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錢豹眼中寒光一跳:“陳燁?!”
陳燁瞧着錢豹臉上大圈套着小圈的金錢癬,微微一愣,點頭笑道:“不錯,陳燁真是受寵若驚,爲了區區在下一人,孫立竟讓這麼多手下深夜奔波數十里。”
錢豹臉上堆起獰笑:“這麼說你知道老子們要來?”陳燁笑而不答。
“八成是吳老二那廢物露出了破綻。小子你敢跟孫爺作對,你死定了!”錢豹話音剛落,身子已如獵豹一般撲向陳燁。
一雙若利刃一般的手掌僅差毫釐就碰到陳燁胸腹,將陳燁撕碎的剎那間,坐在破木頭上的陳燁身後一道人影突然站起,吼道:“麻痹的,爺爺抽死你!”
一股夾帶着低沉哨音的強勁狂飆拍擊過去,錢豹再想變招已來不及了,砰!沉悶的顴骨斷裂聲中,錢豹如一隻風箏倒飛而去,狠狠的砸在正屋門上,正屋的木門立時四分五裂。
“小兔崽子,天亮前你要給老子做扇新門出來,要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一隻像小船一般縫着補丁的破布鞋踩着錢豹的面門走了出來,錢豹的整張臉徹底成了平地,昏死過去了。
站在門口的兩名手下還沒回過神來,後脖頸子就仿若被兩隻鐵鉗揪住,緊接着身體就像和一匹躁狂奔馳的駿馬撞在了一起,身體發出一連串骨碎聲,沒吭一聲就昏死過去。
王三哭喪着臉嚷道:“這他孃的不怨俺,誰知道這小子賣相不錯,卻這麼不禁打!”
李二如金剛臨世站在院中,拳腳並用,指東打西,瞬間又打到了六七人。
趙龍和趙虎從正屋衝了出來,急得嚷道:“師父你咋吃獨食,讓俺們也過過癮。”
李二一雙手掌向下一按,將兩名打手硬生生按進了地裡一寸,兩人全身骨節劈啪作響,同時張嘴噴出一大口血。
李二扭頭冷笑道:“王大和王二他們十幾個在院外可已經忙活起來了,再嚷嚷,你們兩個小兔崽子連湯都喝不上了。”
趙氏兄弟一聽眼珠子都紅了,趙虎怒吼道:“王大、王二你們要是敢不給我們兄弟留幾個過癮,老子把你們的蛋黃捏出來!”
趙龍將一名不知死揮舞着短刃衝向自己的打手從握刀的手腕一直掰到了肩膀頭,足足掰斷成十幾截,淒厲到極致的慘叫響徹整個李莊。藉着喊聲,低聲呵斥道:“你想死啊,喊這麼大聲要是讓師妹聽到這麼難聽的話,師父非把你蛋黃捏出來不可。”
趙虎臉色一白,心虛的瞟向李二。兩道陰冷的眼神射了過來,趙虎驚得尖叫一聲,身邊一陣強勁的微風拂過,趙龍已如泥鰍一般急速滑出院外。
趙虎險些沒吐了血,撒丫子向院外跑去,悲憤淒涼的哀嚎道:“趙龍,我恨咱爹孃!”院外傳來激烈沉悶的身體碰撞聲和此起彼伏慘烈到極點的慘叫聲。
“小兔崽子們,誰要是哪怕打壞一條柵欄,就給老子幹一個月的苦力!”李二邁步走向站在藥房門口,瞧着早已驚嚇的呆滯在那裡的那兩名打手,獰笑着大聲喊道。
兩名手下望着李二猙獰的面孔,撲通跪倒在地:“爺爺,求爺爺饒命!”李二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瞧着他們。
陳燁走了過來,真有些高山仰止的瞧着李二,院裡的這場打鬥從開始到結束不到一分鐘,十四五個膀大腰圓的大漢被李二舉手投足之間就全放倒在地上。
陳燁聽着滿地慘叫哀嚎聲,心裡驚歎道,我終於見識到了二叔一個打二百的驚世風采。孫立的這幫手下和二叔相比,已經不是六七歲的孩子同一個成年人的對打,而是一個成年人在打一羣還在襁褓中的嬰兒。
陳燁扭頭瞧向依舊哭喪着臉望着打碎的屋門的王三,眼神慢慢望向王三那雙鐵掌,嘴角綻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像王三這樣身手驚人的高手在二叔眼裡纔算是五六歲的孩子吧。
“大侄子你看這?”李二的話音剛落,趙龍、趙虎和王氏兄弟以及十幾個彪悍的年輕後生一人提溜兩個哀嚎的打手進入院中扔在了地上。
那十幾名年輕後生又轉身走出院外,片刻又一人提溜一個哀嚎的打手走進院內,將他們扔在了地上。
趙龍和王家兩兄弟滿臉堆笑走向李二和陳燁,趙虎一個箭步擋在他們前頭,諂媚的笑道:“二掌櫃您老沒受驚吧?”
陳燁笑道:“有勞各位兄弟了。”
趙虎眉開眼笑道:“二掌櫃你太客氣了,這都是俺應當做的。”被擋在身後的王大王二兩兄弟全都露出怒容,瞪向趙龍。
趙龍一扭脖子,直接無視。心裡暗道,這小子現在對我正憋着一肚子邪火發不出來呢,我現在替你們兩兄弟出頭,不是找倒黴嗎?孃的,你們要是不滿,自己出頭啊,看這瘋子是不是真能將你們蛋黃捏出來。
“義父那邊沒事吧?”陳燁關切的問道。
趙虎諂媚的笑道:“二掌櫃您放心,這幫雜碎全是衝着您來的,大掌櫃老兩口和師妹在李村長家安穩着呢。”眼神依舊有些發虛的瞟向李二。
趙龍親熱的摟住趙虎的肩膀,也諂媚的笑道:“二掌櫃您就放心吧,趙虎早就在李村長家附近安排了十幾個兄弟保護着,保證萬無一失。”
陳燁感激的抱拳道:“趙虎兄弟想得周全。”
趙虎立時咧開大嘴呵呵傻樂起來,用力拍拍趙龍的肩膀,還是自家兄弟啊,要不怎麼說打虎親兄弟呢,算了,俺不怨爹孃了!王大王二兩兄弟鼻子差點氣歪了,喘着粗氣惡狠狠的瞪着趙氏兄弟。
陳燁回身瞧着跪在地上的兩名打手,冷笑道:“你們回去替我向孫立捎個話,他的這一套對我陳燁沒用,要是還想和我陳燁鬥,換點新花樣吧!滾!”
兩名手下驚喜的慌忙磕了個頭,爬了起來,瞧都不敢瞧一眼昏死的錢豹和滿地哀嚎的兄弟們,低垂着頭倉惶離去了。
趙龍扭頭道:“趙全、小六盯着他們,上了官道再回來。”兩名年輕後生轉身跟了出去。
“大侄子,他們怎麼辦?”李二問道。
陳燁瞧着院子裡依舊哀嚎的孫立手下,冷冷的一笑:“剛纔離去的那兩名孫立手下應該不敢就這麼回去向孫立報信,至少會留下一個觀風,畢竟這麼多人都栽在了李莊。那咱們就再給他們加味涼血安神的藥,讓他們捎給孫立和他手下的那幫狗腿子們,讓他們也長點記性,扒了他們的衣服,將他們綁在官道上好好瀉瀉心裡的暴戾之氣。”趙龍、趙虎和王大、王二興奮的大聲應道,就要上前提溜人。
李二冷笑道:“王大、王二你們兩個留下,和王三一起把打碎的屋門換個新的。明日一早你師伯回來,老子要看到一扇新門杵在這!”
趙龍趙虎沒一絲停留,一人提溜起兩個打手,速度比兔子還快飛奔出院子。其他年輕後生反應也不慢,紛紛提溜起打手跑出院子。
王大氣的眼都綠了,咬牙切齒低聲嘟囔道:“你們這幫子吃裡扒外的王家敗類,給老子等着!”王二則敢怒不敢言的瞧着王三。
王三嘿嘿一笑:“俺馬上去去砍木頭,這一回俺給師伯做個打不碎的屋門。”親熱的過去摟住兩個哥哥的肩膀:“到底是親兄弟,還是兩個哥哥疼俺。”
王大和王二眼神都瞥向肩膀上那隻熊掌,感覺自己半片身子發涼,暗吸了一口冷氣,同時暗歎了口氣,鬱悶的低頭跟王三出了院。
李二得意的嘿嘿一笑:“小兔崽子們,不讓你們幹,明日大哥就得讓我做苦力,嘿嘿嘿。”扭臉望向陳燁,臉上的笑容一僵,瞧着陳燁。陳燁微眯着眼,臉色陰冷的瞧着敞開的院門……
孫記藥行議事廳,冬日的暖陽懶洋洋的從門口揮灑進議事廳的大理石地面上,將地面輝映的有些刺眼。
孫立站在議事廳中央,直徑兩米的紅木圓桌被掀翻在地,一把紅木桌椅也砸成了粉碎。一張臉漲的仿若噴了滿臉的豬血,喘着粗氣,暴跳如雷怒吼着:“你們他孃的除了拿老子的銀子狂嫖濫賭糟蹋老子的銀子之外,有什麼用,還不如老子花錢養幾條狗呢!一羣狗屎!”
金虎憐憫的瞧了一眼腦袋纏的像木乃伊斜靠在椅子上的錢豹,躬身道:“爺,我現在召集兄弟們直接端了李莊,宰了陳燁給爺出這口惡氣。”
孫立瞧着金虎,臉色陰晴不定,半晌,長吐了一口氣,臉上的豬血色變得淡了:“沒想到當年跟爺爭藥價的那個莽漢,今日也出息了,竟然在這十幾年調教出了一大幫子身手利落心狠手辣的徒弟。說起來這事爺也有責任,爺當年也是年輕,剛見到大把銀子的暴發戶,嘿嘿,江湖義氣未脫,竟愚蠢地答應了李二比武來定藥價,不僅有了各村按今日這個價收藥,事後也沒下手黑了李二,真是養癰爲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