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一國二相

未央經深思熟慮之後才緩緩道出心中所想:“這第一件就是我未央不娶, 你白於裳就不能與豔姬同房,且還要分兩個院子住。”

白於裳蹙眉,暗忖未央倒是歹毒的, 雖說眼下也未曾想對豔姬怎樣, 可這話聽着叫人不自在, 且他何時才娶個正夫, 只怕自己這一生都被他給誆了去, 這邊還未有答應卻又聽未央道:“這事並未有違揹你白於裳任何原則,想來國師沒有理由不應的。”

這話雖無禮卻說的實誠,確實沒踩住她任何底線, 可白於裳終有所顧及,問:“難道丞相一生未娶, 我與豔姬便一世如此?”

“又沒叫你殺人放火, 坑蒙拐騙, 我只管問你應不應此事。”未央是個強盜,且他心中自有主張, 後又怕白於裳太過反抗,才說,“我未府人丁單薄,若是在無後豈不愧對先母,自然不會一直獨守其身。”

白於裳一聽這話倒也寬了幾分心, 又左右思量一番, 終點了點頭:“應下了。”後又攤開一隻手掌伸到未央面前, “將鑰匙交出來吧。”

未央不予理會, 只說:“一會將傷口處理下便早些睡吧。”

“眼下都應了你, 爲何還不交出鑰匙解了這鎖?”白於裳忍不住擡腿小踹了未央一腳,她以爲眼下不必再對他客氣, 何況心中帶着那幾分怨氣亦是強壓不住的。

未央未有躲閃,只任她出氣,答的好沒臉皮:“我只留下了鎖,卻未留下鑰匙。”

“這是你未央的性子嘛,我還真不信了。”白於裳啐了一口,斷定未央是在糊弄自己。

未央緘默許久,後又道:“今夜你只能留在此地,哪裡都去不得。”

“你不僅無恥,還很強盜。”白於裳嘴上雖如此罵他卻也不着急,料定了最遲過了今夜自有人來搭救,而後低眸看了看胸口上的傷,皺眉:“我一隻手與你鎖在一處,如何弄傷口?”

“我來幫你。”未央不以爲然,一面說一面要替白於裳脫衣裳,卻讓她給攔住了,一臉正經道,“你我雖都是女子,卻也不可親近如此,我自己來。”

“我倒並不在意,原來國師在意,那說明國師心中還真有我未央的,否則慌什麼。”未央嘴角微揚,似笑非笑,他以爲這貨心中或許還真有自己一席之地,只是她太過遲鈍又不經什麼風花雪月,未必曉得自己心中真意,否則方纔爲何只羞愧成那般卻未喊打喊殺。

白於裳惱了,擡手就在未央的臉頰處狠狠捏擰着,氣呼呼道:“你不過失了顏面,何必這樣羞辱我!”

未央一手緊抓住白於裳的手腕將她扯下來,帶着些威脅口吻嚇她:“若說國師再敢佔我便宜,就別怪我不仁不義了。”

“惡人,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惡人吶......”白於裳無可奈何嘆氣,而後抽掉了被未央緊握的手,又見屋子外頭有下人端着水盆進來便起身拉着未某人往桌邊去,低着頭自管處理起自己的傷口。

好在問題不大,傷口已是止了血,就是一隻手到底不太方便,未央見白於裳吃力便想幫她一把,誰知她剛烈的很,萬般不肯讓他碰,越發將身子背過去,惹的身後的人兒哼一聲,悠悠道:“那日你受傷昏迷之際都讓我看光了,眼下何必如此。”

“此話怎講?”白於裳停手,蹙眉。

“那時你只喚我一人的名,其它人一概不讓接近,自然只有我給你換衣擦身。”未央這是故意要說與白於裳聽,但這其中難免有些誇大其辭,根本就是他不讓其它人碰,隨後又開始擡高自己的形象,“且那刀子亦是我幫你拔的,國師......”

“又想來要個人情,是不是?”白於裳已然將未央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而即又埋着頭弄傷口全然不再理會他,嘴裡卻忍不住憤憤道:“我不予無恥之人計較。”

未央倒不是再想討份人情,他不過爲以後打算,想來他的身份總要告白與天下,便是在那時叫白於裳想起她早已叫人佔了便宜,大可來要自己負責,定當給她個名份。

白於裳卻不知這層意思,只不屑哼一聲:“你我到底都是女子,看就看罷,也不差什麼。”

“若是男子看了你呢?”未央出其不意問一句。

“我已是有了正夫,只能娶過來爲妾了。”白於裳以爲未央是玩笑,自然答的不通大腦。

不知死活的小東西,竟敢讓我爲妾,未央暗嗤一聲,後又轉了話頭:“我派個府上的下人到你院子裡幫忙......”

“我既應了你,自然言而有信,何必還要放個眼線到我府上去。”話還未有說完就被白於裳截住,負氣似的將手中沾血的棉帕扔至桌上,又轉身緊盯未央,一副厭嫌的姿態,“你到底何意?”

“只因國師是個小人,又有耍無賴的本性,不得不認真些。”未央言語的理所當然,又倒了一杯盞放置白於裳面前示意她飲。

白於裳不以爲未央是對自己體貼,且他眼下所有行爲都在她眼裡是居心不良,他斟的茶自然也不喝,口氣不悅道:“若說要賴何必又要應,既是應了自然成了真,我再不濟亦比街上那些不體面的僞君子強些吧。”

未央不在言語,見白於裳收拾妥當便又起身往榻上去,說:“既來之,則安之,國師這幾日便好生在這處待着吧。”

“這倒是奇了,我若是待這處,那丞相大人待何處,日日早朝不遲的人物難不成也因我要誤了?”白於裳譏諷起未央,且很不樂意隨他去牀榻,卻又強不過他。

未央往裡頭榻上躺下,悠悠然:“這幾日未某請大假,與國師日日相處。”

白於裳在心裡將未央罵了千百回,見他這般形容又不好怎樣,跟着也往榻上與他並肩躺下,哼道,“明日我白府來人,你不放亦是不能。除非你受的了我家父親大人的教訓。”

“有國師一道受訓,我亦是無所謂。”未央語氣輕快,甚是不放心上。

白於裳已是懶得辯嘴,暗忖明日等自家老爺過來動他那二片嘴皮子就曉得其中利害了。

夜已深,終是抵不過睏意,何況白於裳對未央未必真有戒備之心,漸漸便睡了過去。

而未央卻是無心成眠,他有他的憂慮,有他的不得不爲,忍不住又側臉去望白於裳,卻見她已是呼呼大睡,袖子撩的老高,又在夢中不自覺扯了扯衣領,就拿指尖去輕碰她的額頭,卻有一層細汗,幸而枕頭底下有一柄薄紗團扇,便拿起了對着她輕搖起來,終見她眉頭舒展,似比方纔睡的更是安然。

今夜很是氣悶,似有一陣雨,卻是一副要落未落的形容,就如同某人的心情。

眼下這情形是未央從未預料過的,卻以爲這滋味也不差,只是偶爾收拾不了白於裳有些鬱郁,好在他拿捏的她七八分,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薄扇揚的白於裳越睡越坦然,連嘴角都似勾起一抹笑意,一條腿又搭上了未央的身子,手更是抵着他的肚子,卻叫某人覺着溫馨,暗忖這一世就稍委屈些,跟這個傻瓜過吧。

突而,外頭真落下了大雨,那風吹進屋裡也比方纔涼爽許多,未央慢慢也進了夢中,與白於裳的額頭緊貼在一道,那扇子因手上沒了意識而擱置在他的臉頰上。

夏日亮的特別早,且白於裳心中終有擔憂故此醒了,卻見自己與未央靠的甚近,連忙往外挪了挪身子,只見薄扇遮住他半張臉,他一雙明眸緊閉似是還未醒,那睫毛長的竟比她的還要好看。

白於裳原想叫醒未央,卻終未有啓口,也打算再小睡一會,後又不自禁擡眸去瞧邊上的人兒,提手拿掉他臉上的團扇輕巧的放置枕邊。

唉,這個人兒生的真是好看,雖說性子臭了點但做事嚴謹分寸,舉手投足的金尊氣派不輸與帝王,再者像他這般智慧的人怕是少數,只是可惜投在了梧棲,生成個女兒身。

倘若是在夜玥,在淺蒼,他又是一個男兒身,只怕比豔姬,比衛子虛更是耀眼,更不知那攝政王爺能比他幾分。

白於裳猛然才覺着自己難不成有了聖母光輝,如此擡舉一個處處與她作對之人,後又念及未央未必真待自己太惡,幾次三番都是他救的自己。

若說相比較豔姬而言,他亦是對自己很不錯了。

只是這貨昨夜扭曲無下限的行爲叫她很頭痛。

突兀的,外頭傳來重重的敲門聲,原來是管家在外頭喚:“丞相大人,陛下來府上了。”

未央此刻才微微睜眸,而白於裳一掃方纔抑鬱心情,瞬間生出了些光彩,原本黯然的雙眸即刻閃出如金子一般的光芒。

“你在高興什麼?”未央最瞧不慣白於裳眼下這形容。

“陛下來了還不趕緊出去接駕。”白於裳一面出言一面徑自下了榻,又用了力氣拉扯未央起來,叫他快一些。

門已被下人輕推開了,而即便是芸凰一身深色華錦朝服施施然而來,身後跟着近二十位宮女下人,更有侍衛在丞相府外靜候,看來她今日的排場很是招搖,與往日來二位臣子府上的架式不同。

這還不是叫白延給逼的,昨夜只因老太爺用藥過猛,以致於讓他沉睡到清晨才醒,一聽紫降與落粉交待了故事便是怒火中燒,雖以爲白於裳荒唐卻又不得不認,當即叫豔姬與雲清過來敬茶,又明示暗示說了一車話,大概就是兩者都要以國師爲天,以國師爲綱,任何的小性都該統統忘掉,從此和睦相處同共服侍纔是。

而後又匆匆進了宮裡告之芸凰緣由,哭訴未央此人不濟,軟禁重臣,動用私刑更是觸犯了國法根基,說的有理有據,瞬間以爲那被搶夫之人才是個十惡不赦之徒。

如此看來,白於裳那不要臉的性子便是打白延這頭來的。

芸凰早已料及此事,卻不知是白延過來討人,原說丞相及國師大喜之日也該順勢出去湊個熱鬧,而今卻要去收場。

白於裳原以爲芸凰是爲救贖自己而來,卻聽她極爲嚴厲的訓斥自己:“堂堂一朝國師,竟做出這般不知體面之事,簡直成了一個笑話。縱然那豔姬千般萬般的好亦不過一男子,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男子,何必要讓丞相大人難堪。”

白於裳一聽此言連忙福身,卻又不認錯,只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嬌主亦是心甘情願隨微臣走的。”

“你住口!”芸凰更是越發嚴肅了口氣,盯緊白於裳怒言,“這婚是孤給丞相指的,你將孤放在何處,難道還是孤之錯。”

“微臣知錯,陛下教訓的是,是微臣錯了。”白於裳終低了一頭,認錯態度極爲誠懇,她不能讓芸凰失了顏面。

芸凰就怕未央咽不下心中這口氣,不再理會白於裳只對他輕言勸慰起來:“事已至此,丞相大人亦不必在氣,孤已命宮中掌事替丞相挑選更好的正夫,就不必在意那位嬌主罷。”

未央又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芸凰有意偏袒白於裳,卻又不好發作,只福身輕言:“微臣謝陛下,只是微臣眼下已無娶夫之心情。”

芸凰以爲未央還在生氣,眼眸移下又見他與白於裳的手鎖在一處,便又說:“孤以爲國師對此事必須有所交待,故請國師往刑部走一趟,做出有辱梧棲重臣之事便該受罰,以敬效尤。”

“微臣也是臣子。”白於裳弱弱言。

“明知故犯更要罰。”芸凰極爲威懾,似是今日就不打算饒了白於裳。

白於裳清咳一聲,又說:“好似梧棲也未有這條罪?”

“今日特意爲國師大人而定。”芸凰不以爲然,又極爲霸氣威懾道,“國師既然有這個能耐搶婚就該做好受罰的準備,若是還敢強嘴,便要掌你的嘴。”

“微臣不敢。”白於裳低眸。

未央並不計較這個,卻也配合芸凰演戲,恭敬道:“微臣謝陛下。”

白於裳擡了擡自己那隻與未央鎖在一處的手,說:“如今微臣的手與丞相大人鎖在一處,想必也去不了刑部的。”

他倆鎖在一處之事是梧棲之談資,故此芸凰也並不陌生,暗想未央是不服氣罷了,便意味深長道:“國師可以求丞相大人,想必這鎖便能解開了。”

未央雖有意爲難白於裳卻不願得罪了芸凰,當即就從腰間取出一枚鑰匙將鎖給開了,後又說:“事已至此亦無法挽回,但微臣而今顏面盡失,也不知幾時才能忘卻此等傷痛,但國師去刑部亦是不妥,若說寫一篇請罪賦想來不爲過吧。”

“孤以爲適宜。”芸凰微點了點頭,又往白於裳那裡望,問,“國師意下如何?”

白於裳曉得不把未央弄順氣了就沒個好日子過,便只能應諾。

“這幾日就請國師隨孤一道進宮吧,幾時寫好幾時叫丞相滿意了再回府上。”芸凰厲聲下令,她如此亦爲平未央之氣,又輕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寬慰,而後提步離了丞相府,後頭宮女下人也一併跟着出了府。

白於裳蹙眉長嘆,後側臉盯着未央憤憤道:“我方纔已是應了你所說,卻還要我寫請罪賦。”

“國師可以不寫。”未央微挑了挑眉,似有得意,不自禁又略帶訕諷的提醒一句,“且還要寫的比那篇悼念賦更爲字字催淚,句句生情,否則我亦不收。”

“算你狠。”白於裳嗤一句後便往前跟上芸凰的腳步。

未央陰着一張臉冷眼瞧着白於裳的背影漸行漸遠,以爲是該與豔姬長談一番了。

115.一國二相20.一國二相69.一國二相53.一國二相138.一國二相127.一國二相25.一國二相100.一國二相73.一國二相11.一國二相34.一國二相101.一國二相58.一國二相49.一國二相31.一國二相32.一國二相71.一國二相94.一國二相108.一國二相33.一國二相74.一國二相41.一國二相32.一國二相45.一國二相33.一國二相142.一國二相49.一國二相17.一國二相5.一國二相9.一國二相122.一國二相87.一國二相82.一國二相21.一國二相140.一國二相110.一國二相54.一國二相134.一國二相27.一國二相135.一國二相55.一國二相38.一國二相42.一國二相47.一國二相59.一國二相100.一國二相141.一國二相133.一國二相26.一國二相125.一國二相27.一國二相2.一國二相111.一國二相12.一國二相49.一國二相132.一國二相67.一國二相128.一國二相25.一國二相136.一國二相48.一國二相45.一國二相2.一國二相100.一國二相9.一國二相127.一國二相9.一國二相105.一國二相17.一國二相93.一國二相132.一國二相34.一國二相9.一國二相113.一國二相68.一國二相113.一國二相37.一國二相87.一國二相46.一國二相15.一國二相17.一國二相32.一國二相100.一國二相36.一國二相42.一國二相124.一國二相89.一國二相33.一國二相31.一國二相127.一國二相79.一國二相140.一國二相109.一國二相34.一國二相40.一國二相69.一國二相45.一國二相107.一國二相93.一國二相71.一國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