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三十八度。
距離東寶冰定下的談判時間還有六個小時,正是豔陽高照讓人窒息的午後,灼熱的陽光不僅抽走着人的精氣神,也讓街道變得渾渾噩噩沒有活力,即使人頭冒出也是擁擠在商場或者冷飲店鋪。
此時,在茶樓對面一家商店的二樓,臨街窗戶的窗簾正微微掀開,露出一雙犀厲冷銳的雙眸,他正用探究的目光,注視着始終沉寂沒有人來人往的茶樓,並輕輕皺起眉頭,似乎在思忖些什麼。
這雙銳利眼睛的主人,是一個頭發很長,幾乎把耳朵完全蓋住的黑衣青年,陽光影射之下,下巴尖瘦,氣質冷寒,他掀開窗簾右手的拇指,有厚厚一層淡黃色的繭皮,那是經常玩刀磨出來的。
看着連個人影都沒有的茶樓,他的目光陷入了沉思之中,就在他準備把窗簾放下時,忽然發現,就在對面肯德基的二樓窗口處,有一個不引人注意的瘦小身影,也正瞅着一片死寂的茶樓發呆。
隨後,雙方都發現了彼此。
窗簾悄然滑落,掩住了從對面射來的驚愕,京城茶樓一片死寂沒有活力,只有本份的戲子和老闆在辛苦撐着場子,但茶樓四周卻已變成戰場,雙方在注視茶樓之餘也把人手安排進周圍的店鋪。
兩方勢力都很小心謹慎的做事,沒有大開大合和自以爲是,也就表明今晚談判充滿無盡的難度,同時也是考驗彼此背後實力的時候,因此在發現彼此存在後,黑衣青年和瘦小身影都迅速消失。
只是兩人都沒有發現,當他們注視着京城茶樓時,有另外一個女子正注視着他們位置,見到黑衣青年和瘦小身影都消失後,她就把目光轉移到其餘能監控茶樓的地方,細細捕捉每個藏人角落。
“樾雲查看了茶樓地形,東系也有人盯着茶樓四周。”
距離東寶冰定下的談判時間還有五小時,越小小把最新消息一五一十告知趙恆:“東寶冰聚集了兩百名精銳,其中還有十多名沒有來歷的好手,看來她這次是勢在必得至少要保住自己性命。”
“這是好事。”
趙恆掃過越小小收集來的情報,樾憂心和東寶冰他們都在派人踩點,想必樾七甲也在暗中做事,而且雙方都似乎捕捉到了對方影子:“大家相互發現存在,那麼今晚就會下足功夫針鋒相對。”
趙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全盤掌控今晚局面的他充滿自信:“一直以來我都被人壓着欺負,今晚該是我好好欺負他人一把,東寶冰不珍惜我放過她的機會,還敢拿劍門信物要挾我換和氏璧。”
在越小小低頭嘆息東寶冰的多舛命運時,趙恆又一字一句的補充:“不知進退,她這種行爲跟找死沒有什麼兩樣,而且我還要藉助這次機會敲打東家,也順便給江破浪查封第一樓討點彩頭。”
“只要樾七甲他們出現,這場戲就會有好的結局。”
趙恆藉助宮明月這個棋子,把原本一場零散不堪的事件漸漸凝聚,最後變化成今晚一個大局,他要通過這個局解決很多人也要解決很多問題,總之,他今晚要讓算計他的對手一一倒在刀下。
聽到樾七甲三個字,越小小俊俏的臉上涌現了一抹遲疑,最後咬着嘴脣問道:“恆少,樾七甲是樾相之子,深受樾相等高層的器重,他在劍門也有深厚的影響,咱們今晚是把他生擒還是殺死?”
趙恆沒有半點波瀾,淡淡開口:
“他的生死不在我手中,而在於他自己的決斷。”
已經知道趙恆計劃的越小小抿着嘴脣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猶豫在思慮着什麼,隨後又聽見趙恆漫不經心的開口:“小小,你讓人好好查一查東系調派了什麼人手,是官方力量還是民間精銳。”
他手指敲擊着身邊桌子,神情帶着肅穆:“他們的身份將會影響到我的手段,還有在七點半之前確認東系人手,也許下午的相互較量之後,東寶冰會加大人手安排,這會影響到我們的部署。”
樾小小點點頭:“明白。”
趙恆語氣平緩向越小小發出指令:“另外,把獲取的資料全部告知樾憂心,今晚行動我不僅要拿下樾七甲,還要讓樾憂心把劍門信物從東寶冰他們手裡奪回,至少要把活着的宮明月救回來。”
“明白。”
越小小向趙恆輕輕點頭,只是臉上一抹憂慮並沒有散開,她望着翻閱情報的趙恆欲言又止,趙恆看着越小小古怪的神情,悠悠一笑補充:“小小,你似乎還有其他事,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沒有,我只是思慮今晚行動。”
越小小向趙恆綻放出一個笑容,最終咬着嘴脣從趙恆面前默默離開,趙恆望着短衣短褲始終彰顯活力的女人,臉上閃過一抹落寞的神情,隨即微不可聞的嘆息:“小小,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趙恆輕輕咳嗽兩聲靠回在座椅上,伸手打開另一個沒鎖住的抽屜,上面還有一份來自樾都的絕密情報,這是趙恆從趙氏勢力中獲取的機密,只是這份機密沒有涉及樾相樾王,而是涉及到越小小。
阮東白是越小小的師傅,樾七甲跟樾小小也有交情。
昔日在軍中在樾國有地位的樾小小,不僅深受阮東白器重,連樾相都親自接見過幾次,如此優秀又豈會跟樾七甲是平行關係?優秀的男人和優秀的女人成不了情侶,也會惺惺惜惺惺成爲知己。
而且越小小剛纔欲言又止的態度也昭示這一點,兩人確實有一絲常人不知的關係,越小小沒有和盤托出這事還生出糾結,那就證明她對待越七甲生死存在變數,難於趙恆一般直接殺掉越七甲。
昔日知己再度相見,越小小是否能夠穩住忠誠?思慮着這個答案的趙恆掠起一抹笑意,如果真是粉碎樾七甲他們的殺機,越小小肯定會毫不猶豫站在恆門,但面臨落入陷阱的樾七甲就難說了。
每個人都會有惻隱之心,特別是見到昔日友好的人生死一線,誰也無法保證會不會高擡貴手,連關雲長這樣的人物還不是放走曹襙?如果當初華容道一刀落下,天下十有八九就會變成姓劉了。
也不用把諸葛亮活活累死,因此情義這東西有時是王者大忌,趙恆揉揉腦袋陷入沉思,想到那竹筒裡的清冽釀酒,想到那具火熱迫人的嬌軀,他原本要去按電話的手指停滯下來,隨後彎了彎。
他隨後拿出手機,給南唸佛撥打出去。
半個小時之後,在門可羅雀的京城豆漿快餐廳,南唸佛推門而入徑直走到角落的趙恆面前,拉開椅子坐下後一笑:“恆少,聽說你最近忙得跟狗一樣,怎麼有空請我吃飯啊?還來這個地方?”
“這地方豆漿不錯,點心也還可以。”
兩人關係早就有了質的飛躍,所以說話也開始無所顧忌,趙恆給南唸佛倒了一杯豆漿,推到他面前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你應該知道我對吃飯沒啥講究,能夠解決溫飽問題就足夠了。”
“今天找你吃飯是有事相求。”
趙恆揮手讓人把幾籠點心端了過來,隨後全部擺在南唸佛的面前道:“我晚上有一個行動,想要你幫忙援手,你先不要一口答應我,因爲我要提醒你,今晚的行動會死很多人,很多東系的人。”
趙恆臉上笑容旺盛,看着神情一緊的南唸佛:“這事如果做得漂亮做得沒有手尾,那麼東系勢力就會被我們狠狠打臉,我們也會成爲華國政府的功臣,相反,一旦有差錯,你我都要被責罰。”
“要我如何幫忙儘管說。”
南唸佛沒有在意趙恆口中的風險,拿起筷子夾起一個水晶餃送入嘴裡,咀嚼着嚥下之後開口:“其實我這幾天一直盯着江破浪,這小子看似安分守己,但每天都提禮物去拜訪那些中央大佬。”
南唸佛捏着筷子一笑,秀氣的臉蛋頗有一番神韻:“而且江老也帶他見了不少老朋友,江破浪正如我們猜測,他準備留在京城發展,所以這次如果能夠打東系的臉,間接把他迫出來不是壞事。”
“因此要幫忙儘管開口。”
南唸佛淡淡出聲:“在內蒙又不是沒有並肩作戰過?”
趙恆揮手打開一張地圖,手指輕輕一點:
“幫我清空這裡。”
今天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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