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道:“我好笑?”他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看似好像傻傻的,杜月華也以爲這個公子哥不但不自量力,而且還是一個榆木腦袋。於是不再理他,而是孤芳自賞,自酌自飲起來。
“那也不錯啊!能讓月華那麼開心,也是我的榮幸,那我就一直站在你身旁!一直讓你笑。”那男子道。他這樣說,杜月華倒真是來了興趣了,因爲她從未見過臉皮那麼厚的公子哥,而且她現在確實也是無聊。月華再次看向那男子,她的腦海搜索了片刻,也記不清自己是否見過他,也許壓根就沒見過他,可是他又是出自哪個公館呢?
杜月華對他說道:“你是來自哪個公館啊?”那男子長相很是普通,普通到走入人羣中就會辨別不出來。他看起來沒有氣質,也沒有良好的身材,除了一身西裝更沒有其他的點綴。杜月華甚至都懷疑這個小子是不是一個冒充上流少爺來參加舞會的的混頭小子。
他身上唯一亮點的也許就是那雙眼睛,那眼睛很是深邃也很是憂鬱,和他那面貌上突出而來的另類憨厚極爲不襯。有人和杜月華攀談當然是引起了許多人的目光,能和杜月華聊天的人當然也是要有些手段的,因爲誰都知道杜月華有些孤僻,除了蘇曉曉等幾個極爲少數的人,那杜月華又會願意和誰說話呢!
那男子笑道:“你現在不是見過了嗎?其實我老早就知道你的大名了。一直沒機會見,現在總算見到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漂亮。”他說着話。眉眼還跳動了一下,那笑也是那麼不懷好意。
杜月華笑道:“你這是*裸地調戲嗎?”此時杜月華的笑則是赤露羅地鄙夷,而且很是那種很是瞧不起的眼神。
那男子說道:“我這是在誇讚,你們中國人怎麼總要把事情想歪呢?莫不是你們骨子裡就是猥瑣的?”說完,又是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他這話罵得真狠,但杜月華一點也不生氣,她對着那男子道:“這是中國人舉辦的party。你一個洋人湊什麼熱鬧?”
那男子笑道:“既然是中國人舉辦的宴會,居然管它叫‘party’!真是俗。太俗了。”
杜月華開始厭惡這個男人了,因爲她從未被其他男人這樣教育和諷刺過。而周圍人也看着他倆,連杜大強也看着他倆。許多人都想知道那杜月華是如何接招,也有不少人在猜測那男子的來頭。因爲敢和上海首富的千金犟嘴也是需要有實力纔可以的。
那男子是持着風正家族的請帖過來的,這個是杜清翔早就知道的,所以對那個男子很是留心。只是他從進來開始一直低調,卻不想現在和自己的妹妹叫起板來。站在他旁邊的蘇曉曉說道:“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洋鬼子啊!清翔,把他轟走,阿貓阿狗都進來了!”
杜清翔看着她說道:“只怕這個人就連父親都沒辦法弄走。”說完他不再看她。當蘇曉曉再次想問話時,那迎賓的音樂聲響起。所有該來的人全都齊了,除了這場宴會要歡迎的正主,顯然這個正主來了。
樓文會館的大門被打開。首先映入眼簾是一身和服的風正依佐,接着便是一身西裝的風正遊一郎和一身和服的風正雅子。
他們的到來自然是贏得了各種掌聲,有的掌聲中含着“刀”。有的是掌聲中含着“詭計”,還有的掌聲中夾雜着“諂媚”。但是所有的掌聲中沒有混“歡快”。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但每個人的想法都充斥着利益。
“依佐兄!真是好久不見啊!哈哈!哈哈!”杜大強朗聲大笑,一副北方漢子的形象。那風正依佐則是眯着眼睛笑起來,心道:“你杜老闆幾年未見還是如此強勢,只是後院起火。恐怕還不知道吧!”
“大強兄,別來無恙啊!”風正依佐慢慢走到杜大強的身邊。而杜大強則是快速走到風正依佐的面前,兩個人就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來擁抱了一下。蘇錢茂看着他倆心道:“看來上海商壇又要不平靜了。”
“清翔和月華呢?許久未見,我倒想看看他倆,不知道現在如何了。”風正依佐對杜大強笑道。
“清翔,月華,快過來!你們的依佐叔叔想見見你們,快過來!”杜大強笑道。
杜月華本不喜歡這種場合,但她到底是杜老爺的千金,還是得裝裝樣子來到風正依佐的面前,而杜清翔和蘇曉曉則一起走了過來。
這讓風正依佐的心一沉。那杜大強說道:“清翔和曉曉馬上就要結婚了。”緊接着是蘇錢茂從人羣中走過來,他含笑着先是看了看清翔和蘇曉曉,然後又是含笑着看着風正依佐。他一向低調,所以他一般總會在人羣中,但他還是走出了人羣,對着風正依佐微笑着說道:“風正兄,別來無恙啊!到時候可不要忘了喝小女和清翔的喜酒啊!”
這話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上海兩位舉足輕重的大亨聯合起來,而這聯姻也告訴自己,警示自己。但風正依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還是笑道:“想不到啊!時間過得真快!清翔年少有爲,如今也快要成家了。我本想着雅子…”
說完他又嘆氣了一聲,杜大強這時候改了話題說道:“遊一郎好久不見,真是英氣了好多!風正家真是人才輩出啊!”那不痛不癢的客套話真是乏味,但也是乏得很是時候。
“乾爹!”人羣中走出來一位公子,那公子便是剛纔和杜月華犟嘴的男子。他走到風正依佐的面前,親切地叫道。
這讓賓客們感覺有些意外,因爲他們都知道那風正依佐有一對兒女,卻不曾想他還有一個義子。難怪這個男人說話沒輕沒重,一身普通還能出現在這個會館裡。
雅子來到會館的第一時間便是搜索着杜月華的身影,在這個會館裡,她也只有和杜月華最要好。也許是因爲她們同樣母親早亡的緣故,讓她們之間有了相濡以沫,同病相憐的感覺。她們成了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那種。杜月華當然看到了她,她來到風正依佐的面前,對着她的風正叔叔寒暄了一下,便拉着雅子走到一旁去聊聊那許久未見的閨蜜之間的話題去了。
風正依佐則是被一羣上海大亨“駕着”,去聊屬於他們的話題去了。風正遊一郎則和杜清翔碰着杯,兩個人友好地聊着天。蘇曉曉此時不在杜清翔的身邊,她被杜月華和雅子叫走了。
“我聽說紅酒現在是你的嗜好之一,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喜歡玩啊!”遊一郎說道,那意思還像在說你杜清翔到底只是一個紈絝子弟罷了!
杜清翔笑道:“我向來喜歡玩,不像你那麼勤奮。在爲風正家奔波的同時,還要防着一個突然出現的弟弟。”他看着遊一郎,不放過他那面部表情的一絲一毫。
那遊一郎顯然有些不高興,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樣。他對着杜清翔說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和我的弟弟可是關係好着呢!”
杜清翔道:“這些年不見,你還是那麼認真,一點也不懂什麼叫開玩笑。”他不是笑着說着,只是他的眼睛在笑,那是一雙愛笑的眼睛,那笑中包含着其他的味道。
宴會很是緩慢,也很是快速。對於一些人來說,那緩慢則是覺得沒什麼利益可撈,想快點結束。而對於另一些人來說,則是因爲它給自己帶來的好處還是太少了,假如給自己更多時間的話,那麼會獲得更多的東西。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終有曲終人散之時。
風正一家此是坐在一個汽車上離開了樓文會館。雅子很開心,因爲和老友相聚本就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從這次談話中,她也知道了一個叫孟彩香的女人,想不到自己離開中國才一年,居然發生這麼多事情。範耀秋居然失蹤了?她想到這些,在與姐妹相聚開心的同時,心裡也蒙上了憂鬱。
風正遊一郎身旁則是坐着風正木碗,也就是那個風正依佐的義子!他從未想過這個所謂的弟弟既然也來到了中國,這一定是父親的主意。在日本的時候,他就聽到過那外面的風言風語,說這個小子其實是父親的親生骨肉,乃是父親和其他女人生下的私生子。但是礙於外公的政界勢力,父親一直不敢接這個小子認祖歸宗,所以現在認爲“義子”!但是這個弟弟,在自己看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歡他!從他的眼睛裡,遊一郎總會感到有種戲謔的味道。
“哥哥,那杜月華也不過如此啊!除了長得漂亮也沒啥。真想不通,你當年怎麼會看上她?”風正木碗說道。
遊一郎道:“我當年不過是一句戲言,你還真當真了!”記得自己在上海英租界上學的時候,他是對別人說過自己喜歡杜月華,只是他沒想到這個“弟弟”居然知道。看來這個弟弟對自己打探得真是不少啊!
風正依佐道:“以後你們兩個兄弟要團結起來!給我把我風正家族的的大旗插上上海的每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