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外出歷練,雖是好事,但是耀秋年紀還小,是不是有些過早了?”範易擔憂道。
“外面總比在範府好,蔣淑已經開始厭惡這個孩子了。”老太太道。
範易聽到這話,“拳頭”握緊了,說道:“母親打算送孩子去哪?”
“如今是亂世風雲,我這個老婆子也拿不定主意。都是好男兒出去外面歷練也是好事,那便哪裡能見世面就去哪裡吧!回來以後也好給我這個老婆子講一講。”老太太道。
範易想了想,說道:“如今上海是最發達的城市,車水馬龍,料想耀秋去了那裡會更有所成長。我在上海也還有個朋友,我寫封信,讓他幫忙照顧耀秋一下。”
老太太聽到這話,也踏實下心來,說道:“如此,你就看着辦吧!今晚就讓他上路。”
範易道:“這麼快?老太太有些操之過急了吧?”
老太太搖搖頭道:“馬車和一些衣物錢財,我都備好了。蔣淑今天又找我了,我總應該讓孩子消失纔對。”
“什麼!”範易怒從心起,“這個女人!”
“那個黃媽也是她派去的,既然耀祖消失了,那個女人也不用留了,想來蔣淑這一點也不會介意的。”老太太道。蔣淑的“狗”總要殺掉幾個,不然倒顯得太過於俱她。
大太太的房中,大太太這時候在躺椅上撫弄着白色的手帕,那手帕也是繡了一對鴛鴦。對面的黃媽和馮媽站着,杜媽守在一旁。本來“會議”都是白天舉行的,而今晚卻是個例外,大太太今晚召見了她們,讓這幾個老媽子心中也是一頭霧水。
“沒了?府中也沒什麼動靜了?”大太太道。
“沒了,府中確實也沒什麼動靜。只是三太太恐怕又要更換丫頭了,小青看樣子是不行了。”馮媽道。
大太太聽着這話,眼裡有些不高興,就好像府裡如果沒什麼事情,她就不開心的樣子。
“自從她的陪嫁丫頭死了以後,一個人也怪可憐的,那就繼續給她換吧!”大太太笑道。
“小姐,真是善心。三太太那陪嫁丫頭死了也活該!怪只怪她看不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沒事跑去廚房找吃的,結果碰到了秀芝在李香秀的飯菜裡下藥。”杜媽道。
“這就是命啊!”大太太說道。也許一個丫頭只是丫頭,在她眼裡,生死皆是命,沒什麼可惜的。
她瞅了瞅黃媽,說道:“春秀,二少爺最近老實嗎?”
“回太太,二少爺消失了一天,回來後又帶着一隻蟋蟀,想來是去外面捉蟋蟀玩去了。這二少爺整天玩鬧,哪比得上咱大少爺啊!”黃媽諂媚地笑道。
大太太聽着這話說道:“再玩玩鬧鬧,那也是少爺。一個和耀祖年齡相仿的男孩總會讓人不放心!”
“太太的意思是?”黃媽道。
“文秀,把那東西給拿出來。”大太太道,杜媽“是”的一聲,拿出來一個小瓶。
“太太,這是?”黃媽道。一旁的馮媽看到這個藥瓶,也是心裡咯噔一下。
“我知道二少爺有睡前喝茶的習慣,就像那個賤人李香秀一樣!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吧!”大太太道。大太太在提到“李香秀”在這個人名時,明顯地加重了語氣,顯然她非常恨那個女人。
“太太,小的懂了,小的一定做得乾乾淨淨,然後把他的屍體弄到那口井中,之後就說是少爺不少心掉進井裡的。”黃媽躬身笑道。
“如此就好,你去吧!秋秀也下去吧。”大太太滿意地說道。二人答應了一聲,便也走了。
“小姐,這樣做是不是多此一舉了?”杜媽望着那二人走遠了,說道。
“多此一舉?那範耀秋說到底是老太太的親孫子,我還是不放心啊!”大太太說完又躺在了自己的躺椅上,閉目養神。
範耀秋吃完飯後,那黃媽就不知去向了,耀秋料想應該是去見大太太去了,正好也給自己一點自由時間。他看着手中的罐子,那罐子裡有個蟋蟀,是二叔最喜歡玩的東西。
他悄悄來到了二叔的房間,那是範府裡很是偏僻的一個房間。二叔是個傻子,每天最喜歡玩的就是蟋蟀。而伺候他的人是一個小丫頭,小丫頭在這個時候,也是去了一個小房間,來伺候那些“蟋蟀”。所以此時二叔的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
“二叔,二叔,我來了。”範耀秋在門外叫道。
二叔在房間裡一個人在嚼着一顆蘆葦,而手裡還在把玩着一個小罐子。他聽到有人叫他,他也叫道:“二叔,二叔,我來了。”叫完還哈哈大笑。
門外的耀秋聽到這話,腦子是直冒黑線,他直接打開了門。
二叔回頭看到了他,叫道:“小耀秋,你來了!啊!那是什麼!”二叔看見了他,隨後又發現他的手中多了一個罐子。說着便跑到耀秋的面前,一直盯着那個罐子看,顯示很渴望的樣子。
耀秋知道蟋蟀是二叔的弱點。他笑着說:“二叔,這個罐子裡有隻非常‘強悍’的蟋蟀。二叔不是說如果我找到了,你就會跟我講我母親的故事嗎?”
二叔一聽到這話,腦子轉了轉。對着耀秋道:“小耀秋,我怎麼知道那個蟋蟀強悍呢?不如咱們來比一比吧!”
耀秋說道:“那好,但是如果我贏了,那麼二叔就要給我講母親的故事,而且是我要求講什麼,你就得講什麼。怎麼樣?”
二叔聽着這話,一口答應道:“好!好!但是如果你輸了,我要你每天都陪我玩蟋蟀!”
耀秋也答應了下來,於是二叔拿起了手中的罐子,叔侄二人也鬥起了蟋蟀。
不多時,耀秋的蟋蟀便把二叔的‘常勝將軍‘的大腿咬斷了,二叔的蟋蟀敗了。
“不可能,我這可是‘常勝將軍‘啊!怎麼會這樣?”二叔驚訝道。他看着耀秋的蟋蟀,忽然又產生了渴望的目光。說道:“小耀秋,不如把這個蟋蟀給我吧!你要什麼,二叔就給你什麼。”
“二叔,我贏了,你先信守承諾纔對啊!”耀秋笑道。二叔聽這話,心道也對,便對着耀秋說道:“你想知道你母親什麼事啊?我告訴你就是了。”
耀秋聽着這話,眼裡也是發光,握着二叔的手說道:“二叔!我想知道我的母親是怎麼死的!”
二叔一聽這個問題,直接把耀秋的手給推開了,他把頭轉到了另一個方向,不再看耀秋,自言自語道:“不行啊!如果我說了,她就不給我飯吃!這個不行的!我要吃飯,我要每天都吃飯。”
耀秋看到二叔這個樣子,心裡一着急,他再三問道,可是二叔還是這句話。他看了看手中的罐子,微笑地說道:“二叔,如果你告訴我,我的母親是怎麼死的,我就把這個蟋蟀直接送給你,你看如何?”
二叔聽到這話,他終於轉頭朝向了耀秋,但是臉上也是一陣痛苦和爲難的樣子。他想要那隻蟋蟀,但是又想吃飯。因爲那個女人告訴自己,說出來以後就不給自己飯吃。
耀秋繼續說道:“二叔,你告訴我,我保證絕對不會說出去的,也沒人知道是你說的。她一定會照常給你飯吃的。二叔,你看這蟋蟀多棒啊!”
說着又擡起了那拿着罐子的手,往二叔的眼前一放。那罐子裡的蟋蟀看着二叔,彷彿要和二叔招手一樣。
看着那蟋蟀,彷彿很是渴望的樣子,他想着想着,對着耀秋說道:“你說你不會告訴其他人?”
耀秋想到二叔要上鉤了,便一本正經地說道:“二叔,你放心吧,我絕不會跟其他人說的!”
二叔偷偷地看了看四周,就彷彿怕什麼人聽到一樣。然後他又湊到耀祖的小耳朵上說道:“你的母親應該是吃飯吃死的。”
“啊!二叔你這話什麼意思!二叔你告訴我!”耀秋聽這話,更是抓緊了二叔的胳膊。
“有天我去廚房偷偷找飯吃,結果碰到秀芝給一個飯碗裡放了點佐料。我的手裡的罐子不知怎麼的就開了,我的‘大將軍’跳了出來,正好跳到了那飯裡,結果我的‘大將軍’就死了。”說着二叔也哭了起來。他一個範府的二老爺,居然會去廚房裡偷偷找飯吃,怎麼聽都怎麼滑稽。
“然後呢!然後呢!”耀祖急着問道。
“然後秀芝見了我,就對我說不許對別人說,不然以後就不給我飯吃。我當然是要吃飯的,於是我就答應了她。”二叔此時說話像個小孩子一樣,撅着嘴說道。
“後來我看到那個飯碗被馬蘭端走了。”二叔繼續道。
“馬蘭,那是母親的丫頭。後來馬蘭和範管家的事情被查出來,緊接着便是母親在半個月內病死了,那個時候母親正好得了感冒,總是不住的咳嗽。而秀芝…是老太太的丫頭!難道是老太太殺了我的母親?我以前一直認爲是大太太乾的!”想到這裡,他握緊了拳頭。
而二叔對耀秋說道:“你可以把蟋蟀給我了吧?”
耀秋把那裝着蟋蟀的罐子給了他,便要走出房門。二叔這時候叫道:“小耀秋,你答應我!不要對任何人說啊!因爲我要吃飯!”
耀秋答應了一聲,便出了去。他現在心中很亂。只有12歲的自己怎麼也想不出,爲什麼自己的奶奶會殺了自己的母親!
他走着走着,碰到了黃媽。那黃媽很是着急的樣子,她看到耀秋說道:“我的二少爺啊!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半天了。大晚上的該去睡覺了,走,咱去房間裡睡覺,一會黃媽給您泡杯茶喝。”說着便拉起了耀秋的小手,帶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