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極盡壓抑的氣氛。
香蘭扶起袖子,清秀的臉蛋上看不出神情,她有些心疼娘娘,只好緩緩地倒了一杯子熱茶來。
門被推開,迎面走進了四個擡着擔架的士兵,將擔架輕輕地放在地上,隨手剛打算將詡芮擡起來。
寧輕顏眼睛看着圓桌上濺出的茶水滴,不禁說道,“別動他,下去吧……”
香蘭輕聲問道,“娘娘,這便是詡芮公子嗎?”
寧輕顏仍舊點了點頭,嘆了口氣,方纔轉過頭去看詡芮,面色蒼白極了,就這麼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
“香蘭,你去找些冰塊,放在詡芮身上,要快些!”
她聲音中帶着一絲哽咽,勉強壓制住了,她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必須儘快到坤水峰找到解藥才行!
香蘭趕緊放好了那茶壺來,方纔點了點頭,繞過那躺在地下的詡芮,便推門走出去了。
姜生、魑魅與木禾一併走了進來,三人一同走,差點沒走過門玄關處。
魑魅神色有些繃緊,輕叩門,“娘娘,可否進去?”
寧輕顏收拾好心情以後,便揚聲說道,“進來吧。”
一衆人走了進來,互相看了看,一時間氣氛居然有些尷尬。
姜生不禁調笑,“娘娘的魅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然而,後面的木禾很自然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看看躺在地上的詡芮,切莫再刺傷寧輕顏。
姜生幾乎在一瞬間收攏住心神,點了點頭,不再繼續說話。
魑魅看了一眼詡芮,擡起眸子來,看着滿臉寒氣的寧輕顏,“娘娘,接下來該如何?明日便到了回西晉的日子,這是耽誤不得的!”
寧輕顏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魑魅是太子身邊的人,又怎麼會容她繼續做這些事情呢?
她沉靜着如冰般的眸子,“你且放心,明日便啓程回西晉!”
魑魅看了地上的詡芮一眼,見她沒有繼續說如何處理詡芮的事情,也便沒提,直接下去了。
木禾眼瞧着呆在一旁的呆在一旁,走了的走了,他走上前去,剛要開口,卻有些繃住了,懊惱地撓了撓頭。
寧輕顏如水的眸子閃爍着光澤,“木禾,我需要你的幫助。”
木禾被提起的心瞬間落了下去,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喜悅的紋絡,又慢慢收起來了,“三小姐,請說。”
正坐在一旁的姜生忍不住說道,“喂,你這傢伙,怎麼不叫娘娘?”
木禾一愣,衝他冷聲說道,“我願意叫什麼就叫什麼,這是在西晉,你給我小心點!”
寧輕顏眼瞧着兩人打起嘴仗來,便扯開了話題,“木禾,上次拿到解藥後,你的弟弟可否痊癒了?”
一提到弟弟,木禾倒是臉上綻放出笑顏來,“那是自然,他現在很好,正準備下次的科舉考試。”
轉念一想,他又說道,“三小姐方纔讓我幫什麼忙?”
寧輕顏看了一眼地上的詡芮,方纔冷靜地說道,“他中了軟骨毒,必須儘快找到解藥,坤水峰中的二當家所煉製的五毒蠱蟲,正好是吸取軟骨毒最好的解藥。”
木禾聽聞便皺起眉頭來了,“娘娘打算再去坤水峰?”
話還沒說完,正在一旁站着的姜生眼角一邪,瞬間變了神色,挑着眼睛看地上的男人,忍不住嗆聲到,“娘娘,這樣不好吧?”
寧輕顏清然,轉過頭來看着,“不好,哪裡不好?本宮要救的是本宮的弟弟。”
姜生臉上的笑意全無,眸色漸深,“可是娘娘,你有沒有想過去救一下殿下,有沒有想過他怎麼樣了?你明明知道殿下他深受痛苦,你卻……你卻爲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忙前忙後,弄得雞飛狗跳!你有沒有想過殿下此刻也在危機當中?”
他聲聲質問,噴薄而出,目光尖銳,直接盯着寧輕顏看。
此刻,那銳利的眸子才透露出一抹狠意來。
寧輕顏心裡面多了一抹驚詫,垂斂着眸子,的確,秦涼逸深受蠱蟲的侵害,她卻並未做什麼,反而對詡芮則是極其上心。
她不是不想爲秦涼逸尋找解藥,可是他卻對她忽冷忽熱,時而爲了其餘人將她傷害,她又怎麼不放在心上呢?
一瞬間,她竟然沒了說辭。
木禾走了過去,臉上一臉盛怒,一把抓起了姜生的衣袖,冷笑着,“你說的殿下?就是那個將三小姐拋棄在南懷國不管不顧,找到她刺穿她的手掌,還將她腿打斷那個殿下?這男人本來就不該救!”
寧輕顏猛地一拍桌子,冷言說道,“夠了!你們都下去,明日按時啓程出發!”
她徑直轉過身去,急促地呼吸着,方纔姜生將她隱藏在心處的痛楚挖了出來,就這麼血淋淋地擺放在哪裡。
她對身邊人都盡了心力,卻唯獨對他,幾乎都是拖了他的後腿。
在和善藥堂也是,在晉元侯府也是,在固倫長公主地下宮裡面也是,甚至是守衛京城,生死相依,那麼多事情都經歷過了,她卻騙了他。
見他第一面的時候便信誓旦旦說醫治好他體內的餘毒,時光荏苒,她卻無能爲力。
或許,去一趟坤水峰,也許能發現解藥。
門外,咚咚咚聲音響了起來。
寧輕顏半倚着窗欄,望着外面純淨的夜色,說道,“進來。”
如畫與香蘭一併走了進來,香蘭將盤子裡的冰逐一放在地下的詡芮身上,手瑟瑟發抖,那寒冰冒着滋滋地寒氣。
如畫手中也拿着一份托盤,打開上面的喜色的布條,“娘娘,老爺聽說你明日便要回去了,便送給娘娘一份上好的和田玉觀音,說是多子多福。”
寧輕顏眸色沒有半點波動,冷言說道,“收起來吧。”
如畫點了點頭,放了起來,看着躺在地上的詡芮,也不禁哀嘆,“可憐的詡芮,你怎麼好好的就中毒了?放心,娘娘一定會救好你的!”
寧輕顏眸中閃過一絲異樣,隨即便消散了,“這幾日辛苦你們了,快些去休息吧,明早還要啓程!另外,你將木禾單獨叫來。”
如畫收住臉上的悲慼,只好起身,“是,娘娘。”說完便下去了。
香蘭搓了搓被凍得通紅的小手,也說道,“娘娘,我去爲您準備下晚膳,好歹吃一些再走,否則身體熬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