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國,百里明笙還有自己的政務,母妃的死教給精通毒理的淳于雪在後宮督查。當然他也不可能放鬆,主要在前朝盯着辦案進度,他是絕對不會讓人就這麼把母妃的死定義爲“突然急症”忽悠過去的。
聽到了新的消息,百里明笙一回府就急匆匆找上剛從後宮回府的淳于雪。
“青蔓跟青翹都醒了?你今天去看了?問出什麼沒?”
“問出來了,師父給的藥方果然有效,我煎了湯藥讓人喂服了七天,兩人都醒了。”淳于雪一身疲憊的點點頭,讓丫鬟給自己捏捏肩,換下一身厚重的宮裝,卸下滿頭收拾,然後一身輕鬆。
幸好師父還在大宋,幸好師父神通廣大,淳于雪慶幸不已。七天時間讓兩位最有嫌疑的丫鬟醒來,給予她最大的線索,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都醒了?青蔓當時不是看起來像死了嗎?”百里明笙心疼的看着淳于雪因爲自己母妃的事累的人都憔悴不堪,難得的親手爲她倒了一杯香茗遞了過去,“累了吧?看你累成這樣估計都沒時間喝口水。”
淳于雪接過香茗,幸福的笑笑,爲了這回府後的一杯香茗,再苦再累也是值得了。輕輕抿一口香茗,綠茶明明是微微苦澀的,喝在心裡卻是甜蜜蜜的。
潤潤口後果然是神清氣爽,淳于雪開始接着說正事:“嗯,沒死,都醒了。”
說到這裡,淳于雪的表情有些古怪了,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跟百里明笙開口。
百里明笙正盯着她看,哪能看不出異樣:“你問出什麼了?”看起來這麼不對勁。
深呼吸一口,淳于雪說出那個自己也不願意相信的答案:“我大概知道,母妃是如何‘中毒’的。”淳于雪話音剛落,百里明笙就激動了。
“快說!我母妃是怎麼死的!是不是被他們......”
“殿下您冷靜一些,聽我慢慢講來。”淳于雪連忙先安撫激動憤怒的百里明笙,放下茶杯,然後到揮退所有下人,再親自走到門外謹慎地關門。
看到淳于雪這般謹慎地態度,百里明笙不冷靜也不行了。如此慎重,顯然答案非同小可。
果然,淳于雪準備一切完畢後,回來坐到百里明笙的身邊,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首先,你得答應我,無論聽到什麼都要冷靜。不冷靜先打草驚蛇了,咱們談什麼報仇,你說是吧?”
“你說吧,我承受的住。”百里明笙深呼吸一口氣,平靜了下來。
其實平日裡百里明笙就是個溫文爾雅,理智到近乎無情疏離的人,若不是事關最在乎的母妃,他不會這般失態。
看着百里明笙冷靜下來,淳于雪纔將琴夫人的死因緩緩道來:
“母妃的死,跟前周流下來的一種特殊的秘法有關係,叫做‘宮廷食殺秘方’。”
“宮廷食殺秘方?”百里明笙微微皺眉。宮廷御膳他們都是吃過的,怎麼就跟殺人扯上關係?皇上皇后還有有品級的妃子皇子用膳前都有侍膳太監專門試毒的,就算有人下毒要死也是侍膳太監先死。要知道試毒的時候是當着主子的面,每道菜都會食用一口。就連他們皇子府中,也是有侍膳宮女的。
“是。”淳于雪沉重的點點頭,想起自己問出的答案,都覺得毛骨悚然,“我用盡方法從青蔓口中問到的。她說她其實什麼也沒做,就是按照皇后的吩咐去廚房給母妃提菜式,每一餐每一頓都有具體指示,完全不能提錯。她自己還擔心有毒試吃過,但每一道菜都沒毒,她以爲是故意刁難母妃也就沒有在意。”
說到這裡,淳于雪深呼吸一口,說出了真正的毒藥:“但是直到我把那菜式列給師父看了,師父才告訴我母妃是如何中毒的。食殺秘方是從前周就傳下來的,深宮的人才知道。單獨的每一道菜,從原料到做工,都沒有任何問題,但當某一種菜和另一種菜搭配在一起時,就出現問題。”
“有些前周的后妃、公主、皇子,死的不明不白,即使是太醫也差不出什麼問題,只說是油盡燈枯、暴斃而亡,原因就在此處。太醫院有食療,而膳食房就有食殺。”
“丙寅日:混沌開元豬肉,陰陽大菱角,老壇雞絲黃瓜,九陰醉花生。”
“丁卯日:三陽開泰狗,雙色秘製豆,千窟兔肉,老鬼芹菜。”
“戊辰日:秘製鹹鯽魚,走馬油麥,地龍煎鵝肝,風舞蛋花。”
......
這些菜式,單獨的菜式百里明笙還曾經在皇宮的宮宴上吃過,每一道都是有品級的御廚的拿手好菜,有的甚至是一品紅籤御廚、專門給皇帝皇后那一級別做菜的總管御廚纔會的代表作,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些菜式合在一起,會是如此的殺人秘宴。
想起曾經吃到肚子裡的菜式,百里明笙突然覺得自己的胃裡在翻騰。
食殺秘方,這讓他以後吃自家府上的廚子做的飯菜都不敢吃了。
百里明笙雙拳緊握:“聽起來這些菜式很是不錯,青蔓有那麼傻嗎,有用這麼好的菜式刁難人的?”
不用淳于雪回答,百里明笙就知道其中關節,青蔓恐怕也是拿了皇后給的好處,冷笑道:“拿人家好處心裡有愧,現在就只能把責任往皇后身上推。你繼續說。”
“是。”淳于雪雖然擅長用毒,對這種沒有毒的下毒法也是忌憚不已,現在想起都是敬畏不已,“師父在信中挨個給我講的,這些菜式每一道菜單獨吃都沒問題,而且還都是無上的美味,但是如果與其他的菜式混合吃,就有大問題。”
“這個食譜菜系,都是陰陽五行相剋的混搭。‘混沌開元豬肉’加‘陰陽大菱角’,大陰撞大陽,水漫木漂,摧肝;”
“‘老壇雞絲黃瓜’加‘九陰醉花生’,少陰衝老陽,木多金摧,斷肺;”
“‘三陽開泰狗肉’加‘雙色秘製豆’傷腎......”
每說一道菜,百里明笙的表情就痛苦一分。
他和淳于雪還曾經去冷宮陪母妃用餐過,而且是每個月都會去,就怕母妃過得不好。當時一起陪着母妃用餐,看到提來的菜式有魚有肉精緻無比,還暗地放心的以爲是自己打點的周到沒有讓母妃在冷宮中受苦。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份精緻美食的背後,是凜冽的殺機,一分一分入骨,直到病入膏肓,他們都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