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雙雙身着一套粉色桃紅的下人短裝,一頭齊腰長髮隨意的用根絲帶束在腦後,冰肌芙面,五官精緻,雖身爲下人,但此時卻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在當今聖上面前侃侃而談,絲毫不見怯意,單單這份膽魄便讓許多人暗中豎起了大拇指。
“哈哈哈……”老皇帝聽了吳雙雙的話之後,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良久方纔止住,撫掌笑道:“姑娘真乃奇人也,見解獨到,朕甚感欣慰吶!”
“啓稟皇上……”吳雙雙又福了一福,輕笑道:“民女可當不起這奇人二字,倒是羅御使大人……”說話間,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再次投向已經面色煞白的羅文清。
她、她這是又要做什麼……見吳雙雙對自己笑,羅文清沒來由的心頭一顫,本能的便躲開了她的目光。
“哦?羅愛卿怎的了?”聽她這般說,老皇帝笑道:“羅愛卿雖暫無功名,但卻勝在才學淵博,更是大德書院有名的才子,若要將奇人二字拿來稱呼他,卻也不算過分。”
“謝皇上誇獎!”聽皇上爲自己說話,羅文清連忙跪倒在地磕頭謝恩。
“小女子雖未曾領教過羅御史大人的才學,但皇上乃一代明君,明察秋毫、黜幽陟明,既命羅大人協助靳將軍辦此大案,想來他應確有些本事纔是……”撿些不要錢的好話說了一番,吳雙雙再次將目光投向正面帶得色的羅文清,陰陰一笑道:“不過羅大人的神奇之處卻不在於他的才學方面,而是在於他對人事物的見解與敢想敢說之上!”
“哦?卻不知羅愛卿還有何朕不知道的奇妙之處?姑娘且說來於朕聽聽!”聽她說道煞有其事,老皇帝也來了興趣,笑道:“羅愛卿乃我大燕朝社稷之良才,若尚有朕未曾發現之才能,那對我大燕之社稷便是莫大損失。”
“你!”羅文清本來得了皇上誇讚心中高興無比,但在聽到吳雙雙說出那句【對人事物的見解與敢想敢說】時,他突然覺得腦中一陣嗡鳴。看來上回的失言要成爲我這輩子的恥辱了。
“怎的?莫不是羅大人覺得由小女子轉述於皇上聽有不妥之處?”見他嘴脣直哆嗦,吳雙雙似笑非笑道:“要不便由羅大人親自告訴皇上?”
“皇上,微臣上回失言乃是受了此女引誘,臣並無冒犯……”說到這,他下意識的看了眼位列靳宸之後的戶部尚書羅大人,可話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怎的?羅大人莫不是說不出口了?還是說你方纔所言對皇上的忠心耿耿只是口上說說而已?”她今日本就心情不好,先是柳元死了,而後雖然對那位宇公子的身份有了一些線索,但那也僅是猜測而已,可結局不管自己猜的對不對,柳元的死與那人卻是脫不了干係的。
此番又被這羅文清打亂了自己的計劃,她便是再好的脾氣也有些怒了。此時見那羅文清唯唯諾諾的模樣,她不冷不熱的說道:“那便讓代羅大人說吧……”
接着,她便將昨夜羅文清在玉德寺的獨到見解又說了一遍,末了,她還不忘對在場的一衆官員笑問道:“不知此處哪位是羅御使大人的叔父?您這侄兒這回當是算給你長臉了……”
在場衆人雖對這尚書御史之言論已有耳聞,但也就是當做笑料私下裡議論議論,沒曾想最後居然鬧到了皇上面前。
“哈哈哈……”老皇帝聽完之後也是愣了片刻,接着便放聲大笑起來,撫掌笑道:“妙哉、妙哉!好一個尚書是狗、御史吃屎!羅愛卿果真見解獨到,看來朕此番命你雖靳宸同行是對的,有你在一旁出謀劃策,想來擊潰那前朝餘孽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羅文清沉默不語。
“啓奏皇上,老臣有本啓奏!”這時,位列靳宸之後的那名胖呼呼的官員一步跨出,抱拳道。
“羅卿有何事啓奏?你可莫要與這些小輩一番見識啊,這便是個玩笑,說完便算了。”老皇帝今日心情似乎不錯,依舊是笑呵呵的說道。
“吾皇聖明!”羅尚書笑道:“老臣豈會與他們小輩計較,但老臣卻覺得這位姑娘才學非同一般,否則也不會寫出那首如此自傲的詩句來,依老臣看來,倒不如趁着今日盛會,讓這位姑娘與我這不爭氣的侄子切磋一番,而我等也可觀摩觀摩,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三言兩語便將話題轉移,還不着痕跡想爲自己侄子找回些顏面,薑還是老的辣啊。吳雙雙暗暗輕嘆。
“羅卿所言在理,今日乃我大燕朝舉國盛世事,便不說這些掃興之事了,”說着,老皇帝笑呵呵的對吳雙雙問道:“朕今日看了姑娘所作詩句,心生佩服,想來姑娘定是有那不世之才,不會姑娘對羅卿的提議意下如何?”
“既是皇上的意思,小女子自當從命,但小女子才疏學淺怕是敵不過羅御使大人……”吳雙雙眼珠子急轉,這才接着說道:“但小女子久聞羅大人才學無雙,在我的家鄉有一副讓許多人無能爲力的上聯,不知羅大人可否不吝賜教一番?”
“你且說來聽聽!”見自己叔父將話題挑到詩詞方面,羅文清瞬間來了自信,他自恃學富五車,對詩詞楹聯的造詣頗深,自然不懼吳雙雙所謂的絕對。
“羅大人果然好氣魄!”吳雙雙衝着他豎了豎大拇指,而後笑道:“在我的家鄉有一種名叫酒鬼的佳釀,此上聯便是根據這酒鬼酒而來,諸位若是有誰能對上,便請直言!”見所有人皆看着自己,吳雙雙一字一頓的念道:“藏奇樑洞天成馥郁香,酒鬼品酒鬼,三味悟人生,不可不醉,不可太醉。”說罷,便似笑非笑的看着羅文清。
這個上聯不說別的,單單是這兩個酒鬼就不好對,前者是形容詞,後者是名詞,而這種命名方式在前世都不多見,更何況在這古代。
此上聯一出,不僅是羅文清陷入沉思,便是連老皇帝也蹙眉思考起來,場面一時間安靜至極。
直到盞茶功夫之後,老皇帝才笑呵呵的問道:“朕是對不上來,不知衆卿可有工整下聯?”
“臣等亦無能爲力……”聽皇上這般說,那些原本還在沉思的官員們立馬齊聲說道。開什麼玩笑,連皇上都說無能爲力了,別說他們亦無人能對,便是有人對上了也不敢說出來啊。
“不知文清可有秒對?快些爲朕等解說一番……”似是對衆卿家的反應頗爲滿意,老皇帝轉而看向正凝眉苦思的羅文清笑着問道。
“啓稟皇上……”羅文清面色有些泛紅,對老皇帝抱了抱拳卻不知該說些什麼。這簡直就是打臉啊,方纔在吳雙雙出對之前,他是那般自信篤篤,本以爲以自己之才學,對這下人不過是手到擒來之舉,卻不曾想她不過是出了副對聯便將自己難住了。
“皇上……”見羅文清面色尷尬,吳雙雙也不打算繼續折磨他了,出言笑道:“此上聯乃是千古絕對,諸位大人對不上來也不算奇怪,”頓了頓,吳雙雙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羅文清,這才接着說道:“雖說越是絕對便越有人對的絕,但很顯然,羅大人絕對不是此人。”
她爲何總是將自己的家鄉掛在嘴邊,即便她是湘南人士,但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大燕朝何時有了如此之多的奇人趣事與一些聞所未聞的東西?見吳雙雙一舉難住所有人,靳宸先是鬆了口氣,但緊接着便開始疑惑起來。她究竟是何來歷……
“皇上……”見老皇帝若有所思的點頭,吳雙雙笑着說道:“民女今日本待外出辦事,但卻是被唐寅公子截了回來,說是皇上您召見我,不知皇上召見民女有何旨意?”見玩的差不多了,吳雙雙終於問出了正事,她必須儘快趕往天樞閣去確認自己的猜測。
“朕對你與靳宸愛卿的關係已有所耳聞,想來此番江南之事你也聽說了,不知雙雙姑娘對此事有何看法?”說到正事,老皇帝也不再說笑,面色威嚴的問道。此事關乎家國社稷與民心穩定,容不得他有絲毫馬虎。
“小女子不過一介民女,皇上怎麼會想到來詢問與我?”提到這事,吳雙雙不禁心中一痛,柳元之死再次將她驚醒,說話間再不復之前那般從容。
“朕今日見了你所作那首桃花庵歌,便看出你定不是平常之輩,若是你願意爲朝廷效力,朕可破格將你作爲我大燕朝第一位女官。”老皇帝笑呵呵的說道。
但他話剛說完,這滿朝文武頓時竊竊私語起來,女官?這可如何使得,從古至今便無女子做官之先河,皇上這是要壞了老祖宗的規矩嗎?
“謝皇上隆恩,”吳雙雙聞言輕輕一拜,正色道“民女雖有心爲朝廷效力,但奈何才疏學淺,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還請皇上令擇賢能……”若是叫我去插手這事,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人!
見她婉言相拒,老皇帝眼神急閃,片刻才恢復平靜,道:“靳宸何在!”
“末將在!”靳宸一愣,但還是跨步而出,單膝跪下,聽候差遣。
“朕命你爲此番剿滅叛軍之統帥!羅文清何在!”老皇帝不苟言笑的發號施令。
“微臣在!”羅文清跪拜。
“朕命你爲隨軍師爺,全力協助靳宸剿滅叛軍!”
“末將/微臣遵旨!”靳宸與羅文清齊聲唱諾。
“唐寅何在!”
“草民在!”唐寅跪拜。
“朕命你爲隨軍軍師!全力協助靳宸!”
“唐寅遵旨!”
“吳雙雙!”將幾人職務安排妥當,老皇帝突然笑呵呵喊了吳雙雙的名字。
“啊?有我什麼事?”吳雙雙一愣,脫口而出這麼一句話,旋即又覺得不對,連忙學着靳宸的模樣單膝跪地:“民女在!”
“朕見你似乎不太習慣跪拜,這些虛禮日後便免了吧。”老皇帝笑呵呵的說道:“朕封你爲本朝第一位女官,於靳宸帳下做一名第一監軍!”
“啊?”吳雙雙有點蒙圈,我這就做官了?
“啊什麼!還不快謝恩!”見她傻愣愣的樣子,靳宸與唐寅同時小聲提醒道。
“是!謝主隆恩!”吳雙雙學着電視裡的樣子抱拳謝恩道。
“靳宸!”見吳雙雙領命,老皇帝突然神色一整,對靳宸喝道:“朕命你七日之內尋回丟失官銀!不得有失!”
“末將遵旨!”雖有些不忿,但靳宸卻只有硬着頭皮接旨。
“第一監軍……”見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老皇帝突然笑着說道:“你如今已是靳宸帳下之人,朕命他七日尋回官銀,幫不幫他一切隨你。”說罷,便不再去管衆人,起身往帳後行去。
,古來第一位女官,雖只是個監軍的頭銜,但由皇帝親口加了一個第一的封號卻是不容小覷的,看了看周圍神色各異的人,吳雙雙有點發蒙,這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