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火有種不好的預感,目光不由看了看天澤,卻見大哥的臉色也很冷峻。
她心裡不由一咯噔,正想詢問,父神卻開了口:“雲火,你先出去,地焰,你留下。”
父神的聲音蒼老沉悶,聽在耳朵裡“嗡嗡”的。
雲火不由看了一眼二哥,見他一臉茫然卻也有些緊張的樣子。
雲火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在她看來,二哥雖然不太正經,喜歡往外跑,但其實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而且每次出去再回來,都被大哥懲罰過的。
二哥雖然總讓她背黑鍋,可真的被懲罰的時候,苦頭都是他吃的。
就好比那雷刑,其實每次傷的都特別重,可她一去,二哥都會齜牙咧嘴的笑着跟她開玩笑。
他這人,沒有犯大錯誤,父神就算生氣,也不會將他怎麼樣的。
雲火自己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但心裡卻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出了門,也沒敢走遠,一直的在外面盤桓着,聽着屋子裡的動靜。
原本,屋子裡也沒什麼動靜。
然就在雲火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時,卻是聽“砰”的一聲悶響,接着房門被砸穿,二哥整個的被砸了出來。
雲火着實嚇了一大跳,她快步的跑上前道:“二哥!你沒事吧?”
他大概是被父神給揍了,鼻青臉腫的,嘴角還都是血。
二哥皮厚實,平時被揍了也是嬉皮笑臉的,戲癮上來,會故作姿態的大聲哭嚎,一點都不惹人同情。
然此刻,他雙目圓睜,一雙眼睛裡,滿是憤怒和淚水。
雲火有些懵。
打小她就沒見過二哥這副樣子,他永遠都是一副嬉笑的面孔。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二哥……”雲火喚了一聲。
可下一瞬,衣襟卻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身子都在顫抖,牙齒不斷的發顫:“她死了……他們殺死了她……”
雲火被抓的有些疼,卻強行冷靜道:“二哥,你說誰死了?”
眼淚從他的眼角成串的掉落下來,他的脣都在顫抖:“爲什麼?爲什麼?”
“二哥,發生什麼事了?你別嚇我……”雲火有些慌了。
“天澤,將他給我丟入誅神谷!”
身後,父神威嚴的聲音傳來。
雲火身子一顫,扭頭看去,卻是見父神雙目蘊滿了怒火,像是一頭隨時都會爆發的獅子。
誅神谷啊……
二哥傷勢還沒好呢,要是被丟進那裡,哪兒還有命在!
雲火踉蹌着跑到父神面前,跪了下來:“父神放過二哥吧?二哥身上還有傷呢!”
“小火!”天澤沉聲開口,擡手便來拉她。
雲火卻覺得難過極了,這個時候大哥難道不應該給二哥求情的嗎?他難道忘了,不久前二哥才受了八十一道雷刑嗎?
就算二哥是尊神,可那雷刑不是普通的雷啊!
“大哥,你求求父神吧!二哥最近都沒有再闖禍了!你快求一求父神放過二哥吧!”雲火用力的晃着天澤的袍角,她感受得到,父神這次真的生氣了。
可如果只是因爲二哥跑去人界,這懲罰便太重了。
那誅神谷蘊藉着天地間最本源的殺伐之氣,平日,父神都不讓她靠近的。
父神還說,那誅神谷內的殺伐之氣,得過了萬萬年才能削弱一些,現在便是他去了,也會受傷的!
父神都會受傷,更別說二哥了!
看着央求的雲火,天澤目光凝重道:“小火,你二哥偷了本源之心,還爲了那雲錦瑟改變了天蘊大道,你可知是什麼後果?”
雲火一下子呆住了。
本源之心?
父神常說,本源之心是天地根本。
父神劈開天地,卻擋不住混沌融合,爲了讓這天地不再相融,生靈不再湮滅,父神花費萬萬年,凝聚本源之力,固化天地。
若是本源之心消失,天地又將會再次的崩塌相融。
二哥怎麼能盜取本源之心呢?
“你們爲何認定是我盜了本源之心!”地焰悲憤難言,“那日妖狐前來盜取,我不過是前去阻止,就算是盜,也是妖狐出的手!父神,你不信我便罷了,爲何要連累無辜的錦瑟!”
雲火睜大了眼睛,她這才明白,二哥口中的她死了是誰死了!
錦瑟已經死了嗎?
想到那溫溫柔柔輕言笑語的女子,雲火只覺整個人都懵了。
前兩日,她們還一起相伴遊街,她頭上的朱釵還是她親手給她插上的。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那一面,竟是永別!
“哼!”父神重重的哼了一聲,“堂堂尊神,竟然羈絆於兒女情長,那女子本就是煞星降世,若今時不殺,你們三個都將被她摧毀!至於那本源之心,究竟是誰盜取,我心中自有分寸。地焰,你是我親手孕育的大地之靈,你身爲尊神,當以天下生靈爲重,如今你卻與那煞星糾纏,還連累了小火,你太讓我失望了!”
父神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
雲火完全的呆滯住了。
父神的話是什麼意思?
二哥連累了她什麼?
只是偶爾讓她背一背鍋罷了,那實在算不得連累啊……
“你且去誅神谷受那殺伐之苦,至於能否活着出來,便看你的命數了!”父神微一掃袖,不再看地焰。
天澤微微皺了下眉,還是擡步,抓起地焰,便向外行去。
雲火終於是反應過來,她哭道:“二哥!二哥!”
地焰卻是面如死灰一般。
痛苦和絕望都在他眼裡凝聚,那張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臉,隱隱的,顯着幾分猙獰。
那一日,是雲火的生辰,可卻成了她抹不去的陰影。
之後的日子,父神又閉了關。
大哥忙碌,鎮日裡腳不沾地,連雲火都鮮少見她。
玉雪山一下子變得十分空曠寂靜。
往些日子,有二哥在,玉雪山雖大,可雲火就是覺得很鬧騰。
二哥有的時候,真的像個小孩子似的。
現在突然的靜了下來,雲火反而有些想他了。
人界她偷偷的去了一次雲錦瑟的村子,村子還在,姥姥也在,可是錦瑟卻消失了。
姥姥的身體不好,雙眼有些昏花,拉着雲火的手,直叫錦瑟。
雲火覺得心裡難過的很,再看酒窖裡封存的包紮的仔細的酒罈子,就忍不住的落淚。
錦瑟,怎麼會是煞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