淡的應了一句,又沉默了。
臨走的時候,楚河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你不回家了?”
凌墨軒修長的身形立在落地窗前,背對着他。
楚河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覺得他那背影尤其的顯得蕭條寂寞。
過了一會,才聽他語氣平淡的問了一聲:“她這二天好嗎?”
“還不錯。不過就是葉偉剛出事那天,她情緒不穩定,動了胎氣。”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下。
只見凌墨軒倏然轉身,沒說話,眸光卻焦灼的燙人。
楚河不想再試探他的情緒,便道:“你別擔心。醫生看過了,打了保胎針,現在沒事了。昨天我還去看過她。情緒很平和,躺在牀上看書。只不過,她問我,爲什麼你的手機一直不通,這個我不好解釋,只能隨口扯一句你手機壞了。”
手機壞了,呃……很爛的理由。
連楚河自己都這麼認爲,所以,他跟着又笑了笑:“這理由確實很牽強。不過她沒再問。我覺得她好像是認爲你生氣了故意如此的。看來你這回去還要好好跟她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凌墨軒突然接了一句。
楚河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凌墨軒卻不再說話,薄脣抿的涼薄如冰,滿臉盡是寒意。
過了好一會,他才道:“你出去吧。把夏振宇帶來。我跟他的賬該算算了。”
這天下午的時候,夏振宇就被帶到了凌墨軒的面前。
楚河提着他進來的時候,他的樣子在凌墨軒眼裡看來已跟工地上打工的農民工差不多,哪還有半點豪門公子的樣子?
楚河一腳蹬在夏振宇的小腿上,夏振宇立即跪在了凌墨軒的面前。
“凌墨軒,你還想幹什麼?”夏振宇瞪直了眼睛,衝着凌墨軒吼道。
他想站起來,卻被楚河一腳踩在小腿上,根本站不起來。
凌墨軒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淡淡勾脣一笑:“有些日子沒見了,你不惦記我嗎?”
“惦記你?你都要死了,我惦記你幹什麼?”夏振宇回擊一句,目光盯着凌墨軒,心裡又不免有些懷疑。
他知道按照時間算,凌墨軒的毒應該發作過一次了。那麼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怎麼好像跟沒事人一樣?
難道……
“你的毒已經解了?”夏振宇失聲喊道。
凌墨軒挑挑眉,“你覺得呢?”
他的身體確實恢復的可以。這要感謝吳森,那傢伙費了不少心力幫他治療。
所以短短的四五天,從外表看,已經看不出他身體有什麼不對的。
只是,凌墨軒自己心裡清楚,這些都是表象。他的身體想要完全康復,還要很長的時間。
而他根本沒有那麼長時間可等。
這些,夏振宇當然不知道,他只當凌墨軒真的已經解了毒。
一時間他那臉上就更死灰一樣的難看。
本來,他雖然落到了這步田地,總還想着凌墨軒也好不到哪去,心裡會平衡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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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凌墨軒已然解了毒,沒了危險,而他……卻徹底無法翻身了。
“你想怎麼樣?”他的語氣比剛纔頹廢許多,眼光中還帶着一絲恐懼。
凌墨軒並不着急回答他的話,只是緩緩的繞着他轉了一圈。
轉回來的時候才笑道:“當然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否則我還要費力的去想怎麼處置你,豈不是太累?”
“你……你想給我下毒?”
夏振宇驚恐的叫起來,事已至此,他是無論如何也裝不下去了。恐懼就是他現在唯一的心情。
這時候正好吳森進來,凌墨軒從他手裡接過一隻小盒子。然後打開,遞到夏振宇面前。
“這是白覃做出來的東西。不過,跟你給我吃的又不太一樣。這裡面的藥丸,毒性強了幾倍。當然這對你是有好處的。雖然發作的時候更痛苦,不過也死的更快一點,不用等五次,發作二次你就可以解脫了。”
凌墨軒自己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鉗出一顆來,在夏振宇面前晃了晃。
夏振宇看了一眼那白的晃眼的藥丸,像突然被針尖挑了心肝一樣,猛然打了個哆嗦。
接着,他拼命的搖頭,拼命的往後撤。
可是,有楚河在後面押着他,他哪還有退路?
下一秒,他的下巴就被凌墨軒給捏住了。
這隻手冰寒有力,一捏上夏振宇的下巴,就讓他感覺到了一種絕望。
凌墨軒幾乎沒有廢話,伸手便將那粒藥丸扔進了他的嘴裡。
下巴合上,他才笑了笑:“入口即化,連水都不需要。”
夏振宇瘋狂的甩着頭,想要掙脫凌墨軒那隻捂在他嘴上的手。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等凌墨軒鬆開他,那些藥已然全部成了水,順着他的喉嚨滑了下去。
“你……你,你敢殺人?凌墨軒,你……”
“我什麼?你想告訴我殺人要償命?夏先生未免太天真了。你給我下藥的時候都不怕殺人償命,你以爲我還怕這些?”
長身直立,他在夏振宇面前來回踱了二步。繼而又笑道:“或者,你還想提醒我,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不該對你下殺手?”
他冰冷卓絕的目光緊緊凝在夏振宇臉上。
夏振宇咬着牙,恨恨吼道:“難道不是?我好歹是你弟弟,你這麼做不怕天打雷劈?”
“我沒有弟弟。”凌墨軒冷淡迴應道,“而且,就算有,一個拿我的女人和孩子的性命來威脅我,給我下致命毒藥的弟弟,我下手殺他也不會手軟。”
“你的女人和孩子?”夏振宇愣了一下,“蘇末懷孕了?”
他很意外。該死的,如果早知道,他至少可以弄掉那個孩子,僅用蘇末一個人的命威脅凌墨軒就足夠了。
凌墨軒的眼底閃過一絲溫柔,沉默了幾秒,柔情褪去,化爲狠獰。
“我感謝上天你這麼笨沒看出來。現在就算知道也遲了。你沒有機會了。”
他冷酷的道。夏振宇身子又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突然間,這夏振宇的態度又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他突然伸手抱住了凌墨軒的雙腿。
“墨軒,大哥,我求求你,放過我。我什麼都沒有了,放過我這條命。我不想死,夏家已經都是你的了。你已經徹底的贏了,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凌墨軒沒動,任由着那雙手卑微的抓着他的褲子,向他乞憐。
只是,他臉上的寒氣更重了幾分,“放過你?真不好意思,我凌墨軒的字典裡從來沒有放過二個字。就算有,也不是對你。”
“不,不,我們是一家人,我們身體裡流着一樣的血,你不能殺我。還有爸,你殺了我,怎麼像他交代?”
他搬出夏洛天來,凌墨軒便譏誚的笑了笑,“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去了地下怎麼跟他交代吧。換了他的藥,使他暴斃而亡。我殺了你,倒真是替他教育了你這個不孝子。”
夏振宇無話可說了。凌墨軒的字字句句戳在心上,讓他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
凌墨軒低眉,冷冷掃了他一眼,眼底涌起陣陣的厭惡。
他擡腳踢開他,涼聲對楚河道:“把他關起來,別讓他死了,我要讓他嚐嚐被一千隻狼撕扯是什麼滋味。”
夏振宇抖了一下,知道求饒無效,又開始瘋狂的朝凌墨軒咒罵起來。
楚河噁心他這幅死樣子,乾脆一腳蹬在他的脖頸處,把他踢昏了過去。然後往外拖。
看着夏振宇被拖走後,凌墨軒才伸手扶額,臉上現出一絲疲色。
他轉臉對吳森道:“我要回家。”
“回去?那行,我把你最近要吃的藥收拾一下你帶着。”
“不用。”凌墨軒拒絕了,眸光微微一斂,“我很快回來。最遲明天早上。”
“什麼?”吳森以爲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定定神,又覺得凌墨軒的神情很有問題,又追問一句:“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