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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兮知曉他的意思,作爲一個男人,自己的妻子妹妹若是被辱,他一定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羅剎大哥!”靈兮看着羅剎,眼帶哀求。
“救!”羅剎只說了一個字。
靈兮聽了他的話,笑的眉眼彎彎,羅剎不忍直視的說:“太醜,不許笑!”
噗!
葉筱筱被羅剎的直爽逗樂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更醜!”羅剎淡淡的說。
饒是葉筱筱這樣強大的人,聽到羅剎那句不鹹不淡的嘲諷,也絕倒陣亡。
靈兮纔不在意,她將那人的傷口包紮之後,便將他放在大石頭後面,讓他在那裡養着。
羅剎忽然伏在地上傾聽,而後拔出破雲劍道:“誰也不許插手!”
雖然他這樣說,但靈兮知道,他其實是叫顧星魂不要插手。
顧星魂聳肩:“我才懶得管。”
言落,拉着靈兮和葉筱筱上馬車,讓兩人躲在馬車裡面。
不多時,果然聽見馬蹄飛揚而來,踏起的塵土瀰漫在路上,讓人看不清對方有多少人,但是光聽那聲音,靈兮就知道人不少。
她不由得擔心的問:“姐夫,真不管羅剎大哥麼?”
“他自己要耍帥的,不管他!”顧星魂一點都不在意。
哎!
靈兮哭笑不得,只能撩開簾子偷偷看。
羅剎一襲黑衣抱着一柄殘劍站在大路中間,對方來人看見羅剎後,一點都沒防備,反而大笑着罵:“大哥,這裡有一個傻子擋路。”
“殺了他,踩過去!”雖然那幾人說的是寒食的語言,但是語調很怪,一聽就知道不是真的寒食人。
“兄弟們,踩過去!”
靈兮看見羅剎一動不動,心裡很是擔憂,即便她知道羅剎的功夫很好,可一個人面對……
靈兮的擔心還沒完,卻見羅剎出手了。
他的破雲劍一出手,便有一道強烈的劍氣掃過去,頃刻之間便將對方所有的馬匹的腳砍斷。
一時之間,男人的叫賣聲,女人的哭喊聲尖叫聲瀰漫在黃沙之中。
不過片刻,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
待黃沙散盡之後,只看見地上躺着無數的馬匹和男人的屍體,那些女人縮成一團,又感激又害怕的看着獨自站在人羣中的羅剎。
靈兮咂舌,這也太快了吧?
羅剎收劍,回到石頭上,拿起自己的水壺,灌了一口水,便再也沒管那些人。
靈兮扶額,跳下馬車走過去,問那些女子:“你們都是青州人麼?”
見靈兮是女子,那些人便不再害怕了,點頭說自己是青州人。
靈兮指了指那個被他們救下來的男子說:“那裡有個男人,是他求我們救你們的,是你們當中誰的親人,你們自己去看看,然後各自回家去吧?”
“多謝姑娘!”那些女子走過來,去查看之後,都失望的走了。
直到最後,有兩個身體瘦弱的女子,相互攙扶着走過來,一看見男子便撲上去哭了起來。
男子也很激動,問她們:“你們有沒有受傷?”
“沒有,被抓住之後,我們便用泥抹了臉,一直縮在角落裡面,相公你怎麼樣?”年長一點的女子哭着說。
男子笑了笑說:“沒事,這位姑娘救了我。”
“多謝姑娘!”兩人跪下給靈兮道謝。
“不謝,我也是路過碰巧看見了,都起來吧!”靈兮將兩人扶起來。
他們一家人見面,自然是十分高興,可靈兮卻疑惑了,她擰眉道:“這些人一看便不是寒食人,他們抓你們去做什麼?”
“我們偷偷聽見他們說話,他們說把我們抓住之後,便送到雲霧山裡面去,會有漠涼人來將食物財帛和漂亮的女人送到漠北去給漠北王爺,他們還說,下次要抓男丁去做苦力,好像是要攻打寒食。”
“你們怎麼知道這麼詳細?”葉筱筱狐疑的問。
那嫂子說:“我家住在與漠涼混居的漠邊鎮,我聽得懂漠涼話,他們定是以爲我們聽不懂,所以沒有避開我們。”
“兩國交戰很正常,可莫野燒殺搶掠姦淫女子,這就過分了!”顧星魂難得大義的說。
靈兮說:“此事要告知青州知府,由他們上報朝堂。”
那男子一聽靈兮要去青州知府,便激動得坐起身來,低聲說:“姑娘,青州知府不能去,那知府與漠北王沆瀣一氣,你們要是去了,只怕就回不來了。”
難怪!
難怪青州發生的一切,寒食一點都不知曉,原來問題竟出在這裡?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葉筱筱問。
靈兮看了看那些女子,又看了看對面的山說:“我們得想辦法讓朝廷知道這件事情,要不然……”
“誰!”
羅剎忽然朝樹林飛掠而去。
顧星魂謹慎的看着周圍,將靈兮和筱筱護在身後。
羅剎很快就從樹林裡面走了出來,靈兮問:“有人麼?”
“沒看見!”羅剎擰眉,他分明就看到有黑影一閃而過,怎麼會忽然就沒人了呢?
漠北王府。
一華服男子站在堂前,手裡拿着一把精緻的摺扇,在手裡敲打着,不正是那華服面具的華服公子麼?
在他對面,大馬金刀的坐着一個身材魁梧充滿野性的大漢,那人的頭頂上扎着一個小辮子,周圍被剃得乾乾淨淨,沒有一根頭髮,那辮子也就筷子那麼長,末端綁着一些玉珏作爲裝飾。
此人皮膚黝黑,五官平庸無奇,嘴脣很厚,原本長得就頗有些面目可憎,面上還橫跨着一條刀疤,從右眼下方一直到左下頜。
“你他孃的是誰,來找本王有什麼事?”他的聲音也如同他人一般粗獷,像打雷一般。
這人,便是傳說讓人聞風喪膽的漠北王,依柳的丈夫,莫野!
華服公子高貴優雅的站在他面前,絲毫沒有被他惡劣的態度影響到,他將摺扇放在眼面前,以欣賞的姿態把玩了片刻,方纔不疾不徐的說:“我,我是來報信的。”
“報信?報什麼信?”顯然,華服公子的話,讓他很感興趣。
華服公子輕笑着開口道:“日前,我在青州地界上,不小心看到有人殺了你派去青州搶掠金銀財寶和美人的親衛。”
“是誰?”莫野激動的站起來,咬着大白牙恨聲問。
華服公子展開摺扇,摺扇上瞬間就出現了靈兮的畫像,她站在花叢中,輕輕淺淺的笑着,眉間的花苞在鮮花的簇擁下,栩栩如生。
這……
“這女人真他孃的美,只是這嬌滴滴的小美人,怎麼可能殺了我上百口子的親衛?”莫野吞了一口口水,胸口激動着一層一層的洶涌的波浪,這小娘子,太他孃的讓人心癢癢了。
見他以貪婪之色看着靈兮的畫像,華服公子眼底閃過一抹陰冷,而後淡聲說:“這個女人可不是簡單的女人,她是寒食七皇子穆寒清的王妃,是太子太傅葉文山的三小姐,是寒食有名的醫者。”
“他孃的,穆寒清的女人有什麼稀奇,只要是老子看上的,管他孃的是誰,老子都要帶回來爽一爽,寒食的皇帝可真他孃的沒誠意,有這等姿容才情出衆的女人不給老子送來,給老子一個成天哭哭啼啼,沒事還總出幺蛾子的女人,可氣。”看起來,莫野對依柳並不滿意。
呵呵!
華服公子淺淺的笑着說:“王爺想要得到她還不容易麼?”
哦?
莫野一下子就撐起身子來,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問:“怎麼個容易法?”
“那葉靈兮是王妃的表嫂,又是醫女身份,王爺只要……”華服公子湊過去,在莫野耳邊耳語了一番,莫野聽得兩眼放光,聽完之禍只拍大腿說:“好好好,這個辦法甚好!”
華服公子冷笑着看着莫野,欲告辭離去。
不過……
莫野忽然邪肆的勾脣看着華服公子,疑惑的問:“你他孃的告訴我這些,是爲了什麼?”
“因爲,我同葉靈兮,有深仇大恨!”華服公子說罷,便翩然離開了漠北王府。
莫野搓着手臂興奮不已的大吼一聲:“來人啊!”
“王爺,該用膳了!”莫野話音剛落,依柳便跨過門檻,捧着托盤走了進來。
才幾個月的光景,當初那個飛揚跋扈名滿盛京的依柳郡主,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她一臉枯黃的端着托盤,眼角處還隱隱有暗色的淤青,身形消瘦,以往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雙眼,如今只留下恐懼與漠然。
“看到就煩,滾出去!”莫野抓起手邊的茶盞丟在依柳面前,依柳也不反駁,看着自己的腳邊的碎片,漠然的退了出去。
莫野罵罵咧咧的說:“他孃的,真晦氣,原本以爲能娶個傾國傾城的妙人兒回來,哪曾想是這麼個喪門星。”
莫野忽然想到華服公子給他看的靈兮的畫像,畫像裡的靈兮,真正是勾了他的魂,讓他蠢蠢欲動,只想把靈兮弄到手。
顯然,依柳已經習慣了莫野的打罵侮辱,即便聽到了她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有在走出門去後,眼裡劃過一絲幽冷。
再說靈兮他們一行人,救了那些人後,便將銀兩財帛分給了他們,讓他們各自回家去了。
“要是七殿下在此,或許事情就能變得簡單得多!”靈兮看着那些人遠去的背影,有感而發。
待她回頭後,卻看見所有人都用曖昧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一樣。
“你們幹嘛都這樣看我?”靈兮縮了縮脖子,顯得十分可愛。
葉筱筱斜睨了靈兮一眼,用她一貫霸氣的語氣說:“你覺得穆寒清無所不能是吧?都失憶了還想着他,你有沒有點出息?”
呃!
“我只是想……”
“想他那就回去找他,看不慣你一天天魂不守舍的樣子!”葉筱筱打斷靈兮的話,恨聲說。
哎!
“我只是想說,他是七殿下,若是他在,便可以將青州知府拿下,然後將這裡發生的事情,用奏摺稟告朝廷,朝廷就一定會來解決此地的事情。”靈兮無奈的解釋。
聽了靈兮的話,羅剎似有觸動,但是他卻不動聲色。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顧星魂還是那副沒骨頭的樣子靠在葉筱筱的身上。
靈兮思忖了片刻後說:“青州的事情,既然我們知道了,就一定要管,雖然青州知府是漠涼王的人,那我們就去找證據,然後把證據呈交上去,絕對不能讓這裡繼續民不聊生。”
“我們幾個怎麼將證據呈交上去?”葉筱筱繼續問。
靈兮看着廣袤的青州大地,柔聲說:“暘表哥家的雲記錢莊!”
“可是,暘表哥是個商人,青州地界上的事情,他不可能一無所知,他沒管就說明他不想管,現在你讓他去管,不是爲難他麼?”
葉筱筱這話,說得倒也不是沒有道理,靈兮再次陷入沉思。
“你們把證據弄到手,我幫你們送去!”一直不說話的羅剎終於開口了。
衆人看着羅剎,沒想到他竟會選擇插手這件事。
“那,就去吧?”葉筱筱一把推開賴在她身上的顧星魂,率先上了馬車。
顧星魂也不惱,嬉皮笑臉的追上去,扶着葉筱筱上馬車。
衆人一路去到青州,只見當地人人自危,隨處可見硝煙瀰漫,街頭有小孩抱着父母的屍體哭泣,可過往的行人卻無一駐足。
這樣的人間慘劇,對身在繁華盛京的靈兮和葉筱筱而言,是絕對沒有見過的。
開始,靈兮想要接濟那些苦難的人,但是葉筱筱攔住她說:“靈兮,要想不聲不響不驚動任何人拿到青州知府的罪證,千萬不要讓自己太扎眼,這個地方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着我們這些外地人。”
靈兮知道,二姐的話說得對,所以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每看到一次,都覺得氣血翻涌,胸悶氣短,但是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在這時候倒下,要想救青州的百姓,只能從根本上解決了青州知府這個大害蟲。
青州府城門口。
青州府盤查外地人盤查得特別狠,遠遠的靈兮她們就看見,那些士兵對劍客盤查得特別嚴格,幾乎是進不去。
“羅剎跟顧星魂這樣,根本就進不去,我們得去城外的農莊先喬裝打扮一番。”葉筱筱說。
羅剎睨了葉筱筱一眼,淡聲說:“喬裝成你這樣醜麼?”
噗!
顧星魂和靈兮慫成一團,靈兮連忙跑出去,跟顧星魂趕車遠離這裡。
“那也總比有些披着人皮的東西強。”葉筱筱說。
靈兮和顧星魂壞心的側耳傾聽,生怕會錯過什麼精彩的畫面。
不過,羅剎那人也是頂無趣了,被葉筱筱一番搶白,他竟全然沒反應,只抱着自己的劍默默的出來跟靈兮他們擠外面的車板。
腦海裡,卻不期然的想到了一個人。
他想,若是那個人在,一定會比他們所有的人更會鬧騰吧?
靈兮一行人來到郊外一個農莊,靈兮跟葉筱筱用銀子同一個農婦買了兩套男人的衣衫,兩套女人的衣衫,然後回到馬車上,衆人一番裝扮之後,活脫脫變成了幾個農民。
爲了應景,靈兮他們還將馬車同農婦交換成了牛車,羅剎與顧星魂兩人神神秘秘的交談了一會兒回來後,兩人身上的佩劍已然消失不見,誰也不知去了哪裡。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都笑了,連羅剎與葉筱筱,都沒能忍住。
“這樣,倒像兩對小夫妻。”顧星魂說完,就招來葉筱筱一頓白眼。
靈兮與羅剎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假扮夫妻,她倒也不覺得尷尬,只說:“就是少了兩個孩子,若是再有兩個孩子,那就更像了。”
這個問題,估計沒人能解決。
他們再次朝青州城走,在經過一片小樹林時,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哭聲,隱隱約約聽着,像是孩子的聲音。
靈兮扯了扯羅剎的衣角,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羅剎剜了靈兮一眼,卻飛身朝樹林掠去。
靈兮發現,羅剎這人雖冷,但是每次靈兮只有稍微撒嬌一點點,他便對靈兮有求必應,這一招屢試不爽。
少時,羅剎腋下夾着一個孩子從樹林裡面走出來,那孩子受了驚嚇,咬着羅剎的手臂不撒手。
羅剎面不改色,將孩子往靈兮懷裡一搡,然後就再也不理會。
靈兮連忙將孩子放在葉筱筱的懷裡,拉着羅剎的手臂查看他被咬的傷勢,羅剎掙扎了下,但是終究沒用大力。
“還好沒有破皮!”靈兮說罷,將羅剎的衣袖放下來問:“這孩子是怎麼回事?”
羅剎看了靈兮一眼,淡聲道:“樹林裡有兩個死人,看樣子死了有兩三天了,這孩子在那兩人中間坐着哭,應該是他們的孩子。”
“這孩子一定很久沒吃飯了?”靈兮說罷,轉身從包袱裡面取了一個饅頭出來,拿碗兌水泡發之後,才端過來喂孩子。
孩子大約一兩歲,臉色蠟黃,頭髮乾枯,嘴脣乾裂,灰色的破舊衣服上,還沾着血,卻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看見靈兮手裡的食物,就主動爬過來,乖乖的端坐在靈兮的面前,用渴求的眼神看着她。
靈兮一口一口的喂她吃東西,吃完之後,她竟軟軟的依偎在靈兮懷裡,沉沉的睡了過去。
靈兮給孩子號了一番脈,柔聲說:“她大概是餓壞了,精力已經到了極限,幸好我們回過頭來去了農莊,再餓一天,這孩子就沒了。”
“現在,是要收留這孩子麼?”顧星魂問。
靈兮點頭道:“孩子除了餓點,並沒有其他的病,她若是不跟着我們,只有死在這裡,反正我們假扮夫妻,也還差孩子,就讓她跟着我們吧?”
“隨便你,到時候也要穆寒清允許你養才行。”顧星魂嘟囔。
靈兮假裝沒聽見,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將孩子的沾血的衣衫剝下來,丟在路邊,羅剎見狀,脫了外面的短衫給靈兮,讓靈兮包着孩子睡覺。
到城門口檢查時,靈兮等人看見,有很多人手裡都拿着通關的公文,有公文的就能進去,沒有公文的壓根就進不去。
她跟葉筱筱互看一眼,眼裡都寫滿了擔憂。
“拿着!”羅剎丟了幾張紙出來,靈兮好奇的打開一看,竟是通關的文書,上面寫着戶籍地,還有家中人口,她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人的文書,竟一模一樣。
這……
靈兮正要問話,卻因爲靠近城門口而沒再發問。
通關時,他們暢行無阻,一路順利進入青州府,與外面的餓殍遍野硝煙瀰漫不同,青州府卻是一派欣欣向榮,絲毫沒有半點被外敵入侵的樣子。
或許,這也是那些來監察的人沒有發現這裡的秘密的原因吧?
靈兮等人進城之後,便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捨棄了牛車,步行進入鬧市,顧星魂讓羅剎照顧靈兮他們,他自己走進一個客棧,想去找個地方落腳。
掌櫃的看見顧星魂,眯着眼笑着問:“客官,您是住店還是打尖?”
“住店,但外面還有我妻子和弟弟弟媳還有一個小侄女……”
顧星魂的話沒說完,那掌櫃的便擺擺手說:“客官,那我可不敢讓幾位住下,我們知府有令,不管是來往客人是住店還是打尖,都是要帶到衙門去詢問一番的,您也知道,衙門那地方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您的妻子跟弟妹若是進去了,只怕……您哪,還是去找個農家小院住下來比較穩妥,這青州啊,真不是個好地方。”
老闆說完,長嘆一聲就繼續撥弄他的算盤去了。
顧星魂沒敢在多問,連忙走出來罵罵咧咧的說:“這裡沒吃的,我說了像客棧,你們非說着是食肆,走走走,接着去找好!”
聽了顧星魂的話,靈兮他們便知道定有緣故,衆人也沒敢吱聲,靜默着跟着顧星魂離開了客棧。
幾人到了食肆之後,確定沒人跟蹤,顧星魂要了一個包間,幾人去了包間之後,顧星魂才說:“適才那個客棧的老闆同我說,不管是住店的還是打尖的,只要進店之後,都會被抓到官府去盤查,確定沒問題纔會放回來,女人家去到官府,基本上都沒回來的可能。”
“光天化日之下,那青州知府真是連腦袋都不想要了?”葉筱筱冷冷的說。
靈兮搖搖頭,示意葉筱筱冷靜,她從羅剎手裡把孩子抱過來,柔聲說:“看來,青州知府防外人防得很兇,這裡是太子管轄的地界,太子不可能一點都沒感覺到。”
“太子就是個慫包,他只求自己在皇帝面前有政績,他纔不會管別人的死活,認真說起來,寒食朝廷,除了穆寒清,還真沒適合當皇帝的皇子了。”葉筱筱雖然從不說,但是對政局她看得還是很透徹的。
靈兮沒說話,她怕自己說話,就會被他們搶白。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顧星魂問。
靈兮咬了咬下脣,小聲說:“我們先去雲記落腳,然後再託雲記的掌櫃給我們找一個落腳之處。”
“現在,也只能去勞煩雲記了!”顧星魂說。
商議好之後,幾人簡單吃了點食物後,便走出食肆,上街尋找雲記錢莊去了。
出門的時候,羅剎不言不語,就將孩子接過去抱在懷裡,顧星魂與葉筱筱互看一眼,總覺得這羅剎對靈兮分外好。
他們剛走出來,食肆的掌櫃的便鬼鬼祟祟的對店小二說:“小二,你趕緊跟上去看看這幾個人,這幾人行蹤詭秘,不正常。”
“掌櫃的,就兩對農民夫妻,有什麼詭秘的?”店小二一點都不覺得詭秘。
掌櫃的拍了店小二一記,鄙夷的說:“你懂個求,這幾人雖是農民裝扮,但是試問哪裡的農民因爲害怕吵着孩子,就要包間的?”
哦!
店小二恍然大悟,連忙跟了上去。
店小二跟上來的瞬間,羅剎與顧星魂就發現了,兩人互看一眼,皆不動聲色。
走到僻靜處,羅剎將孩子交給顧星魂,淡聲說:“我去解決他。”
“小心點!”顧星魂說。
羅剎故意慢下腳步,趁那小二不備,將人拉着,快速的閃到小巷子裡面,那小二嚇得渾身顫抖,羅剎扣着他的下巴,淡聲說:“看着我的眼睛。”
那人看了羅剎一眼,便覺得羅剎的眼睛像是兩道旋渦,將人整個吸了進去。
又過了一會兒,店小二目光就變得呆滯,兩眼無神的看着羅剎。
“你看見我們進去了一個農家小院,我們回了家,家中老母十分高興,說要給我們做飯,但是我們說剛纔實在是太餓了,就先在食肆吃了飯纔回來,我母親問孩子可受累,我妻子說,孩子一路上都很乖,一點都沒吵,就是有些累,進城的時候睡着了。我的母親很高興,問我們這次賺沒賺到錢,我說賺到了一點,可以休息個把月再出門。”
小二順着羅剎的話,重複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之後,羅剎就對他說:“現在,回去告訴你的掌櫃的,他要問你我們家在哪裡,你想一想,努力的想一想,然後說不記得了就成!”
“好!”小二失魂一樣的回答,然後快步朝食肆的方向走去。
解決完後,靈兮才後知後覺地問:“我們被跟蹤了麼?”
“要了一間包間,被老闆懷疑了!”說罷,羅剎拉着靈兮就走。
衆人沒用多久就找到了雲記錢莊,進門之後,掌櫃的笑眯眯的問:“幾位可是有什麼寶貝要脫手?”
青州不太平,但是雲家的生意卻格外的好,那些有錢的沒錢的,都不敢留着自己的寶物,就怕有一天青州也被攻陷,他們拿着雲記的銀票,若是逃出青州,還是一樣能衣食無憂。
“掌櫃的,我是雲大少爺的表妹,他曾與我說,只要我有任何的困難,皆可到雲記尋求幫助。”靈兮一來便說明來意。
那掌櫃的聽了靈兮的話,連忙從櫃檯後面走出來,拱手道:“是葉三小姐是麼?我家大少爺曾發過信函,讓吾等務必給三小姐方便,只是沒想到,三小姐這般快便到了這青州之地,卻不知,三小姐來此,是想讓奴才給三小姐什麼方便呢?”
“掌櫃的客氣了,我只是一路遊山玩水,經過寶地,本想去客棧住店,可那店主卻不肯收容,還勸我們快些離開青州,我見這青州山水風光,與盛京大有不同,便想停留觀光些日子,去了好幾家客店都是這般回覆,我姐夫與二姐等人也不想掃興而歸,便想求掌櫃的給行個方便,給我們找個容身之地,可否?”
靈兮規規矩矩的給那掌櫃的行禮,全然沒有大家小姐的傲氣,加之得了東家的指示,那掌櫃的便沒敢與靈兮爲難,只說:“我這後堂住的都是些小廝,三小姐二小姐是貴人,自然不能與他們同住,要不這樣,我在城南有一處小院子,雖然粗弊,但好歹可遮風擋雨,就委屈各位去我那院子住下如何?”
“怎敢叨擾?”靈兮原本想在後堂應付幾天便算了。
掌櫃的擺擺手說:“奴才也非這青州之人,奴才家住通州地界,家人妻兒皆在通州,買這宅子,也不過是想家人來時,得有個落腳處而已,只要三小姐不嫌棄,便是奴才的榮幸。”
“如此,便多謝了!”葉筱筱站出來主動接下了那人的話茬,那人客氣道:“二小姐這是說的哪裡話,只怕怠慢了兩位,和兩位的貴客!”
靈兮與那掌櫃的一番寒暄之後,掌櫃的便讓小二將靈兮他們帶到城南他城南的宅子去。
臨走前,掌櫃的同靈兮說:“三小姐,我那院子唯一有一點不好,便是與那青州衙門的吳捕頭家相鄰,你們進出之間,還請自己小心些。”
“好,多謝!”衆人一路無言,隨着小二去到那掌櫃的城南的宅子。
小二將人送到之後便離開了,離開前他與靈兮等人說:“幾位貴人,我家掌櫃的說了,幾位是雲大少爺的朋友,便是我們的主子,各位的飲食三餐,我們會差人送來,幾位不必外出覓食,我家掌櫃的會想想辦法,給幾位弄幾張公函,讓幾位能在青州自由走動。”
“多謝!”顧星魂將那小二送了出去。
待那小二走後,羅剎便冷冷的開口道:“這掌櫃的有問題。”
“那不可能吧,雲暘對靈兮什麼心思?怎麼可能加害靈兮呢?”顧星魂幸災落禍的說。
靈兮權當沒聽見,可是隱隱間,她似乎也感覺到了雲暘不一樣的地方。
這,對靈兮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蠢貨,人家說的是掌櫃有問題,沒說我暘表哥有問題!”葉筱筱恨不能一掌拍死顧星魂算了,整日就知道風花雪月暢聊八卦。
顧星魂被葉筱筱教訓了一番,便沒敢繼續多言。
“他若是不說這旁邊住着青州的捕頭,我可能不會懷疑他,可現在我也很懷疑,這人有問題。”靈兮的話音剛落,那被他們撿來的小孤女便醒了過來。
見自己被羅剎抱在懷裡,她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羅剎一眼,而後擺足了架勢便要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見狀,靈兮連忙將她從羅剎懷裡抱過來,柔聲說:“你別怕,我們不會害你的?”
見了靈兮,那小孤女期期艾艾的說了句:“我餓!”
見她奶聲奶氣委屈巴巴的樣子,靈兮心有不忍,便從包袱裡面將乾糧拿出來,對她說:“乖乖,你先墊着些肚子,待晚膳送來便給你吃些好的。”
小孤女見了乾糧便已經激動得搶過去吃了起來。
吃完之後,她便賴在靈兮懷裡,誰要抱她都不行。
靈兮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囡囡!”小孤女奶聲奶氣的說,說完又歪着頭沉睡,顯然是還沒有恢復元氣。
待靈兮將囡囡哄着了之後,葉筱筱問:“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我們已經到了青州,要是他存了壞心,只怕我們現在已經走不了了,不如就做足了遊山玩水的架勢,先看看形勢在說?”靈兮說罷,將囡囡放到房間裡面睡覺去了。
顧星魂用肩膀頂了羅剎一記,挑眉道:“你去隔壁探探?”
羅剎沒理會他,卻嗖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羅剎去到隔壁時,隔壁還沒人在家,他想了想,便去了雲記錢莊。
雲記錢莊後堂。
那剛纔還一臉和善的掌櫃的,此刻陰狠着臉同了小二說:“誰都知道大少爺鍾情的葉三小姐是七王爺穆寒清的妻子,這個節骨眼上,她來到青州,定沒什麼好事,此事一定要告知知府大人,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幾人抓起來,要不然我們可就損失大了。”
“小的已將他們安置在那小院之中,他們也絲毫沒有懷疑我們,我們根本就無需出手,只需告訴吳捕頭,讓吳捕頭帶人去將他們抓起來便行了。”小二如是說。
掌櫃的聽後,拍了拍小二的肩膀說:“只要今年持續這樣好的生意,我就能回到盛京去,以後這青州的掌櫃就是你的,不出三年,你也能到盛京去,到時候的青州,便再也沒有什麼可撈的了。”
“那我這就去見吳捕頭!”小二說罷,便興沖沖去了衙門。
果然……
羅剎冷着臉跟了上去,一路跟着那小二到了青州知府。
小二去到知府衙門後,連通報都不用,便長驅直入,想來雲記那些人與這青州衙門的關係真是不一般。
小二去到後衙,卻見後衙大堂坐着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胖子,他身邊跟着個精瘦的男子,身上掛着一柄大刀,羅剎推斷,那胖子便是青州知府,精瘦男子便是吳捕頭。
果然,小二進去之後,便同兩人打了招呼。
“怎麼,本官今日不找你們,你們倒是找本官了?”那人笑嘻嘻的說。
小二陪着笑臉說:“大人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我們掌櫃的可惦記知府大人了,這不那雲記的主母的親侄女到了青州地界,我家掌櫃的便來報告了。”
“你家主母的親侄女管老子屁事啊?”知府一看便是個草包。
那吳捕頭聽了店小二的話,卻疑惑的問:“可是那位嫁給七皇子穆寒清的親侄女?”
“對,就是她!”店小二激動的拍了拍手說。
青州知府一聽這不對勁啊?
“你說,穆寒清的王妃,悄無聲息的跑到我們青州來了?”一個閨閣之中的大家閨秀,跑到這裡來作甚?
見那知府疑惑,吳捕頭道:“七王爺穆寒清與太子殿下素來不合,此時他的王妃出現在青州,只怕不妙啊大人?”
“那你還等什麼,還不去將人抓起來?”知府怒拍大腿,那雙滿是肥肉的大腿便抖動不停。
小二陪着笑臉說:“大人您千萬彆着急,那葉靈兮此來,說是遊山玩水,但我家掌櫃的自然是不信的,便讓我們將人送到城南小院去了,他們壓根就沒發現我們有問題,您若是輕舉妄動,只怕會打草驚蛇,到時候驚動了穆寒清,只怕對我們都沒好處,要不我們尋個契機,在對付她也不遲?”
“你怎麼看?”青州知府問吳捕頭。
吳捕頭思量了片刻說:“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傳聞那穆寒清愛妻如命,他的妻子若是死在青州,只怕他一定不會罷休,到時候查下來,只怕我們討不到半點好處。”
“那,你們便看着辦,可千萬不要讓她壞了老子的好事。”知府對那吳捕頭言聽計從。
店小二事情辦完了,便要告退。
吳捕頭叫住他說:“這是漠北王發來的信函,說他的王妃染了怪病,要尋名醫去醫治,你那裡四通八達,將消息發下去,若是王妃病癒,漠北王有重賞。”
“諾,小的一定將這信函發出去,知府大人請放心。”店小二拿了信函就走。
羅剎剛走沒多久,那知府便說:“你說,穆寒清的妻子都來了,穆寒清會沒來麼?”
“大人是擔心他易容成普通人的樣子,混在隨行的人員之中?”吳捕頭道。
那青州知府拍了拍肥肥的手掌說:“你想啊,這不無可能啊?他穆寒清爲了美人差點失去聖恩,他怎麼可能允許他的妻子單獨來青州遊蕩,這一定有問題。”
“大人的意思是……”吳捕頭驚訝的看着青州知府,知府咬牙道:“一不做二不休,先殺了他女人,他要是敢來,老子便連他一起殺了。”
“諾,屬下這便去辦!”吳捕頭看了那知府一眼,眼裡閃過一抹幽深,卻轉瞬低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