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準停住腳步,微笑瞧着劉全寶:“怎麼劉掌櫃還有事要找李某嗎?”
劉全寶急忙說道:“兩位官家不要誤會。全寶是想說,兩位官家若是微服出來遊玩,不想驚動鎮署,那放眼整個鹿野鎮,就再找不到全寶爲兩位官家提供的住處了。”
“哦?說來聽聽。”李準微笑道。“官家想必知道,孫立在鎮西有一座宅院,孫立爲了建造這座宅院,不惜花萬金去太湖取石造景,院中景色不是劉某自誇,堪比江南園林,如今這宅院已歸了小姐。不知兩位官家可有興趣小住幾日。”
李準笑着瞧向陳燁:“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耳聞,聽聞孫立有座不錯的宅子,賢弟你意下如何?”
陳燁沉吟了片刻,笑道:“我覺得不錯,好精緻好住處原就應該像李準兄這樣的尊貴之人去住上一住。”
李準大笑道:“賢弟又耍笑愚兄,好,就依賢弟!”
劉全寶驚喜的說道:“全寶爲官家帶路。”劉全寶引着李準陳燁三人出了正房,穿過偏門,布莊大堂,從小門來到街上。
王三坐在馬車上等候着陳燁。見陳燁等人出來,急忙跳下馬車,快步迎了上來。
陳燁問道:“三刀他們安頓好了?”
王三點頭笑道:“回二掌櫃,都安頓好了。”
李準笑道:“我坐賢弟的馬車,老十六你和劉掌櫃坐一輛馬車吧。”
秦十六點點頭,劉全寶引着秦十六登上馬車,一名黑衣漢子跳上車充當車伕。陳燁和李準則上了自己的馬車。兩輛馬車掉轉馬頭向鎮西而去。數十名黑衣漢子則沿着街道兩側悄無聲息的跟隨着。
馬車上,李準微笑問道:“賢弟見到柳湘泉了?”
陳燁點點頭:“今天上午見到了,柳知府是陪同刑部右侍郎的夫人和小姐一同來的葉家藥行,錢侍郎的女兒有疾,他們是來瞧病的。”
李準淡淡一笑:“是嗎?”陳燁瞧着李準。
李準嘴角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淡淡道:“愚兄從官洲來時官洲清平、玉林兩州已有暴民鬧事,定州和真定也有暴民開始砸搶,哼,大有燎原之勢。”陳燁一震,眼中露出吃驚之色。
“真定衛和定州衛下轄的千戶所、百戶所已奉命開始鎮壓。兩府知府都以五百里加急上報朝廷,唯獨咱們官洲這位柳知府毫無動靜,既不呈報朝廷也不請調官兵鎮壓,反而有閒情雅緻陪同錢正義的老婆女兒來鹿野瞧病,哼!”李準陰冷的說道。
“也許、也許柳知府還沒接到下面的呈報,並不知情。”陳燁含糊說道。
李準微笑道:“賢弟是聞絃歌知雅意的人,怎麼在愚兄面前裝起糊塗來了,愚兄對賢弟一片真誠,賢弟何必對愚兄如此防備。”
陳燁臉色微微一紅,猶豫了一下,說道:“小弟愚昧,請兄長賜教。”
李準深深的瞧着陳燁。點點頭:“賢弟當真猜不透其中的玄妙嗎?”
陳燁心中暗歎,無怪史書屢屢記載太監善弄權,禍亂朝綱,就衝李準奸狡似狐,揣測心機的本事看,此言非虛。李準這種人就是放在現在,無論在官場還是職場都會混的風生水起,簡直就是超等人才。看來不能一味的裝糊塗,否則弄巧成拙,後果如何,不可測。
陳燁假意沉吟了片刻:“莫非柳知府是在尋退路?”
李準眼中露出讚賞之色,果然是龍種,就算失憶,也非常人可比,輕輕拍着巴掌:“賢弟聰明,一眼就看破了此中玄機。實話對賢弟說,官洲府要比北直隸其他府更加兇險。”
陳燁一愣,問道:“李準兄此言何解?”
李準臉上浮動着詭異的笑意,淡淡道:“官洲府大小三座官倉是空的,沒有一粒糧米。”
李準輕描淡寫的話仿若晴天霹靂震得陳燁臉都白了,驚駭的嚷道:“空的?!怎麼可能?”李準微笑瞧着陳燁。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緊張驚懼之色。
好半天,陳燁才緩緩長吐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官洲府五州二十六縣近數十餘萬百姓,每年上繳的糧米應不下十幾萬石,刨去上交國庫,三個官倉歷年所存怎麼也有百萬石糧米,怎麼會一粒米都沒有,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將官倉倒賣一空,柳湘泉是吃乾飯的嗎,爲什麼不徹查,不上奏朝廷?”
李準靜靜地瞧着陳燁,沉聲道:“其實倒也怨不到柳湘泉,官倉在柳湘泉沒到任前就已所剩無幾。柳湘泉到任後沒多久就親自去查過幾座官倉,發現官倉內堆積的糧包內全是沙子。”
“那他爲什麼沒有徹查?”陳燁憤怒的問道。
李準沉默了片刻,微笑道:“話既然說到這,愚兄也不瞞你,柳湘泉曾找過愚兄,我曾對他說,先用府庫的官銀買些糧米堅持一下,熬過了今年這場大旱,官倉的糧米自會給他一個交代,同時他挪用府庫官銀一事,我會想辦法替他周全,就算朝廷怪罪下來,無非回家幾年,等風頭過了,我保他官復原職。可是他不識時務,非要將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哼!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陳燁震驚的瞧着李準:“這件事與你有關?難不成是李準兄將官倉的糧米賣了?”
李準露出一抹苦笑:“賢弟,這件事非常複雜,我現在不敢也不能對你說,但我能告訴你,官倉的糧米賣了所得的銀兩,愚兄沒有貪一分銀子。”
陳燁木怔怔瞧着李準,暴怒道:“喪心病狂!你這是要置數十萬百姓於死地,沒有糧米賑災,難道要讓他們全餓死不成?”
李準臉色陰沉下來,冷喝道:“賢弟慎言!有些事不是你所想那樣,我說了所得的銀子沒有進入誰的腰包,也沒有人敢貪一分銀子!”
陳燁悚然一驚,沒人敢貪這筆銀子,難道官倉糧米所賣銀兩全都流入了大內,是、是當今皇上拿去了?!
李準嘆了口氣:“說實話,愚兄也沒想到能連着旱三年,尤其是今年,竟然遇到百年不遇的大旱。這步棋是愚兄走錯了,愚兄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也不想看到這個結果。我這個人能活到現在,心裡就認準兩條,對主子要忠。對兄弟要義。我今日對你說出這些實情,就是將命壓在你身上了,我心裡知道,紙包不住火,太多的人想讓我死,這件事或早或晚總有揭開的時候,到那時我這條賤命能否得活,還要仰仗賢弟了。”
陳燁又是一愣,吃驚的苦笑道:“李準兄說笑了,陳燁一介草民,就算想爲李準兄鳴冤。恐怕也是人微言輕。”
李準眼睛一亮,驚喜道:“愚兄蒙難之時,賢弟當真會救我?”
陳燁沉吟了片刻,點點頭,沉聲道:“陳燁雖是一介草民,但並不愚魯,我信李準兄剛纔所言,你也是代人受過,若真有那一日,小弟會盡自己所能竭盡全力設法搭救李準兄。但是小弟有一言相勸,古人云,亡羊補牢,猶未晚矣。李準兄若不想落得那般下場,還得自救纔是。”
李準喜笑顏開,抱拳衝陳燁深鞠一躬:“有賢弟這句話,壓在愚兄心中的巨石塊壘一掃而空,就是前有刀山火海,愚兄也無畏懼了,呵呵呵呵呵呵。”
陳燁心裡苦笑,我也就充其量上下打點一些銀兩讓你少受些罪而已,那有什麼能力救你出刑部天牢。何必如此高興,好像我這一介草民真有這麼大能耐救你出牢籠似的。
陳燁瞧着李準喜笑顏開的樣子,心裡也甚是感動,雖然不知你到底要我怎樣,但這段時間你不僅沒對我做什麼,反而處處護我周全,與我幾次會面,心裡從不藏着掖着,極盡所知所能相幫與我,就連這等天大幹系的事都無所隱瞞,這份情陳燁深受了。
陳燁不管你是什麼人,又做過什麼,你既真誠待我,我必還你真誠。歷史上禍國殃民的太監又不只你一個,更何況你不過是個代君王受過的可憐蟲而已。若論到忠心,你比那些虛僞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有卵子的僞君子士大夫強的太多了。好,我陳燁就交你這個朋友!
陳燁心中對李準的防範之心破開了一道深深的裂縫。而且這道在心裡的裂縫在不斷崩解崩塌。
“賢弟放心,我已另尋關節,從北直隸各處衛所借調糧米,如今已借得五十餘萬石糧米,昨天已快馬報我,第一批糧米已從遵化、密雲、涿鹿等衛所日夜兼程趕來官洲,再有三五日就可到達官洲官倉。”
陳燁驚喜的點頭道:“太好了,這樣就可解燃眉之急了。”
李準接着說道:“我臨來前,已打發人分赴官洲各地,強令官洲各州縣糧商先設粥棚,賑濟災民。算是我先借他們的,等度過這場災荒,所賒糧米我兩倍奉還。”
陳燁點頭道:“糧商多有借災荒哄擡物價,不願設粥棚,賑濟災民的,李準兄可不要心慈手軟。”
“賢弟放心,我已下了嚴令,誰要是敢在這時候爲富不仁,拒不設粥棚,賑濟災民,我就抄他的家,要他的狗命!”李準臉露殺氣,說道。
陳燁點點頭,沉思了片刻:“柳知府因官洲官倉糧米被賣與李準兄有了芥蒂,李準兄還要想法化解,畢竟他纔是一府父母官,這場天災需要你們精誠團結,各方協調,纔能有驚無險。”
李準眼中閃過一抹陰冷的寒光,冷笑道:“柳湘泉已經指望不上了,他現在只顧着保命,就算愚兄跪着去求他,他都不會出一分力的。他現在恨死愚兄了,哼!他自以爲巴結好昔日的同年好友錢正義,有他做內援,冀圖在三堂會審時檢舉揭發李某,再由他的座師內閣首輔徐階從旁推波助瀾,鼓動都察院,六科道那幫子言官們上摺子彈劾我。
他愚蠢如豬,自認爲打得好如意算盤,豈不知錢正義是個什麼人,他的眼裡除了銀子還是個八面玲瓏趨炎附勢的小人,糾李某的錯處?!不是愚兄在賢弟面前說狂話,這是想將屎盆子扔進宮裡,扔到萬歲爺他老人家腦袋上!他錢正義放着繁花似錦的前程不要,跟着你柳湘泉去淌這深不可測的渾水?除非他發了昏,想玩腦袋搬家還能長出來的通玄道術!
哼!柳湘泉想用那點子淡如水的同年之誼讓錢正義爲他出頭,真是雙目如瞽的蠢材!再說他那個座師徐閣老,那可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老縮頭王八,那雙老眼跟明鏡似的,豈能掂量不出這件事的輕重,就是再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讓那些個御史言官上這道摺子,就是他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上了摺子,通政使司交到內閣,也會讓這老狐狸給淹了!”
陳燁身子微微一震,繼杏林堂從高啓等名醫嘴裡得聞李時珍大名後,再一次清清楚楚的證實自己確實回到了古代的明朝。
可是讓陳燁依舊迷糊的是,照例來說自己所處的應是嘉靖朝纔是,怎麼會是在這個什麼年號大統的時代,這個年號有明一代並沒有過。
嚴嵩倒臺,徐階繼任首輔應是嘉靖四十一年後的事,難道、難道當真因爲自己的穿越,時間和空間出現了不可知的錯誤?
陳燁身子又是微微一顫,不錯,明朝北直隸管轄範圍,並沒有官洲一府,更不消說鹿野鎮和鉅鹿山了,一定是哪裡出了錯誤。
李準沒有注意到陳燁臉色的變化,陰冷的笑道:“還有件事,石廣元昨日去惠民藥局找過愚兄。”
陳燁醒過神來,吃驚的問道:“他去找你做什麼?”
李值清秀的臉上浮動着陰毒的笑意,道:“石廣元給我獻了一份大禮,賢弟猜猜是什麼?”
陳燁一愣,狐疑的瞧着李準,半晌,搖頭苦笑道:“小弟猜不出來。”
馬車噶然止住了,“二掌櫃,咱們到了。”王三的話音透進車廂內。
李準微笑道:“賢弟請。”陳燁微皺着眉頭思索着下了車。李準得意的呲牙一笑,也跟着下了車。
劉全寶手持着燈籠已在車外等候,滿臉堆笑道:“官家,就是這座宅院,您看可還滿意?”
李準擡眼打量了一眼寬敞的轎廳,又扭頭望着轎廳外狹長巷道兩側丈高的青磚高牆,黑暗中有一種恍若走進洪荒巨蟒身體裡的錯覺,點點頭,微笑道:“好氣派的宅院,劉掌櫃你很會辦事,不要叫我官家了,叫我李先生吧。”
劉全寶身子微微一顫,激動地回道:“是,李先生。”謙恭的在前面引路出了轎廳,過了門房,佔地數十畝的宅院內,院落環環相連,房間鱗次櫛比,錯落有致,微風拂面,飄來一陣鮮花綠草的清香,左側一道月亮拱門內,傳來陣陣蛙鳴。巷道內,數十道黑影四散開來,如一隻只巨形狸貓無聲的翻上兩側的高牆,倏忽間都不見了蹤影。
轎廳內,車駕上,王三眯着眼瞧着漆黑狹長的巷道,嘿嘿笑道:“這倒好,由你們守着,俺倒落了個清閒。也不知鄭三刀那混蛋現在怎麼樣?趙龍趙虎你們可要替老子出氣,狠狠修理那王八蛋!”
劉全寶邊引路,邊小心笑道:“現在天色晚了,明日李先生遊歷一下園中景緻,園中假山嶙峋,全是從太湖運來的奇石怪石,栽種着各種鮮花,園裡還有一個小湖,湖上涼亭名曰垂釣亭,岸邊栽種着綠柳,隨風輕撫,坐在涼亭上,品茶垂釣,很有一番愜意悠閒的味道。”
李準笑道:“孫立倒是蠻會享受的嘛。”
秦十六笑道:“人是要講福分的,沒有那麼大造化,偏要幹些逆天改命的事,最後連命都丟了,人啊,還是本分一些的好。”
劉全寶臉色微微一變,雙目露出驚懼之色,急忙閉嘴,引着陳燁李準三人,穿房過屋,來到正廳門前,臺階上四名黑衣漢子瞧見劉全寶帶着人過來,都是一愣,急忙躬身施禮:“小的見過大掌櫃。”
劉全寶沉着臉道:“怎麼就你們四個?其他人呢?越發的沒了規矩,把你們的女人都喊起來,馬上上茶,最好的茶葉,再敢如此怠慢,全都給我滾!”四名黑衣漢子驚得急忙躬身,飛快的向兩側的廂房飛奔而去。
劉全寶推開正廳的門,陪笑道:“李先生,官家,二掌櫃請!”正房內燈火通明,屋頂懸掛着六盞巨大的宮燈,將正廳輝映的亮如白晝。
大廳兩側兩排紫檀木打造的櫥架,擺滿了各種珍寶古玩。對面廳門前擺放着小葉檀鑲嵌各色玉石的屏風,大廳左右兩側各擺着一個同樣是花梨木矮墩底座,上面各放着一個高近一米做工精美的粉彩大花瓶。正廳中間放着一張圓桌,幾把鏤空的梨木椅子。
陳燁擡頭瞧了一下四面牆上的留白處,這一次上面懸掛上了幾幅名人字畫,看着落款,有米芾的張季明帖,王維的雪溪圖,邊鸞的梅花山茶雪雀圖以及蘇東坡的寒食帖。陳燁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劉全寶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閃過複雜之色,笑道:“上次二掌櫃來,大小姐瞧出二掌櫃臉上的嘲諷,就花巨金購得這幾幅字畫。”
李準瞟了一眼四面牆上的字畫,目露驚詫,雙眼瞧着蘇東坡的寒食帖,片刻,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邁步走到梨木椅前坐下了,笑道:“賢弟過來坐。”
陳燁走過去坐在李準身旁,低聲笑道:“李準兄見過寒食帖真跡?”
李準撲哧一笑:“賢弟你是屬貓頭鷹的嗎?你這雙眼也未免太毒了吧!實不相瞞,寒食帖的真跡我確實見過,就在官洲惠民藥局我的書房內掛着呢,賢弟若是喜歡,我送給你如何?”
陳燁笑道:“此話當真,你可不能騙我。”
李準不在意的笑道:“一幅字而已,不過是個死物,和賢弟的友情比起來,一文不值。”
幾名年過三旬的中年婦人手裡託着托盤走了進來,都目露驚懼之色,衝劉全寶蹲身施了一禮。
劉全寶呵斥道:“再敢偷懶決不輕饒,還不快給貴客上茶!”幾名僕婦急忙走到圓桌前,將茶壺茶杯幾盤精緻的點心放在桌上,蹲身施了一禮,匆匆退下了。
“全寶兄弟在哪呢?”一名年約近四旬,徐娘半老,極富風韻,身着打扮花哨,高挽秀髮,插着幾支金簪的中年美婦風風火火仿若一隻大花蝴蝶飛進正廳內。滿臉驚喜的俏臉瞧到屋裡的衆人,瞬間一僵,臉上露出尷尬之色。
“大姐!”隨着嬌媚的喊聲,又有一名年約三旬上下的美婦飛奔進來,她的穿着打扮就顯得嚴肅正經了許多。
劉全寶躬身施禮道:“全寶見過大姨奶奶和三姨奶奶。”
“他們是什麼人?”三姨奶奶臉色一沉,說道。
劉全寶陪笑道:“全寶爲兩位姨奶奶介紹,這位是官洲的李先生,這位官家姓秦,這位是鉅鹿藥行二掌櫃,陳燁先生。”兩位中年美婦的臉色都是一變,望向李準的眼神都露出驚駭之色。
李準微笑道:“你們都是孫立的女人?!看你們的表情好像聽過李某。”
兩名中年美婦身子都是一顫,急忙蹲身施禮,顫抖道:“賤妾見過李先生。”
李準微微一笑,扭過身來,笑道:“正好有些肚餓了。”拿起一塊茯苓糕,吃了起來。
兩名美婦互相瞧了一眼,又蹲身施禮:“賤妾告退。”又慌忙退了出去。
一旁坐着的秦十六使勁嚥了一口口水,兩隻眼閃爍着狼一般的光芒,羨慕的低聲道:“孫立這王八蛋真是有眼光,在哪尋到這等又浪又俏的尤物?!”
李準微笑瞟了一眼秦十六,沉聲道:“劉掌櫃,你退下吧。”
劉全寶慌忙躬身施禮,陪笑道:“全寶明早再來請安,告退了。”
劉全寶倒退着身子退到門前,才轉過身來快步出了正廳,將廳門關閉,下了臺階,招手,十幾名黑衣漢子和十幾名僕婦都急忙過來,剛要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