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總管看着眼前的人,也將她們質疑的眼神全部看在心中,見秦芳華這般詢問,十分擔心耶律燕現場解釋,畢竟他們現在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解釋啊,連忙上前幾步,面色焦急有意開口提醒耶律燕:“公子……”
耶律燕對他擺擺手,阻止了他要說的話:“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芳華看着這兩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來都不太對勁,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宇文晟怎麼了?他出什麼事,耶律燕你實話告訴我。”
“你知道的,我怎麼會瞞着你。最近幾日大遼那邊採取車輪戰術,我便覺得哪裡不對,之後就跟林總管兩人商議,推斷這次大遼的反常,根本就是針對皇上。阿里卓雲的作風一向不是這般,想來是有人在背後暗中操作,而這個人對宇文晟有強烈的恨意,所以……”
“是耶律齊。”耶律燕的話沒說,芳華已經給出了答案,能猜到東面森林這麼兇險的一步路,除了耶律齊想來沒有別人了:“所以你們現在是要趕去森林方向,計劃是什麼?”
“林總管主動帶兵攻打遼兵,我帶着人向東面突圍。”耶律燕明白,有些事根本瞞不住她,這其中所隱藏的,她又怎麼會看不明白。
“冷雪,給我加件衣服,帶我去。”原本應該躺在牀上的人,此刻卻猛地起身,也顧不得自己身體不適,起身就要下牀。
“你不可以去。”幾乎是異口同聲,在場的三人同時阻止了她這一行爲。
“主子。你身體還沒恢復,不能去。”
“華兒,莫要任性。”
“秦姑娘,這行兵打仗,絕對不是開玩笑。”
雙腳落地,強撐着自己的身體,芳華環視着面前三人:“將軍放心,我可以騎馬。能夠救皇上的性命,只有我一人。”
“你去救,你想怎麼去救,出面阻止耶律齊,還是跟着他離開後周,又用自己來停止這場戰場。倘若真是如此,那就別費力氣了。”耶律燕臉色鐵青,沒由來的火冒三丈,上前來到芳華身邊:“得罪了!”
一個手刀將芳華劈暈過去,將她摟在懷中:“冷雪,時間不多,你好好照顧自家主子,若是她醒了,你告訴她,儘管放心,就算是我死也會將宇文晟給她帶回來。”
將女子放在牀上,細心的蓋好,交代完話語,耶律燕轉身離開,林總管跟在身後。當聽到芳華那句只有自己能夠救宇文晟之時,他心痛不已,爲什麼到現在她還是依舊那般倔強,這天下從來都是男子的戰場,她這般女子從來只應該被疼愛,還不是被傷害,更不是用來停止這場戰爭的工具。
冷雪坐在牀邊,看着離去人的背影,再看看躺在牀上的女子:“主子,你放心我相信燕公子,他不會讓你失望的。”
所有的事情,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林總管帶着五萬大軍直逼大遼軍營,這一次後週一改往日的防守,採取主動攻擊,等到五萬大軍離開之後,耶律燕跟在他們身後,帶着兩萬大軍朝着東面飛奔而去。
大遼軍營。
“報,主帥,後周兵馬來襲。”阿里卓雲的營帳之中,這幾日沒完沒了的車輪戰爭,全都是可汗的意思,按照可汗的推測,宇文晟應該是帶兵進入了叢林,所以這位可汗帶足了兵馬朝着森林方向趕去,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兩三日,叢林那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他心中雖然擔心,但也知曉這位可汗的做事風格,要是這邊出了差錯,他可真就沒辦法交代了,所以當將士慌慌張張跑進來稟報之時,他立刻起身,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後周發現了他們的計劃。
“前方多少人馬?”
“五萬。”
“吩咐所有人,拿着武器出發,今日我們要跟後周決一死戰,揚我大遼威武!”
阿里卓雲的話落,營帳中的人臉上滿是喜色,這幾日的車輪戰也讓他們精疲力盡,意志都要消磨殆盡,今日終於可以大顯身手,一時間所有人都十分興奮,很快的,軍營中立馬就涌出打量軍馬,浩浩蕩蕩朝着柳城方向殺去。
叢林前。
宇文晟跟耶律齊兩人,兵馬廝殺在一起,可是明顯的後周處在了下風。這其一,宇文晟帶進來的將士本就沒有多少人,加上修冥帶來的五百精兵,加在一起也不敵耶律齊手中人的三分之一,光在人數之上,後周就不敵大遼。其二,這些人在從林中幾日都不曾好好進食,體力不支,對付大遼這些兵馬,實在有些費力。即使如此,短短几千人的兵馬,也愣是到最後將大遼一萬人馬拉下了地獄,不過這最後的鬥爭,相當的慘烈,除了宇文晟、修冥三人,這大遼的將士存活下來的,也只有幾人而已。
宇文晟他們已經被大遼的兵馬團團圍住,身上、臉上全部是鮮血,血色有紫黯的,也有先灑上去的。再看耶律齊也是那般狼狽,耶律齊原本以爲這些人都是手到擒來,沒想到這般費盡周折。
“宇文晟,投降吧,你根本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你要是真的夠本事,就來取我的頭顱,別這般廢話!”宇文晟話落,對着面前的將士一刀砍下,沒有絲毫的猶豫跟不捨。大遼的將士還在發動攻擊,修冥等人繼續手中的動作,耶律齊面色鐵青。
半個時辰之後,後周所有兵馬全部犧牲,修冥三人將宇文晟團團圍住,形成一個包圍圈,大遼的兵馬更是將三人包圍,氣氛再次凝注。
耶律齊站在不遠處,看着最後垂死掙扎的人,將目光放在了修冥身上:“你們三人是孤精心培養出來的人手,確定今日要站在孤的對立面麼!”
大遼的兵馬之中,是有弓箭手的,只是耶律齊並沒有將這些用在他們身上,他所要的就是要宇文晟看看,那些爲了保護他的人,一個一個死在自己面前,讓他感受那般絕望無助,就像他從前贈予芳華的那般。
修冥的神色變了變,突然放下手中的劍,對着耶律齊跪了下去:“可汗對我兄弟二人的教導之恩,沒齒難忘,但如今我們的主子只有一人,欠可汗的那條命,等到主子平安無事,等到我等完成主子交代下的任務,願意將人頭首級送到可汗手中。”
冷凌跟鬼獄,沒有修冥那般動作,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看着耶律齊的眼神之中,早就沒有最初那般熱烈。將內心的話語平靜說完,修冥重新拿起劍,站在剛纔的位置,虎視眈眈看着他們。
揮了揮手,將早已待命的弓箭手招上前來,一瞬間拿着劍的兵馬,將他們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就等着自家主子的一句話,宇文晟等四人立馬就在這亂箭中被射成馬蜂窩。
“宇文晟,倘若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就應該明白我爲什麼會將這些人留在最後,你欠她那麼多,到了這最後時刻,也要拉着她的人一起死麼!”
耶律齊的眼神中滿是冷意,他在賭,賭宇文晟絕對會站出來,賭宇文晟絕對會放棄掙扎,送上門來。不得不說,耶律齊賭對了,宇文晟環視了四周,看着面前的三人,果斷放下手中的劍。
“辛苦你們了,走到這一步,你們答應她的已經辦到了,可以離開了。”
“皇上,你這是在說什麼話,主子命我們保護你的安危,今日就算是死,也是我們兄弟三人的選擇,至少這樣無愧於心。”三人已經意識到了宇文晟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連忙開口阻止。
“成王敗寇,本就是天意。既然天意要讓我宇文晟命喪於此,何不就順着天意。臨死之前能夠聽到這麼一個消息,我已經心滿意足,你們三人不要爲了將死之人浪費之間,帶着她離開這裡走的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
宇文晟已經推開三人,來到耶律齊面前:“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放他們走。”
“沒問題,你們三個還不快走。”
“就算是死,我們兄弟三人也要跟皇上,共同進退。”鬼獄本就話少,這個時候也沒有過多的話語,拿起手中的劍,就朝着耶律齊飛奔而去,等到衆人反應過來之餘,他的劍已經到了耶律齊的面前,只需要一點點,這劍鋒就要刺穿他的腦袋。
說時遲那時快,耶律齊躲閃開來,儘管如此,還是被那一劍削去了額前大半頭髮, 身後的三人也是同一時間拿着劍抵擋着身後的箭雨。鬼獄一劍刺偏,翻身朝着身後退去,重新回到三人之中,漫天的箭羽朝着三人而來。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就在鬼獄襲擊耶律齊的那一刻,他側身倒下,將士們手中的箭全部飛出,而他也是在彎下腰的同時,拿起馬背邊上的箭袋,迅速抽出一根,坐起身來朝着宇文晟就射了過去,在鬼獄回到隊伍中時,腳剛剛落地,那箭朝着宇文晟飛奔而去,接着就是穿過皮肉骨頭之聲。
宇文晟中劍了。
帶着兵馬火速趕來的耶律燕,遠遠就看到這一畫面,瘋一般的朝着前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