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日光閃爍着,樹影婆娑。
寧輕顏臉頰處已經被汗水浸溼了,散發着虛弱的紅潤之感,但是那尖銳發亮的眸子仍然閃爍逼人。
魑魅嘴角勾勒起一絲邪魅的神色來,不禁說道,“這次肯定沒差了,咱們快些去吧!”
寧輕顏跳下馬來,身形一個踉蹌,差點沒有站穩,稍稍穩住了身形以後,他才慢慢地走了過去,大步往前走着。
穿過那密佈的荊棘從中,那帶着刺的樹枝刺破了她的長袖,還不小心刺破了她手上的皮膚來。
魑魅忍不住說道,“娘娘,我在你前面!”說罷,他便翻身過去,用手中的劍直接砍破了那些荊棘來。
一路行走着,寧輕顏的心也被提起來了,她輕抿着薄脣,慢慢地往前走着,終於,踏上了那柔軟的草叢之上。
魑魅直接用劍刺開了那門,門後架子斷了,屋內尚有聲響。
寧輕顏腳有些發虛,手中全是虛汗,不敢落下去,緊攥着雙拳,腳終於踏在上面的木質的地上,眸子轉動着。
終於,在眼前,看到了躺在牀上的兩人。
詡芮與王煥皆是躺在牀上,詡芮身穿着青布長衣,躺在上面,王煥則是脣色泛白,小腹凸起,看樣子像是有兩三個月的身孕了。
寧輕顏快步跑了過去,直接拉起了詡芮的手腕,皮膚光滑,沒有被挑斷手筋的樣子,她按在了那脈搏之上,氣息仍舊斷斷續續的,看樣子仍舊活着。
她一直懸着的心終於落下了,長嘆了一口氣以後,她便測了測王煥的鼻息,氣息極其微弱,她皺了皺眉毛。
魑魅問道,“爲什麼他們昏厥了?”
寧輕顏環顧四周,發現了房間內的夜壺,夜壺內還散發着陣陣的臭味,房間內並不整潔,像是生活許久的樣子。
“看樣子是被下了迷藥了,無礙,看樣子再過幾個時辰便可以了,不過王煥身懷有孕,在這裡被關了許久,你派人抓個野雞野豬給她補補。”
魑魅微微皺眉,“咱們不即刻離開嗎?若是還有羽國夫人的餘黨怎麼樣?”
這話說得沒錯,若是還有的話,遊蕩如何?可是王煥已經流產過一次,相信此次身懷有孕也是極爲不容易,再加上吸入了過量的迷藥,若是路途奔波的話,就怕孩子也保不住了!
寧輕顏屏住呼吸,不緊不慢地說,“對,今夜先留在這裡,他們都太過虛弱了,根本無法出去的!”
話已至此,魑魅也不好再說什麼,也就作罷了。
幾個侍衛將屋子收拾了一下,一個侍衛端着那夜壺,捂着鼻子走了出去,寧輕顏眸子關注着詡芮,從綬帶中掏出銀針來,打算讓他早些醒過來。
然而手搭上去,想要挪動一些他的身子,整個神色都緊繃起來了,低吼了一聲,“不!”
絕對不是的!
寧輕顏拉起了他的胳膊反過去,便直接折了過去,她仔細摸着,甚至連骨頭都有些發軟。
她的拳頭狠狠地搗在牀板上,該死的羽國夫人,她一定要將她毀屍滅跡,挖墳鞭屍!
魑魅慢慢地走過來,“娘娘,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寧輕顏眸色陰狠,帶着蝕骨的恨意,“那女人將詡芮全身的骨頭都軟掉,這樣他一輩子都站不起來!看樣子是今天早上下的毒,否則詡芮不可能還活着。”
難怪,難怪她說她贏了,就算此刻找到了詡芮又能如何?面對癱軟的詡芮,她抓心撓肝,想死的心都有了!
門外傳來噠噠的馬蹄聲,一衆隊伍稀里嘩啦的聲音傳了過來。
門被打開。
晉元侯南懷決忍着痛苦,快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木禾。
晉元侯掙扎了走了過來,一隻眸子尚且能看清楚牀上的人,他伸過手去,摸索着,“煥兒,是你嗎?是你嗎?”
寧輕顏瞥了他一眼,伸手也捏了捏王煥的胳膊,發現骨骼堅硬,沒有太大的問題。
她冷言說道,“王煥身懷有孕,只是被迷暈了,沒有太大的問題。”
南懷決擦去了眼角的血水,嘴角終於露出了笑容,“終於……終於找到你了……”
木禾慢慢地走了過來,看到了寧輕顏,細聲說道,“三小姐,詡芮……他怎麼樣了?”
寧輕顏面色沉靜,不禁說道,“他中了軟骨毒,若是沒有解藥,他全身的骨頭和肌肉都會爛掉而死。”
南懷決也是一怔,喃喃說道,“對不起,三小姐……”
寧輕顏眉色清然,冷漠地說,“反正我也刺了你的眼睛,算是償還了。當然,若是知道救了你會發生這麼多的災禍的話,我當初會選擇殺了你!”
極其寒冷的話就這麼破口而出,南懷決仍舊一臉愧疚,“謝謝你幫我找到煥兒。”
寧輕顏一臉冷漠地說,“與你無關!魑魅,將詡芮放在擔架上,咱們回嘉客居!”
魑魅點了點頭,吩咐人砍了竹子當做幹架,又綁上了布條,勉強將詡芮擡起來。
寧輕顏身上散發着強盛的寒意來,她不能讓詡芮就這麼死了,絕對不能!
一路上,她都是一臉冷漠,與之前的喜悅、期待、害怕全然不同,那眸子中滲透着強盛的殺意。
木禾也跟在她的身後,隨着一行人離開了,只留下了晉元侯一行人留在那兒。
夜色深深,一行人終於回到了嘉客居。
姜生迎面走了過來,便對寧輕顏說,“外面已經處理好了,徐大人的孩子也送回了。聽說寧衝已經被放回去了。另外羽國夫人也被埋葬了……”
話說完他才發現寧輕顏有些異樣,甚至他能感受到她強大的寒意。
寧輕顏定住了身子,冷冷地說,“將她挖墳鞭屍,扔到亂葬崗上。”
姜生一怔,往後一轉,便看見了後面隨行的擔架,上面擡着一個面容清秀的男人,年歲約莫與他差不多,他皺眉細細思索,便說道,“這是詡芮嗎?他怎麼了?”
魑魅垂下眸子,“中了軟骨毒,怕是沒兩天便會死了。”
姜生也是倒抽了一口氣,這才發覺躺在擔架上的詡芮全身極其軟,像是沒有擔架支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