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艾洛蒂再次充當樂園教使者來到了番薯和馬雷兄弟家中。
經過一晚上的治療,女孩的情況已有了明顯好轉,早上不僅清醒過來,甚至還喝了點米粥。
而昨晚得到樂園之主“賜福”的人又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更多的人……因此這回聚集到兄弟家門口人數達到了三十餘個。艾洛蒂也不多話,立刻着手按需求劃分契約類型——這次她帶的藥更多,契約準備得也更多。
一直忙到中午時分,恩葵也露面了。和昨天不同,她臉上多了一道深深的鞭痕,血跡被擦拭過,但傷口卻從額頭一路延伸至下臉頰。
“你這是……”艾洛蒂驚訝道。
“沒什麼,被監工抽的,因爲我安排的人今天沒能全都到崗。”她聳聳肩,不以爲意道。
“你安排的人?”
“小姑娘,你究竟是啥時候來的衛城?連這個都不知道?”
艾洛蒂心裡輕跳一下,表面上卻無變化,“昨天剛到。我聽到了神明的指引,才從千林堡趕到此地。”
“所以……你住在城西?跟那羣有錢人混在一起?”
“住處的好壞並不影響我的職責。”
“嘖,我沒在說你不對。”恩葵擦擦鼻子,“那裡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地方,要不跟走私商有關係,要不就是公司的走狗。你住那種地方,卻喜歡跑這兒來傳播樂園的信仰,真是活得久了什麼邪門事都能遇到。”
“樂園教的信徒……肯定都很有錢。”一旁偷聽的番薯忍不住嘀咕道。
“小鬼滾一邊去。”恩葵揮揮手,接着說道,“既然你啥都不懂,我就告訴你好了。伱不會以爲公司能搞清楚衛城有多少人,能幹活的又有幾個吧。我在這條街名聲比較大,他們就選我做了街道負責人,每天都要抽調足夠的勞動力進洞穴幹活,好處是不用自己動手,不然我可沒辦法中午溜出來見你。”
怪不得番薯兄弟叫她大姐。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是公司的走狗,爲他們奴役鄰里?別搞錯了,如果我不接受對方的要求,那麼負責人就會換成當地黑幫。”她滿臉不爽,似乎光解釋這件事都有些丟臉。
“大姐已經很照顧我們了。”馬雷幫着說話道,“南邊幾個被黑幫控制的街區,聽說死傷過半的都有,只要人還有一口氣,就得不停的下洞穴。”
“先消毒吧,傷口得包紮下。”艾洛蒂打開急救包。
“不用,這點皮肉傷,過幾天自己就會好。”恩葵伸手按住了她的動作,“把藥留給更需要的人,衛城可沒辦法補充王都的藥。契約準備好了嗎?”
見對方執意如此,艾洛蒂只能作罷。她拿出專項契約,“需要我念給你聽嗎?”
“不用,我看得懂字。”
恩葵接過契約,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眼中有些不敢置信,“只要願力?沒有別的條件了?公司處刑時,旁邊可是有安保隊看守的!”
雖然艾洛蒂解釋過願力等於生命力,可它畢竟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從某個角度來看等同於不存在——番薯就支付過願力,除了身體有點疲憊外,幾乎沒有別的不良影響。
“怎麼,不割你兩塊肉你反而不安心?”艾洛蒂攤手。
朝陽還是第一次見天使這樣說話。
竟隱約有了幾分街頭不良少女的味道。
“我的意思是……”
“樂園之主只收取願力作爲報酬,不管對誰都一視同仁。”她頓了頓,“你簽下名字,神明就幫助你把凡裡克.漁斯活着帶回來,簡單明瞭,沒問題吧?”
恩葵照做過後將契約抵還過來,“你到底打算怎麼做?”
“這就不便透露了。”艾洛蒂收好契約,“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委託你去辦。”
“等下,我可不是樂園教的信徒!”她皺起眉頭,“這算是契約的附加條件嗎?”
“不是,但對你們沒有壞處。”天使咧嘴一笑,“鄰里街坊也好、一起工作的工友也好,你們之中有誰跟‘死槍’齊格林有仇的人嗎?倘若有人的願望是除掉齊格林,那麼就來跟我簽訂契約吧!”
……
“巴里夫先生,怎麼今天有空約我出來?”齊格林走進餐廳包廂,大大咧咧的坐下,“總督大人急着見到成果,你現在應該根本忙不過來吧?”
即使是衛城這種偏遠小城,富人區裡也有着相當上檔次的高級餐廳。獨立包廂、陪酒的女人、美味佳餚和二十年以上的窖藏葡萄酒都一應俱全,哪怕不如王都,也是當地人望塵莫及的奢華之所了。
不過這一次,包廂裡僅有巴里夫一人。
或者說,是朝陽花費160點願力製造出來的分身。
“我想問下,自從公司進駐衛城後,你究竟殺了多少人?”朝陽親手給他倒了杯酒。看得出來,對方並不太忌憚巴里夫的身份。
“啊?你確定要在享受美味的時候討論這種血腥的事情嗎?”
“哦,我還以爲討論血腥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種享受呢。”
齊格林眯眼盯了他一會兒,隨後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不愧是大家口中的殺人魔,比起大學者,殺人這種事確實更適合你!但不客氣的說,我可一點兒也不比您差。”
“死槍”齊格林,黑幫捕魚叉的頭目,年齡不詳、來歷不詳,據傳是一名窮兇極惡的海盜船長,沒了船才淪落至衛城。但他的實際經歷誰也不清楚,只知道此人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發展成了衛城最大的黑幫。
“魚骨街兩個人……這兩傢伙欠我錢許久了,正好藉助公司的風頭處理掉了,屍體丟進了海里。”
“五條口三人,是刺頭,不聽從老子的管教,正好殺雞儆猴。”
“攬春樓也有一個,那女的居然想爬到我頭上來。”
齊格林真的開始數了起來,他一邊啃着烤豬排,一邊回憶着自己的戰果,臉上的猙獰與得意肉眼可見。
“……這些加起來大概有四十來個?先說好,這些可是我親手殺的,而不是命令手下去殺的,所以你要比的話,可不能把公司處理的人算在自己頭上。”他舔了舔嘴脣,挑釁的看向朝陽,“現在輪到你數了。”
“我確定了一件事,你果然是個罪無可恕之人。”
“哈,你腦袋沒壞吧?巴里夫先生先生,讓這座城市哀嚎不斷的可是你。”齊格林有些疑惑的放下手中食物,衝守在門口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朝陽用餘光看到,保鏢將手搭在了腰間。
“那凡裡克.漁斯的一家人呢?也是你下令幹掉的?”
“嘖,誰知道啊!那些賤民就他媽喜歡亂猜,衛城這麼多幫派,憑什麼就是我下的令?”
“不是你的話又是誰?”
“什麼時候你變偵探先生了?做過的事我認,沒做過的就算天王老子也別想扣我頭上!”齊格林有些不耐煩起來,“巴里夫先生,你叫我來到底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其實我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朝陽從身邊的椅子上拿起一個紙盒,擺在桌子中央。隨後他揭開盒蓋,露出裡面架立着的仿闊劍式地雷,並將“此面向敵”一側對準了齊格林和他的兩名保鏢。
這個地雷已經提前接上了起爆線,鋼絲拉環就捏在朝陽手中。
“這是什麼鬼東西?”齊格林伸手想要去拿。
與此同時,朝陽用力拽開了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