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髮男子上下打量了他許久,並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什麼異樣的反應,但還是有些不放心。、
這次谷雪衣回來之後,他便總有些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這可是以往從未有過的。因此他便藉着今日的機會試探一番,就目前而言,谷雪衣的反應還屬於正常的範疇。
“如今年齡也不小了,你父王和我提了好幾次要讓你入朝攝政,順便爲你定下一門親事,你與柳家的小姐柳涵詩已經見過面了?感覺如何?”
銀髮男子淡笑着問道。谷雪衣的被面具遮蓋的面容上微微一凝滯,隨即淡然道:“師傅決定就好。”
“娶妻可是大事。”國師接着說道。
“不過是雲端殿中擺了一盆花罷了,算不得什麼大事。”谷雪衣冷然道。
他的聲音始終平靜的沒有一絲的起伏,好像成親。娶誰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這下國師倒是真的放心了。
他的徒弟他清楚,真的要是心有所屬便絕對不會再與其他人扯上關係,既然對於迎娶柳涵詩的事情這般不看重,想必真的沒有發生什麼他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想到這兒,國師的語氣輕鬆了幾聲,淡笑道:“還不急,再有半年你就及冠了,等你及冠之後再商討親事吧”
谷雪衣反應平淡,點了點頭,“一切師傅做主就是了。”
說罷,他便站起身來,進了主殿,將國師遺忘在了身後。銀髮男子看着緩緩閉上的殿門,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容,原來,是他多慮了。
卻不知此刻的谷雪衣已經是汗流浹背,在確認離開而來國師的視野範圍之後,他深吸了口氣,緩緩的走到軟塌上坐下,腦海中又浮現了一個女子笑容淡雅的倚靠在窗下的軟塌上看書的場景,溫馨安靜那一幕好像刻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從師父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知道師父是來試探他的,到底是哪裡露出的破綻讓他如此,谷雪衣已經沒有心思關注了,總之,短時間內,國師是不會再糾結這個了。
也就意味着,白欣悅在這段時間內是很安全的。谷雪衣想到這兒不由得苦笑了一聲,他的喜歡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催命符,這是一件多麼諷刺的事情。
在極夜的時候不敢表露是因爲白欣悅身邊,心中都有了一個楚蕭寒,在玲瓏國不敢表露,是怕因爲他的喜歡給心愛的女子找來無望之災。
他的情路,還真是坎坷啊。
“你逃得過一次,也逃不過第二次。”窗外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隨後便有一道火紅色的人影躥了進來,不客氣的坐在了桌邊,端着茶壺就給自己倒水。
顯然剛纔發生在庭院中那一幕被他收入了眼中,谷雪衣看清楚來人之後,淡淡的說道:“先解決眼下的麻煩吧。”
“師傅是什麼樣子的人我們都清楚,只要你一日還愛着那個人,就隨時都有暴露的危險。”
千殺陌繼續說道,“你研究醫藥多年,明明知道有種法子最是安全,技能忘卻這段情,也能解決眼下的危機。”
他指的是什麼谷雪衣心知肚明,心狠狠的一抽,疼的他幾乎要背過氣去。
“讓我想想。”谷雪衣不確定的擺擺手,千殺陌見此端起茶來一飲而盡,像是爲了澆滅心中因爲他的猶豫不決而升騰起來的怒火,狠聲道:“沒時間想了,國師已經派人去查你大盛發現的一系列事情。”
“少則半個月,多則一個月,國師便會知曉一切,到時候你對白欣悅的心思還能瞞得過?”
千殺陌也是有些急了,他身爲一個局外人看的最是清楚,白欣悅的重要性對於極夜和大盛而言都是不言而喻的,真要是在玲瓏國出了什麼事情,恐怕安寧了這麼多年的玲瓏國也難以再置身事外了。
“消息傳回來之前,我會做出決定。”
谷雪衣苦笑了一聲,若非必要,他想對自己好一些,不走那最後一步。若是真的避無可避,那麼他只能選擇遺忘來保全白欣悅的性命。
這世界上誰都可以愛上她,兩心相繫也好,自作多情也罷,他卻是那麼最沒有資格愛她,甚至珍藏這份感情的人。
這句話背後藏着怎麼樣的苦澀和深情,怕是除了谷雪衣自己,再也沒有人可以體會了。千殺陌聽出他聲音裡掩藏着的疲憊,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有些事情,他都只能是旁觀者!
皇宮裡的夜宴準時的開席了,這也白欣悅和楚蕭寒等人到了玲瓏國之後第一次見到谷雪衣露面,當下也都放心了一些。
“琴兒,你幹嘛老是冷這個臉,笑一笑嘛?王妃整日面對着你這張殭屍臉心情也會不好的。”墨珏又在一旁逗弄着琴兒,琴兒抱着劍,冷冷的瞥了一眼木兮,“管好你的男人,要是再來找我的麻煩,我就直接動手了。”
木兮聽他這話,沒好氣的瞪了墨珏一眼,“你老招惹他幹嘛,打又打不過,說有說不進去。”
墨珏笑嘻嘻的回道;“有趣嘛。我們認識這麼久了,從來就沒有見到他變臉過。”
木兮對於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實在有些無語,直接忽視了他,將手中剝好的荔枝遞給了白欣悅,白欣悅接過放在自己的面前,對着楚蕭寒低聲道:“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
“你是說雪衣?”楚蕭寒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
白欣悅點了點頭,又偷偷的瞥了一眼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面前的谷雪衣,“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了無生氣的模樣,就像是一座冰雕,美則美矣,卻毫無生氣。”
“大概是爲了避嫌吧。”楚蕭寒在玲瓏國的時間也不多,並不知道谷雪衣在玲瓏國的時候是怎麼樣的一種狀態。
白欣悅點了點頭。,也只有這個理由說的過去了。
千殺陌倒是一如往常的坐在一旁該吃吃該喝喝,彷彿絲毫不受影響。既然都說了是家宴,原本谷熠是準備在御花園中舉辦的,可後來太上皇說他懶得走動,便直接將所有人都帶進了他的地方。
“你們在哪兒嘀咕什麼呢?”夜晚的星辰總是格外的明亮,鋪灑在瀑布之上,他們坐在湖中的水榭裡,望着瀑布水流激射而下,砸起滔滔巨浪,一條銀璉自天河而來帶着月光的清輝生生不息的匯聚於湖水之中,水面波光粼粼,異常的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