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鋪子、宅院的價格因瘟疫下跌了很多,想到京城來定居的人特別多。再加上之前賣了屋子治病,如今又病好了的人,通通想盡各種辦法想把宅子買回來,或買處新宅子,因此,短短几天,宅院、鋪子的價錢竟然恢復了瘟疫之前的原價,甚至略有上漲。
由於鳳驚雲與君寞殤購下的宅院都以瘟疫前價格的九折出售,搶購的人非常多,鳳驚雲派人購下的浣月國京城產業,五天內已全部售光,她都是以前的價格三到五折買的,按以前價格的九折出售,也賺得個盆滿鉢滿。
君寞殤派人買下的產業每日能售出幾百近千套,現已售了過半,估計餘下的不出十天,就全售光了。
各大糧商從外地調運了很多糧食、物品,高價出售。富貴人家還好,買得起,窮苦的百姓就苦不堪言了。
瑞王向浣月國皇帝請旨,以瘟疫前的平價銷售官家倉庫儲存的糧食,一時間名聲大噪,深得民心。
有了便宜的官糧,各大糧商,及別的城鎮運過來的糧食也只能降價出售,物價從而得以控制。
又過了二天,鳳驚雲正在鳳凰園的流星苑中曬太陽。
君寞殤抱着已四個多月的寶寶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一旁還放了一張桌子,桌上擺着茶水糕點。
老太監張吉祥帶了兩名太監前來宣讀浣月國皇帝下的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鳳驚雲治療瘟疫、醫治朕之頑疾有功,特賞賜黃金一百萬兩、白銀五十萬兩、良田千頃、錦緞千匹、玉鐲五十對、古董五十件、字畫五十幅、玉如意五十柄。欽此。”
鳳驚雲聽完,覺得浣月國皇帝出手還滿大方的,於是開口道,“還不錯。”這回,加上之前賺的與君寞殤給的,她可就變天下首富了。
站在一旁侍候的小順子早已聽得兩眼放光,全身激動得發抖,趕緊接過聖旨,“浣月國皇上英明神武、威風八面,小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張吉祥也拍馬屁,“那是忘川神醫應得的。”說罷,又諂媚地向鳳驚雲說道,“此次京城瘟疫實在是給浣月國朝廷與百姓造成了太大的損失。很多窮苦百姓賣房賣地、賣兒賣女,無家可歸。百姓們都道神醫菩薩心腸,朝廷此次大批量的購進治療瘟疫的藥材,熬煮了,免費發放給全京城百姓已是耗費了巨資,就是那堆積得成數座山的屍首燒了、也要無數的柴火、油、爲了控制物價,又買了很多物品,平價出售……朝廷真是大出血。聽聞神醫您低價購進了一千多處產業全都高價售空,賺了不知幾多,相信以此浣月國危難之際,神醫又得了如此多的賞賜,您心地善良,總應幫浣月國渡過難關吧?”
鳳驚雲聽罷,冷淡地道,“你乾脆直說浣月國皇帝想把答謝我的這些東西都拿回去不就得了?”
“這……”張吉祥汗顏,彎腰鞠躬,皇上確實有這層意思……又不便明言。
“我發現浣月國皇帝也滿搞笑的,他不會少謝我一點?進了我手裡的東西,還拿得出來麼?”她是現代人,不喜歡提被人‘賞賜’二字,像打發那什麼一樣的。“奴才……”張吉祥說不出話。
“浣月國皇帝也不容易,我治療瘟疫救了他一座城的臣民,而且還是最大的京城。我未出手時,他早有言先,不論我要什麼,他都答應。估計他怕我要他的江山吧?”她微諷,“先下手爲強地給了我厚禮,當是扯平了?堂堂一介帝王的禮下得那麼厚,薄了也怕不夠份量。估計浣月國的國庫都空了一半了。他不肉痛纔怪。”
“……”張吉祥不開口說話,心道鳳四小姐真是聰穎過人,直接就把皇上的心思拆穿了。
“你回去向浣月國皇帝覆命,讓他不必搞這些花花腸子。他的江山我不在意,讓他不必恐慌。而我從來不喜歡做白工,這回也着實出了不少力。一百萬兩黃金的謝禮我收下了,其餘的我統統捐了,拿去變賣,救濟災民吧。”
張吉祥點頭哈腰地笑着,“多謝鳳四小姐……”約莫是最好的結果了。偷瞥一眼抱着寶寶的君寞殤,明明未說話,卻讓人感到重得喘不過氣的壓迫,就跟身邊多了只隨時會駭人性命的厲鬼一般,張吉祥是站着都發抖,真怕鳳祥國皇帝一個不高興把他這個辦苦差事的下人給宰了,宰他可真跟捏死只螞蟻差不多。
鳳驚雲想到此次瘟疫死了那麼多人,眉頭不由皺了下,又說,“張公公,其實朝廷可以組織一場義賣會。”
張吉祥好奇,連君寞殤血色的眸仁裡也閃過一絲不解。
驚雲知道現在這個時代還沒義賣的說法,於是解釋,“就是讓很多達官貴胄、富紳殷商慕捐,有錢的捐錢,有物的捐物,並統一登記,然後挑出個幾百件值錢的標價,價格略高於物之所值,再從中挑出三十來件最值錢的讓衆人競價,價高者得。所賣得的錢全都由朝廷撥給災民。由朝中有份量的人發起慕捐義賣,必然會得到很多權貴富商巴結,很多爲了沽名釣譽的人也會出高價買東西,畢竟是做善事,而且又是人人皆知的善事,何樂而不爲?”
“鳳四小姐真是高明啊!奴才這就去向皇上稟報。”張吉祥滿臉的佩服,告辭之後帶着兩名太監離去。
君寞殤瞧着鳳驚雲絕美的面龐,“驚雲,你的腦子裡怎麼總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主意?”
她微微一笑,“不好麼?”
“我總覺得你太特殊了……”他眼中劃過一絲不安,“讓我覺得不甚放心,總覺得我跟你的思想……不,是當今天下的人,思想寬闊度與你,似乎有差距。”他已經算是見多識廣了,她的思想卻像是超前於社會一般,總讓他驚奇。
鳳驚雲從他懷裡接抱過寶寶。殤的心思太敏銳,早就懷疑她了。她不說是穿越來的,並非不信他,而是
怕他胡思亂想,“每個人思想不同,別想太多。我們連孩子都生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只是怕失去你……”聲音裡難掩隱憂。
“不會的。”她柔聲安撫。
……
浣月國皇宮,太監張吉祥向老皇帝把去了鳳凰園一趟的結果稟明後,又說了義賣會一事。
老皇帝慕容淵點頭,“鳳驚雲出的主意不錯,倒是個很好的法子。瑞王正是需要栽培之際,這事就讓瑞王去辦吧。”
“是。”
老皇帝思忖道,“瘟疫向百姓免費施藥一事,乃鳳驚雲所想,功勞卻在瑞王頭上。放出風聲去,義賣會的主意是鳳驚雲想出來的,我浣月怏怏大國,總不能一直佔人便宜。”
“奴才謹遵皇上旨意。”
……
隔天,由瑞王發起了義賣會慕捐,瑞王個人首先捐款三百萬兩白銀,並捐了很多物品,其中最爲值錢的據說是一個有三千年歷史的青銅古鼎,用於三天後義賣會,價高者得。
太子慕容澈才捐了白銀十萬兩,手筆可比瑞王小多了,一時之間,百姓議論紛紛。
普通人一個月的工錢也不過幾兩銀子,瑞王從民間被皇室尋回,恢復王銜不久,是斷不可能拿得出那麼多銀兩的。有見識的人心知肚明,瑞王此番代表着朝廷出資,代表着帝王。
又鑑於浣月國太子三年來幾乎晝伏夜出,行藏詭異,暗地裡有人傳聞太子中了邪。如今皇帝對瑞王頻頻委以重任,據說連部份奏摺都是瑞王代批的。
很多人猜測,皇帝會廢太子,改立瑞王爲儲君。
想巴結瑞王的人不知凡幾,因此,瑞王名義發起的義賣會,參加的權貴商賈格外多,慷慨捐錢物的人名冊都寫滿了幾十本。
百姓茶餘飯後的焦點都在瑞王與太子身上,對於想出義賣會主意的鳳驚雲倒是隻偶爾有人讚許。
鳳凰園流星苑裡,小順子向正在其中一間廂房研藥的鳳驚雲遞上一份請柬,“小姐……夫人,瑞王府來的貼子,邀您三天後參加義賣會。”
“替我打發了,就說沒空。”
小順子剛頷首,鳳驚雲又問,“太子慕容澈出席不?”
“小的得到消息,太子也會前往。”
她挑了下眉,“哦?大白天的,慕容澈也去?”
“京城的百姓可沸騰了,說是太子至今已有三年多未曾白日出府了,此次竟會參加此次義賣,真是稀奇了。”
“我應該會一會慕容澈了。回覆瑞王,我會應邀出席。”當然,她說的慕容澈,並不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那縷鬼魂,而是太子府居住的那位。
……
三天後,義賣會在瑞王府舉行,有些來的早的人卯時就到了。
辰時剛過,前往瑞王府的人絡繹不絕。此次義賣會並非什麼人都能參加,至少是六品官銜以上,或家境特別富有的商賈貴胄纔在邀請行列。不夠格的,捐個三萬兩白銀,可或得入場資格。爲免人員過多雜亂,每名受邀者限帶二名家屬。
兩側巨大的石獅震守,硃紅色的寬闊大門上方的鑲金楠木匾額上方龍飛鳳舞地題寫着——瑞王府。
瑞王府管家站在門口鞠躬哈腰地歡迎着來客。
又過了一會兒,一名下人對管家說道,“李管事,應邀的客人都差不多到齊了。”
管家朝街上張望着,“還有最重要的一位沒來。”
那名下人說,“太子殿下早已在府中了。”
“不是太子,是神醫忘川。”管家說,“瑞王爺讓本管事在此一定要候到神醫爲止。”
那名下人不敢再多話,心裡倒是嘀咕着,原來在瑞王爺心裡,神醫忘川比太子還重要。
一輛華麗的馬車徐徐駛來,停在了瑞王府門口。
駕馬車的小順子率先下來,接着是君寞殤扶着鳳驚雲下馬車。
看到那一身漆黑華袍的君寞殤,死屍般的僵白皮膚與黑裳形成鮮明的對比,明明是豔陽高照,周遭的溫度卻瞬間冷得跟降霜似的,門口兩側看守的侍衛與管事、僕從都不由得全身發顫。
管事還是笑臉迎了上去,“小的瑞王府管事李三元,見過鳳祥國帝君、見過神醫。”雖說鳳驚雲已被君寞殤冊封爲皇后,但自家主子也心儀鳳驚雲,是斷不敢叫她皇后的,以免主子不悅。
鳳驚雲淡然道,“李管事,義賣會開始了吧?”
“賓客都到齊了。瑞王吩咐過,您未到場,競價就不開始。現在賓客們都在欣賞那些個義賣的物件呢。”
鳳驚雲不以置喙,與君寞殤、小順子在李管事的帶領下進了瑞王府。
瑞王府佔地廣闊,亭臺樓榭考究而有氣勢、大氣磅礴,隨着李管事一路在府中前行,到達一處分外寬敞的平地,望眼一觀,很是開闊。
平地上擺着上好的檀木長桌,數張桌子拼成了三十餘米的橫線長度,二十列,每一列長桌上都擺着各式各樣的義賣物品,每樣東西旁邊都以張小紙標着此樣東西的售價。
書爲一列、古董爲一列、瓷器爲一列……
有些數量多的,比方說字畫,就排了三列。
每一列中間都相隔三米的距離,以供多名賓客有足夠的地方觀賞售賣品。
若大的場地幾乎都站滿了人。在義賣區邊上的空地上還擺了十長列椅子爲休息區,每兩張椅子中間都有一個茶几,每個茶几上都放着一壺茶與幾盤糕點、小吃。
很多想歇一會兒的人都在休息區坐着。
隨着鳳驚雲一行人一到,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煞時,衆人眼中都充滿了驚豔。
讚歎世間竟有鳳驚雲此等絕色的女子。當衆賓客注意到她身側那難以忽略的黑漆身影,眸色如血,那人就如出現在青天白日下的厲鬼一般,森森駭人。
衆賓客不約而同地瑟縮了一下,不約而同地行了禮。
鳳驚雲只道衆賀客不必多禮之後,環顧了周遭一圈,似在搜尋着什麼,“慕容澈呢?不是說他也來了?”
管事李三元說道,“小的守在門口時,見一名身穿四爪蟒袍的男子持太子請柬進了府,跟在太子旁邊的,是太子府上的僕從。”
...
“慕容澈該不會進瑞王府時,戴着斗笠吧?”鳳驚雲脣角微諷。
李三元卻着實佩服,“神醫猜得真準,太子確實戴着斗笠。”
“他人呢?”
“小的不知……”
一名手持玉扇的翩翩公子從衆賓客中走了過來,“雲兒,你就那麼想見慕容澈?你把朕的‘三皇兄’置於何地?”
鳳驚雲看向他,不是君佑祺,又能是誰。
他脣角掛着似笑非笑的痕跡,“怎麼?是朕的‘三皇兄’魅力不夠,你準備轉投浣月國太子的懷抱?”
她還沒說話,君佑祺向着君寞殤瞥去一眼,“‘三皇兄’可還記得,你曾說過,只要朕放棄鳳驚雲,你就立朕的兒子君晟爲太子?朕答應你了。鳳驚雲此等見異思遷的女人,白送朕,朕還不要。”
若大的場地賓客人山人海,很多人都在議論、觀賞着出售的義賣品,人聲嘈雜,不時有義賣品成交。但凡賣出去的東西,都有小廝以冊子記錄着。
只有就近的幾人才聽清楚了君佑祺說的什麼,都格外的詫異。都思忖着世人不是傳言君佑祺愛鳳驚雲入骨麼?怎麼會如此不在乎?同時心中又瞭然,估計是傳言有誤罷了。
君寞殤皮笑肉不笑,“驚雲從未喜歡過你,何來的見異思遷?慕容澈是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雖然朕很不喜歡你覬覦驚雲,但你一番話,足見她在你心中,也不外如此,難怪,她連正眼都不看你。”
“哼!”君佑祺冷哼一聲,“一個女子而已,又豈比得過萬里山河?君寞殤,別忘了下聖旨立朕的晟兒爲太子!”
“朕說過的話,自不會食言。”君寞殤冷笑,“你也記着,再不要覬覦朕的驚雲。否則……”
“朕不受威脅,同樣的,天下的女子多的是,朕也不在乎那麼一個鳳驚雲。”祺說這話時一直是看着鳳驚雲的,想在她臉上看到傷心或失望的表情,哪知,她神色淡然若水,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泰然得就像談論的不是她。
抑或是,她根本從未將他放在心上?想到爲她付出了那麼多,被她害得聲名盡喪,到頭來,得到了什麼?
君佑祺心痛得滴血,深掩的恨意崛起,恨不能將鳳驚雲碎屍萬段!
他一臉的陰鷙,明明是他口出惡言,仿若他纔是被傷害的對像,“鳳驚雲,你聽清楚了,今日是朕不要你,是朕拋棄你!”
聲音有幾分歇斯底里,震得會場上大多數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賓客們瞬間全都安靜了下來。都以同情或看熱鬧的心態看向這邊,又怕得罪人,只敢偷偷看。
鳳驚雲聲音清然若水,“你不用反覆強調。”原本,君佑祺此般羞辱她,她該直接將他剁了,想到霸天島上那聲震裂心肺的慘叫,想到儘管君佑祺詭計百出,對她依然曾有過真心,他想逞一回口舌之快,那就隨便他吧。
君佑祺陰暗地瞪着她,等着她發怒,等着她出招攻過來,等了又等,
...
只見她轉身向着會場的另一邊走去,君寞殤自然是跟隨在她身側。
徒留他一個人站在原地。
他握着玉骨折扇的手指節泛白,天知道他有多恨她,就有多愛她,她竟然連他蓄意的擊怒都不生氣,他寧願她氣得惱火,起碼代表她還有一絲絲的在乎。
也不願她什麼反應也沒有。
她是真的不將他放在眼裡啊。
“呵呵呵……”他搖開摺扇,優雅地笑了起來,笑容裡總掩不住壓抑得爆硼的悲傷。
“主子……”小廝園子站在他身後,臉上露着關心。
“真好。”他繼續微笑着,“朕不要鳳驚雲了。園子,你說君寞殤傻不傻,爲了一個女人,竟然立他人的子嗣爲太子,可笑嗎?”
“反正君寞……小的是說鳳祥國皇帝又不能有後嗣,即便有後嗣,也是有缺陷,不正常的,他此舉又能得到鳳四小姐的心,也算有所回報。”
想到晟兒,君佑祺晦暗的瞳光裡閃過一縷光輝,“君寞殤那個妖孽絕後了,朕卻有一個可愛聰穎的兒子。朕比他強,是不?”
“那是自然。”園子一溜嘴的馬屁,“在小的心中,您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了。”
“住口!”君佑祺側過身凌厲地掃了他一眼。
園子嚇得縮脖子,整個人不住地發顫。估計主子又想起自身的殘缺了,真是一時不慎拍錯馬屁拍。
瑞王慕容承浩站得不遠,把君佑祺方纔說的話全都聽進了耳裡,他好心地說,“祁天國君,你可知你剛纔的行爲,徹底地失去鳳驚雲了。表面看起來,你是賺了面子,實則,你輸了。”
君佑祺臉色一僵,“與你何干?”
承浩冷峻的臉上浮過苦澀,“是與本王無關。本王只是想不通君寞殤究竟有什麼好,能讓鳳驚雲如此死心塌地。”審視地打量着他,“連你貴爲帝王,也入不了她的眼。本王已經輸給了君寞殤。本王若是你,就不會把自己的退路都封死。可惜,本王已經沒機會。而你……亦註定失去她。”
聽他一說,君佑祺心中閃過一陣悔意,想到自己已不能人道,時間重來,他還是會一樣的做法,反正一時強留不了鳳驚雲,爲晟兒謀到鳳祥國太子之位也好,總比兩頭落空的強,只哼道,“狗拿耗子。”
慕容承浩不再理會他,向隨侍張晉吩咐了幾句。
張晉走到鳳驚雲身邊,恭謹地說,“鳳四小姐,瑞王讓屬下知會您,太子進了瑞王府之後,稍逗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由於太子戴着斗笠,看不清相貌,瑞王想與其攀談,太子近侍也不讓人靠得太近。”
鳳驚雲微點個頭,若有所思,“估計今天來過瑞王府的太子慕容澈是假的。他不可能白天能出現。”
此時,暗影以君寞殤近侍的身份進了瑞王府,輕聲在自家主子面前稟報了幾句。
君寞殤壓低嗓音在鳳驚雲耳畔說,“你說的對。今日來的慕容澈是人易容冒充的,暗影一直暗中跟着他,看他回了太子府後向那見不得天日的慕容澈復了命。”
...
驚雲本來想問,爲什麼不揭穿假太子,轉念一想,揭穿了又如何?最多死一個無關緊要的替身,對太子來說不痛不癢。
義賣場正前方搭了個約莫一米高,十五平方寬的方臺子,臺上鋪了紅色的毯子,在毯子的正中央放着置着一張桌子,桌上同樣鋪着紅色的綢布。
李管家走上臺,朝着場內的所有賓客一作揖,“小的李三元,乃瑞王府管事。奉瑞王爺之命主持這一次的義賣會。首先,小的代表受瘟疫折磨的苦難百姓,感謝一個人。那就是天下第一神醫——忘川!忘川神醫不僅醫術出神入化,解決了疫情,她本人更是在三天前慷慨解囊,將我皇賜與她的良田、翡翠、古玩等值錢物捐贈了出來,換得白銀二百萬兩!”
“譁……”衆賓客沸騰了起來,“想不到忘川神醫竟然如此大手筆,一捐就捐了二百萬兩!”
“那是我朝皇帝大方,聽說皇上賞了忘川一百萬兩黃金與很多田產、玉器之類,忘川留下了一百萬兩黃金,其它的都捐了。”有人這般說,馬上有人接話,“那也夠大方了,二百萬兩白銀,簡直做夢都要笑醒。她雖然解決了疫情,皇上也未免賞得太多了……”
“你是有所不知啊,她不僅解決了疫情,據說還救了皇上,皇上答應過重賞的……”
“我也聽說,此次朝廷原本不打算捐三百萬兩白銀的,只打算捐一百萬兩,是神醫忘川捐的錢西太值錢了,朝廷總不能還沒她手筆大,這才決定了捐三百萬兩的數額……”
“原來還有這門道……太子雖說捐了十萬兩,跟神醫忘川比起來,還真是不值一提。”
有人就不明白了,“三百萬兩不是瑞王捐的麼?”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名義上是瑞王捐的,實則是朝廷拿出來的,皇上約莫是要扶持瑞王爺……”似想到什麼,說此話的人又搖頭晃腦,“不可多言,不可多言……”妄論儲君,容易惹禍上身啊。
很多人偷瞟了眼君寞殤,又瑟瑟收回視線,眼神是又羨慕又嫉妒。
亦有人嘆息,“天底下最有錢、最美、最有才華的女子,都被鳳驚雲佔了,鳳祥國皇帝可真是好福氣……”
衆賓客討議得興致高昂,若大的場地變得分外熱鬧。
小順子哭喪着臉抱怨,“主子,您捐的錢太多了……就是捐個十萬兩出來都特別多了,您也不會多留點……”
鳳驚雲不在意地笑笑,“我的錢已經花不完了。錢財乃身外物,心情好的時候,偶爾做做好事也沒關係。”
“小的真替您肉疼……”小順子是捨不得啊。主子的決定又沒辦法。
李三元兩手微伸平,手掌朝下比着手勢,“諸位靜一靜!”
衆賀客根本就沒理他,依然鬧哄哄的。
李三元見此,側首向臺下的僕叢使了個眼色,兩名男僕從臺下的一個屏風後頭擡着一個罩着紅色的大件走上臺。
...
兩名壯僕擡着都非常吃力,看起來定是個很重的物件。
“小心點、小心點……這可貴重着呢。”李三元在一旁幫手擡,把物件在臺上放穩之後,他一把掀開了物件上罩着的紅布。
衆賓客的視線都被吸引了,一時間鴉雀無聲。
那是一尊青銅鼎,圓底,狀有點似缸的主體兩側有雙耳,鼎足約一尺多高,獸蹄狀,整體高度比起普通吃飯的桌子略矮。
李三元比着銅鼎介紹,“衆位,此鼎距今約有三千多年了,乃是由最上等的青銅鑄造而成,其硬度很高,乃三千多年前的皇室御用品,昂貴非凡。此鼎乃浣月國皇室保存了幾代的珍貴藏品,乃吾皇陛下體諒百姓疾苦,親自捐獻出來的。此鼎價值最少一百萬兩,陛下有感今日諸位前來,都是做善事,青銅鼎也就半價起售了,底價五十萬兩,每次叫價至少要添五千兩。價高者得!”
“五十萬兩……那麼貴……”衆人是又開始喧譁了。很多人想要,買得起的人卻不多。
“那可是我朝第一鼎爐。”有人看着兩眼放光,“把這物件拿下,非得舉世聞名不可,這名氣一大,做起生意來也事半功倍……”
君佑祺搖開摺扇,笑道,“青銅鼎若是真的,真有個三千多年曆史,又是三千多年前的皇家御用品的話,價錢倒是不貴。只不過,誰知道是真是假呢?”
祁天國皇帝都這麼說了,耳尖的人聽到了,一下子就把疑問傳遍了全場。
也就他國皇帝敢置疑了,要是換作本朝臣子臣民,懷疑皇帝捐出來的東西,那可是殺頭大罪。
瑞王慕容承浩冷着張臉,“我浣月泱泱大國,又豈會欺騙世人?此青銅鼎我朝已找人慎重鑑定過。爲免祁天國君覺得不公,由您與鳳祥國君分別委派人再行鑑定一次,如何?”
“那是自然。”君佑祺一揮手,人羣中一名古董商走上了臺,手裡還拿着一些鑑定古玩的物器,看樣子是早有準備。
他仔細地端祥青銅鼎,輕颳了些銅漬悉心端倪、比照,好一會兒後,說法與李三元介紹的一樣。
“鳳祥國君,請您也委派一人鑑定。”李三元恭謹地朝臺下的君寞殤一鞠躬。
暗影輕聲道,“主子,未料君佑祺突然有此提議,他顯然是衝着您來,知道您一時沒帶能鑑定古董之人。這緊急關頭,可去哪找人……”
君寞殤眉頭蹙了下。
君佑祺朝他投了個譏誚的表情,“怎麼?三皇兄貴爲一國之君,連個鑑賞古玩的下人也沒有?人才凋零若此?怎麼當得好一國皇帝?”
喝……衆人抽氣聲不斷,這好好的義賣會,怎麼就演變成了兩皇之爭了?衆賀客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了。
暗影急上眉梢,小聲提議,“主子,屬下馬上去找人……”
“不必了。”話是鳳驚雲說的。她嗓音淡然如風,“我夫君之所以沒帶古玩鑑定隨從,那是因爲,有我這個古玩鑑定高手在。我來做一番鑑別。”說着邁開蓮步走上臺去。
君佑祺面色複雜,儘管恨透了她,聽到她稱君寞殤夫君……她從未這般叫過自己,一時之間百味陳雜,“哼,鳳驚雲,你好意思嗎?君寞殤還未舉行立後大典,你如此貼着他,也不怕人笑話!”
“若不是怕委屈了驚雲,朕早與她拜堂了。”君寞殤望住鳳驚雲的目光裡充滿了愛意,“爲了她,朕可以不要江山,不要性命。就算是貼、是求,都是朕貼着、求着她!”
譁……衆賓客又是一陣沸騰。
祁天國皇帝也就罷,畢竟傳聞其心性樂觀朝氣,繼承皇位之前,曾被人稱爲小霸王,怕是不在乎世俗之禮。想不到一介魔頭君寞殤竟也能爲了她不顧尊嚴如廝。
在場的女子分外的豔羨。
當衆人望着臺上,鳳驚雲白衣勝雪,五官美得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天人之姿,確實值得人傾心。
若非心知她已貴爲鳳祥國皇后,很多在場的男人都不禁想去肖想,只不過爭不過,不敢去爭罷了。
鳳驚雲不理會臺下的動靜,她仔細端祥着青銅鼎,要是在現代,有先進的科學儀器,那就方便多了。可惜古代條件太落後了。
臺下的人全都安靜地等着她開口,等了少會兒,見她還是沉默,君佑祺不由不屑地道,“鳳驚雲,朕知道你醫術了得,你總不可能古董行業也有涉獵,不會就滾下臺,別打腫了你那張花容月貌的臉,也充不了胖子。”
“剛好相反,我喜歡收藏古董,對古董深有研究。”當然,那是穿越前的事了。之後她也抽時間研究過當朝的古董字畫。她以食指的指腹輕摩觸上青銅鼎身,清聲說道,“鑑別青銅器,主要靠眼看、鼻嗅、手摸、耳聽、甚至舌舔來推理,而我,擁有豐富的實踐經驗。要是沒到千年的青銅器,雖然青綠,色卻不瑩。沒入水土的銅器,顏色紫褐,且泛硃砂斑,亦可能其斑凸起……且看這尊青銅器的鏽色,綠如瓜皮、瑩潤似玉,至少墜水一千年以上。”
衆人聽得入神了,不管有人眼中不由浮現欽佩之色。
慕容承浩開口說道,“此青銅鼎確實於河道底下出土,因河水乾涸,才發現了河底有古葬的玄機。只是未免世人知曉此乃陪葬品,而覺得不吉利,是以,朝廷從未將此事公開,想不到……忘川神醫一眼便看出來了。”
鳳驚雲以專業的角度又道,“再來看手感與聲響,假如聲渾濁,發出類似“嗡”的聲音,則有可能造假,故意以新銅鼎做舊。而此鼎輕而脆,花紋與款式像是很像三千年前聿國時期初鑄的產物,但鼎身的花紋更爲繁複,那個時候,是斷然沒有此等工藝的。雖然沒有三千年,此鼎卻有一千八百至兩千年了,乃當時聿國時期所鑄之皇室御用銅鼎。爲何能斷定是皇室御用,來看這些文字……”
當然,她所言,是照當朝往前的歷史所測。她纖細修長的手指指着上頭一些形似蝌蚪的文字,
“我曾研究過這類字體,此乃‘懸篆’雛形的文字,具體代表吉祥的喻意。此類篆喻,只有當時的皇室有資格使用。我敢肯定,在鼎的最底下,有這樣的印章圖形。拿筆墨……”
李三元立即從命人端上筆墨紙硯。
鳳驚雲執起毛筆,在潔白的宣紙上筆走龍蛇,須臾,她兩手拎起宣紙,上頭畫着兩個似字又似篆的字樣,“有人認識這兩個字嗎?”
衆賀客又是一陣沉默,有一名古董商大聲說道,“小的認識,那是‘鏨貢’二字。”
鳳驚雲點頭,“對,就是‘鏨貢’,鏨貢是當時聿朝專司製造皇家青銅器的窯廠。”向一旁的下人比了個手勢,“但凡鏨貢出品,必然有此二字樣。銅鼎身上未發現這兩個字,那麼,底部一定有。來幾個人,把銅鼎側橫着擡起,讓大家一探究竟。”
四名下人小心翼翼地側擡起之,銅鼎底部果然出現了與鳳驚雲所繪一樣的字。
立即有人向着臺上的鳳驚雲一拱手,“神醫忘川博學多才,小人乃京城第一古董店主事,都甘拜下風!”
“神醫見識淵博,我等佩服!”又是無數人拱手,真心讚歎。
君佑祺是愣怔了,“想不到你鳳驚雲連古董也會鑑定。”
她毫不謙虛,“我會的多着呢。那隻代表你目光短淺。”
他冷着俊秀的臉一言不發。若是以前後悔失去她,現在只餘下滿腔的恨意,他只恨不得早點殺了她!
鳳驚雲從臺上走下來,君寞殤親自上去扶她。
當今男權至上,就算普通男子,在公開場合也不太會這樣去扶一個女子,即便那個女子是自己的妻,何況是萬萬人之上的帝王。
君寞殤在世人眼中乃厲鬼、邪孽化身,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舉動,都驚住了。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唏噓不已。
原來厲鬼也有柔情。
有人詢價,“神醫,你覺得這尊青銅鼎價值多少?五十萬兩貴不貴?”
“不貴。”鳳驚雲說道,“雖然只有兩千年曆史,真切的皇家貢品。是以,珍貴無比,確值一百萬兩。”
衆賀客瞭然地點頭。、
有人說,“雖然說物有所值,這等天價……買得起的人少啊。”
“連我朝皇室都保存了幾代的東西,還嫌貴,明明就是你買不起……”又有人出言嘲諷。
wωω ☢TTKдN ☢¢ Ο
“哼,你看我買不買得起!”被人一激,那才覺得是天價的人立即叫價,“我出一百萬兩!”
李三元於方臺之上立馬喊道,“這位爺出一百萬兩!”
“一百零二一兩……”
“一百一十萬兩……”
價錢一路上漲。
小順子在鳳驚雲耳畔嘀咕,“主子,這青銅鼎真那麼貴嗎?想您良田千頃、珠寶古董無數,才抵了二百萬兩,一個銅鼎就快趕上您捐的那麼多物什了。”
她頷首,“真的那麼貴。不是一般人收藏得起的。”
總管李三元興奮着,“已經出到一百二十萬兩了,還有誰出更高的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