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很焦灼,繞室彷徨。他剛剛請朋友勸說張嘯林保住晚節,懸崖勒馬,而張嘯林又是豹眼一翻,破口大罵。他很怕老把兄死在他的愛徒之手,雖然吳銘答應他到上海走一趟,他卻又不好直接表達出來催促的意思。
吳銘看着杜月笙強顏歡笑,早已心中有數,過了幾天,和黃玉霜定好聯絡密碼和注意事項之後,便向杜月笙辭行了。
“到了上海,你可以找我的管家萬墨林,讓他給你提供必要的幫助。”見吳銘來辭行,杜月笙正中下懷,也沒有虛情假意的挽留,直接向他說明了情況。
“我知道了。”吳銘笑着點了點頭,“澳門那邊還請杜先生多多費心,上海那邊,我不敢向您保證什麼,盡力而爲吧!”
“你是一個穩重的人,要是象有些人那樣拍着胸脯,賭咒發誓,我還真不敢相信。”杜月笙拍了拍吳銘的肩膀,“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無論事情辦成與否,澳門那邊我都會盡全力幫助玉霜的。apl6cN”
“杜先生一言九鼎,我先在這裡謝謝了。”吳銘抱了抱拳,“船票我已經買好了,明天便要啓程,就不再登門煩擾了。”
“也好。”杜月笙點了點頭,走到桌前,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轉身遞給了吳銘,“裡面是我的名帖還有給萬墨林的信,至於那些錢,是讓你在上海好好玩玩的,等到抗戰結束了,我回到上海。再盡地主之誼。”
吳銘淡淡一笑,坦然地伸手接了過來,又和杜月笙說了幾句話,便告辭而出。
從杜月笙這裡告辭。吳銘和黃玉霜又來到了徐珍珍下榻的賓館。將自己馬上要離開的事情告訴了她。
“怎麼走得這麼急?”徐珍珍和愛人對視了一眼,不解地問道。
“有些事情總是讓人難以預料。”吳銘無奈地搖了搖頭,“計劃趕不上變化,這也是沒有辦法,你們倆就好好地度完蜜月再走吧!”
徐珍珍的臉紅了紅,嗔怪地瞅了自己愛人一眼,“哪有那麼悠閒。最多再呆十幾天,我們也要分開了。”
“是啊!”徐珍珍的愛人無奈地嘆了口氣,“戰爭時期,這婚假也是縮短的,要不是因爲我是美國國籍。恐怕還出不來呢!”
“呵呵,想再團聚,恐怕也用不了很長時間。”吳銘笑了笑,“我自己先走了,如果你怕路上沒人照應,可以和杜先生說一聲,他地人經常在香港和上海之間跑。你和他們搭個夥吧!”
“嗯,也只有這樣了。”徐珍珍有些不捨地點了點頭,“到上海如果有麻煩,就去美國大使館求助。他們會幫助你地。手機站”
“再說吧!”吳銘點了點頭,“讓小弟留下。和玉霜一起到澳門,相信我,沒錯的。”
“是啊,誠華好也有個伴兒,原來不是說好的嗎!”黃玉霜笑着接口道。
“本來是這樣想的。”徐珍珍瞅了一眼愛人,有些猶豫地說道:“他說可以帶小弟到重慶那邊去,所以……”
“重慶那邊被日本人轟炸得很厲害。”黃玉霜皺了皺眉,“再說一個男人,也照顧不好吧!”
“這件事情讓他們好好考慮考慮,反正還有十幾天的時間。”吳銘插嘴道:“現在這年月,誰敢說就一定安全保險呢,徐珍珍,我到上海後,估計會與你保持電臺聯繫,咱倆儘快把這件事情說明白纔好。”
吳銘躺在牀上,緊緊摟着黃玉霜,兩個人就這麼依偎着,摟抱着睡了一宿。黃玉霜的眼淚打溼了吳銘的衣服,誰都不說話,吳銘只是不時地撫摸着她地頭髮來安慰。
“最多再等兩年。”吳銘喃喃地說道:“等到上海的環境惡化的時候,我便回來。”
“真的?”黃玉霜輕輕地問道:“不騙我?”
“當然不騙你。”吳銘輕輕捻着黃玉霜的耳垂。
“你有些害怕是嗎?害怕會辜負我地等待。”黃玉霜將身體緊貼在吳銘身上,“因爲潛意識的原因,你對我纔沒有那個,就象和阿敏那樣的。”
“我不知道。”吳銘回答道:“或許是有那麼一點吧,不過,我覺得我不會出什麼事,肯定會平安歸來,所以想把那一刻留在重逢的喜悅之後。”
“我等你。”黃玉霜不再說話,輕輕拱了拱,枕着吳銘的肩膀,閉上了眼睛。
不知爲什麼,吳銘突然想起了那個禽獸不如的笑話,自己在前世可不是這樣的,改變就是這樣悄無聲息,很難讓人覺察,直到一個臨界點,突破之後,才意識到。
汽笛一聲長鳴,輪船緩緩駛離了碼頭,破開波浪,速度越來越快。
吳銘站在甲板上,注視着岸上,那裡已經看不見送行地人影,但他還是感覺到人就在那裡正癡癡地望着這邊,或許黃玉霜已經淚流滿面。
苦笑了一下,他緩緩地離開了甲板,向着自己的艙室走去。
休息休息,雖然他並不勞累,但心態確實需要重新調整,上海在等着他,那裡有燈紅酒綠,更有腥風血雨。帶着感情負擔,瞻前顧後,不能專心致志,那將是自己的致命傷。無情未必真豪傑,那只是一臺沒思想的殺戮機器。心中有情時,更重地責任,親口的承諾,難道不能轉化成更強大地動力與嗎?過猶不及,吳銘倒不認爲一個不太冷的殺手便註定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