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王躍黑着臉質問程箏然。
見到熟人，程箏然再也忍不住，“蕭逸……蕭逸他，不行了。”
王躍臉色一變，看到暈倒在旁邊的蕭逸，衝到他身邊，掐着他人中，手指搭上他脈搏，臉色一變再變，“救人。”
特種兵得到命令，大步上前擡起蕭逸，急匆匆往外跑。
程箏然鬆了一口氣，眼前一黑暈倒。
脫離了險境，程箏然感覺自己躺在雲朵裡，身下軟綿綿的，全身一點勁兒都沒有。頭頂是一片光，光暈裡是模糊的人影。程箏然仔細辨認，人影先是父親，後來變成顧茉莉，接着變成陸晨宇，最後變成蕭逸。
她又在做夢了。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程箏然打算昏睡，聽到有個聲音說：“醒來就別裝睡。”
聲音冷漠，甚至帶着敵意。程箏然瞬間清醒。
“你沒事。就是體力消耗過多，受了刺激，休息幾天就好了。”
王躍見程箏然醒來，靠在牀邊懶洋洋地解釋。
程箏然這才發現她躺在醫院的病牀上。這是一間單人間，硬件設備高級，窗戶外陽光明媚，雪白的窗簾靜靜垂下，如果不是王躍擺着一張臭臉，這幅場景還是很美好的。
“蕭逸呢？”
王躍斜眼看她，“他也很好。”
“他都暈倒了。”程箏然不信，激動地大叫。
“嗯，他暈倒了。”王躍看着她，勾起嘴角，漫不經心地說：“只是失血過多，沒什麼大不了的。”
程箏然瞪大眼睛。
她記得眼前這個人是醫生。一般而言，醫生每天經歷生離死別，對於生老病死看得很淡，但現在有生命危險的那個人是他的朋友。在雪山上時，他還表現的很擔心蕭逸，怎麼一到醫院就像變了個人？莫不成這人的真實身份不是醫生，而是演員？
王躍同樣打量程箏然。
蕭逸從來不缺女人，環肥燕瘦，各有千秋，這個女人並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有特點的，但蕭逸對她最上心。心念一動，王躍脫口而出，“你到底有什麼魔力？讓蕭逸爲你要死要活的。”
程箏然聽出王躍語氣中的酸味，驚了一秒，警惕地問：“你什麼意思？”
病牀上的程箏然臉色蒼白，因爲躺着，便讓王躍有居高臨下的優勢感。此時看到程箏然眼中的敵意，不由得低低笑出聲，“原來他喜歡這種類型的。”
程箏然想起上次積食，蕭逸帶她見王躍，王躍雖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樣，但還是好心給她開了藥，還想給她做鍼灸，她拒絕了。雖然藥的副作用很大，但治療效果不錯。這次，王躍反而總是調侃她，對蕭逸的病情的諱莫如深。難道蕭逸病重？
程箏然被自己的設想嚇了一跳，翻身下牀，趁王躍晃神時推開他衝出病房。
王躍沒想到病秧子程箏然竟然有強大的爆發力，回神時程箏然已經跑到樓梯口，急忙跟上，“你要見蕭逸，我帶你見他。你這麼亂跑跟
本找不到他。”
“真的？”
王躍此時在程箏然心中沒有一點可信度，但程箏然知道王躍說的有道理。她對醫院不熟悉，就是跑上一天，一間間病房挨個搜，王躍真有心隱瞞，她肯定找不到蕭逸，還不如拜託他。
“我就信你一次。你要是騙我，我一定饒不了你。”
程箏然惡狠狠地說完，王躍止不住心裡發笑。連蕭逸本人都奈何不了我，你又能拿我怎樣？不過他也只是在心裡想想，要是真讓這丫頭炸毛，後面的劇情就沒法發展了。
“你跟我來。蕭逸身份非同尋常，一般人找不到。”
程箏然跟着王躍到了頂樓。
頂樓只有一間屋子，門上沒有病人的信息，因而不像是病房，更像是醫院的辦公室。程箏然皺眉思索，“就是這裡？”
王躍刷卡開門，“當然不是，這只是第一道門。”
程箏然吃了一驚。她想起電影上經常出現的做生化試驗的實驗室橋段，忍不住猜測，莫非蕭逸這次暈倒被醫生髮現他體質特殊，然後被隔離抽血化驗，當做小白鼠做實驗？程箏然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失聲問道：“你們對蕭逸做了什麼？”
走在前面的王躍停下腳步，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當然是治療，不然還有什麼？”
“沒有把蕭逸當做小白鼠？就像電影上演的那樣。”程箏然小心翼翼地問。
王躍轉身，從上到下打量程箏然，神情嚴肅認真，程箏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王躍說：“程小姐，原來你不止幼稚任性，還喜歡胡思亂想，白日夢做多了吧。”
被惡意調侃，程箏然氣血上涌，又不能發作，只好死死瞪着王躍，咬牙切齒半天說不出反擊的話。
看着小野貓被激怒，王躍深感愉悅，悠然轉身，帶着程箏然走過兩道門，指着一扇玻璃窗說：“你要見的人就在裡面。”
按照王躍的設想，程箏然這樣的小女人見到病危的蕭逸，一定會撲到玻璃窗戶前呼天搶地地大吼大叫，然後他再淡定地告訴她蕭逸其實沒事。沒想到程箏然只是站在窗戶前，看眼病牀上插着管子的人影，問他：“這裡面的人……就是蕭逸？”
程箏然實在無法相信王躍。在她眼中，王躍存在的價值就是看她出醜。現在蕭逸不知身在何方，王躍敵友不明，就算她再白癡，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按照對方的節奏做事。
王躍刷卡，推開門，“不信，你可以進去看一下。”
程箏然瞪了他一眼，“幹嘛不早說。”
王躍摸摸下巴，“我以爲，你懂得。”
程箏然推開虛掩的門，一步步走向病牀。
雪白的牀單蓋在蕭逸身上，他露出的胳膊插着輸液管，病牀兩側擺着各種儀器，看得她心驚膽戰。程箏然想起她剛醒來時王躍說他只是失血過多，暫時鬆了一口氣。
王躍跟在程箏然背後走進來。程箏然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他沒想到這個動不動就哭的女人
還有這樣堅韌冷靜的一面。他還真是小看她了。
“你不擔心？”
程箏然沒回頭，肯定地說：“你是醫生，出於職業道德，應該不會在病人的身體健康問題上和我開玩笑。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王躍眯了眯眼睛，單腳點地，靠在呼吸機上，手託着腦袋，若有所思地說：“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
程箏然坐在蕭逸身邊，輕笑，笑容裡的蔑視讓王躍牙疼。
“只有笨蛋纔會覺得別人是傻瓜。”
王躍換隻腳站穩，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形象，“如果蕭逸醒着，看見你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一定很驚訝。而且，還會後悔。”
程箏然挑眉，以眼神詢問原因。
“這幅場景，我以前見過很多遍。”王躍開口，神情恍惚，開始回憶，“那時在部隊，蕭逸經常把自己弄得滿身傷痕。我們都笑話他太拼命了。後來有一次我們做演戲，我和他一起受傷，才知道他頻繁受傷的原因。”
程箏然不說話，心卻隨着王躍的話一上一下。她第一次感覺王躍很討厭。
“你說的話，我不感興趣，也不想聽。我只想知道他什麼時候醒。”
“不想聽？還是不敢聽？”
王躍收起嬉笑，看着病牀睡得香甜的蕭逸，眼中厭惡的神色越加明顯，“那時候啊……醫院有個貌美如花的小護士，他受傷就是爲了調戲她，你信嗎？”
程箏然繼續沉默。她想起那次從海邊玩耍回來的路上，她問過蕭逸，他有幾個女朋友。他說三個。一個初戀，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分開了。還有一個在部隊上的小護士，只不過小護士看上的是他的家世，不是他這個人，後來就不了了之。第三個就在他曖昧的暗示下沒說出來。但程箏然知道，她是他第三個女朋友，是他認真交往的女朋友。
“大少花名在外，你還真相信他能一心一意對你，說實話，有時候我也挺佩服你的。”王躍酸溜溜地說：“他是不是和你說過，他和一個小護士好過，但小護士看上的他的家世，他們就分開了。”
說中心事，程箏然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果然如此！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王躍哈哈大笑。
從出場的冷魅到現在的癲狂，程箏然此時才覺得王躍的大笑是真心實意的感情流露。他心中有一個人，有一段過往，甚至連他自己都不忍直視。
“他有沒有和你說過那個小護士現在在哪裡？”王躍問她。
程箏然搖頭。沒有一個女人會傻到追問男人的前任。她不想在蕭逸心中留下斤斤計較的印象，更不想和另一個女人作比較——不管好還是不好，都落了下乘。
王躍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冷笑連連，“他當然不敢和你說，他心中有鬼。”說着擼起袖管，程箏然看見他胳膊上傷疤，想起蕭逸胳膊上的疤痕，失聲問道：“什麼意思？”
“不知道嗎？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