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肅順關係比較密切的太監杜雙奎、袁添喜、王喜慶等人也被驅出宮外。
一時間朝廷上下許多人有危機之感。咸豐十一年十月初十,西太后召見了七王爺奕環,奕環坐立不安,他生怕皇嫂拿他做文章,因爲奕環與載恆的私交密切。西太后見奕環忐忑不安的神情,她談談的一笑:“老七,你怎麼了,緘口不言?”
奕環怯怯的說:“爲臣身體有些不適,前日偶感風寒,流涕不止,望太后見諒。”
“不是吧,氣候就那麼的冷嗎!”
西太后一語雙關,聰明的醇親王焉能聽不出來,他勉強的一笑:“氣候不冷,但臣抵擋不住風寒。”
西太后心想:“老七,你多想了。雖然你與載恆私交密切,但你對我還是忠心耿耿的,無論是在熱河行宮,還是在這個皇宮裡,你都沒有背叛過我,反而幫過我很多次。我能虧待你嗎!不念你是大行皇帝的親弟弟的份上,也念及你是我那拉氏的妹婿,別說沒錯,就是有錯,我也會暗中保護你。怕什麼,膽小鬼。”
西太后想到這裡,她換了一副溫和的面孔,柔聲細氣的所:“老七,不要縮在王府裡養病了,外面的空氣很清晰,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吧,這樣對你有利。”
奕環一聽,“撲通”一下跪在西太后的面前,感激涕零:“謝太后恩典!奕環定當終生效力太后,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起來吧,沒刀山,也沒有火海,但哀家要你一片的忠心。”
奕環放寬了新,他湊近西太后,獻計獻策:“太后,肅六等人使懲處了,餘黨也基本上肅清了,該獎的——?”
西太后曾在奕、奕環面前表示過,這次政變以後應當獎罰分明。如今該罰的已經發了,該獎的也應該獎,此時,老七奕環提出了這個問題,西太后也早已經考慮成熟了。她開口道:“我與你六皇兄早已經商議過,獎罰分明,不設大獄,才能振奮人心,以利朝廷。”
奕環心中暗喜,不但西太后沒有責備他的意思,反而說“獎罰分明”,也許是自己還能得到什麼獎勵。他剛想開口,西太后似乎看穿了醇親王奕環的心思,她說:“老六升爲議政王即宗人府宗令,你升爲親王,只怕外臣會說閒話的。我與母皇皇太后商議了一下,決定先安撫外臣,以穩定朝廷。”
奕環一聽明白了,他有些是爲了。西太后明明白白暗示他:“老七,你想得到的已經得到了。別得寸進尺了,好好的當你的親王吧,其他好事兒沒有你的,別動心思了。”
奕環不敢說什麼,他靜靜地聽着西太后發話:“明日皇上諭令天下,任命一批大臣,到時候,你別忘了向他們祝賀啊!”
醇親王奕環面無表情,他機械地答道:“嗻。”
咸豐十一年十月十一日,奕以及西太后以小皇子的名義又發上諭,任命大學士桂良、戶部尚書沈兆霖、戶部右侍郎寶鋆,均在軍機處大臣行走。文祥乃在軍機處大臣行走。原來是肅順的親信,後來背叛肅順的曹毓英,因爲在政變中立了大功,也在軍機處學習行走。這樣一來,受獎的一大批大臣死心塌地的效忠朝廷,爲西太后及奕集團出謀劃策。
西太后有了堅實的基礎,下一步,她要垂簾聽政了。
早在熱河行宮的時候,小載淳剛登基不久,在恭親王奕的操縱下,董元醇邊上了一份奏摺,恭請兩宮太后“垂簾聽政”。當時遭到肅順等人的嚴厲反對,在西太后的強烈要求下,八位顧命大臣終於同意兩宮太后在諭旨上鈐印。不過,她們只能看摺子,閱讀諭旨,而不能增添、更改諭旨的內容。所謂“兩宮輔政”,不過是一句空話而已。
當時,西太后深知勢單力薄,她不敢與肅順等人爭鬥,太后垂簾聽政一事兒便不再提起。如今不同了,肅順被斬首,端華、載恆也自縊身亡了,其他幾位顧命大臣遣送的遣送,解職的解職,西太后面前的“絆腳石”沒了,她要達到最終的目的——掌握大清的實權。
可是,作爲女流之輩的葉赫那拉氏,她深知大清的祖制:皇帝必須是男人做,女人只能遮掩在簾子的後面。她沒有武則天的勇氣,但她有武則天的野心。要想一步步登上“女皇”的寶座,她必須藉助許多男人的力量,她要讓這些男人麼把她捧到“天上”。
該獎的獎了,該懲罰的也懲罰了。西太后與奕又想到了一塊兒,他們必須藉助外臣的力量,順利的當“女皇”,攝政王。除掉了肅順,恭親王奕隨時可以入宮與西太后密探,無人敢談論什麼小叔子與新寡皇嫂來往密切。雖然他們每次的談話時間很長,但東太后從不干涉,因爲她知道離開奕的幫助,西太后撐不起混亂的朝政。
一向沉不住氣的西太后顯然有些浮躁,她怎麼好自己開口提出兩宮太后垂簾聽政一事兒,不知鬼子六玩什麼把戲呢,他遲遲不提及此事,西太后迫不及待的問奕:“老六,皇上衝齡,八位顧命大臣已經不復存在了,誰來主持朝政?外臣們有何反應,軍機處的幾位大臣意下如何?”
恭親王奕看了一眼西太后,心想:“皇嫂,瞧你急成什麼樣了,兩宮太后垂簾聽政,這在大清的二百多年的歷史上從未有過,這事兒記不得。”
西太后見鬼子六一言不發,她更着急了,催促道:“你們幾位軍機處大臣商議了沒有?皇上和日舉行正式登基大典,這事兒不能再拖下去了。”
其實,西太后已經說明白了,皇帝的登基大典不能拖,兩宮太后垂簾聽政更不能拖。恭親王不好再緘口不語,他乾咳了一聲,說:“太后,臣正在籌劃讓何人呈奏摺,恭請兩宮太后親理大政。臣認爲還是外臣呈摺子更好,這樣可以讓羣臣心服口服,免招閒言。”
西太后一聽,喜上眉梢,她不禁埋怨道:“老六,你早已經心中有數了,爲何不告訴哀家?”
“尚未行動,何必炫耀。”
奕說的很平淡,西太后心想:“你這個老六,人稱鬼子六,你真是夠狡猾的。”
西太后與奕密談後的第三天,統帶重兵的勝保和大學士賈楨等人便紛紛呈上奏摺,西太后展開摺子一看,耀眼的大字在眼前跳躍:“恭請皇太后親理朝政。”
“恭請兩宮太后垂簾聽政。”
“恭請兩宮太后親理朝政。”
葉赫那拉氏一口氣讀完了幾份奏摺,她在心底發出了笑聲:“老六,你很能幹!”
緊接着,又是一份奏摺“飛”到了西太后的手裡,大學士周祖培、戶部尚書沈兆霖、刑部尚書趙光等人,趨炎附勢,紛紛投靠恭親王奕,加入了奕的行列。他們的呼聲一天比一天高。
“恭請兩宮太后親理朝政,以振綱紀折。”
“爲今之計,正宜太后敷中宮之德化,操出治之威權,……不居垂簾之虛名,而收聽政之實效。”
奏摺如雪花紛紛飄來,西太后喜形於色,她急忙與東太后商議,向內閣明發一上諭,諭令王公大臣商議如何垂簾聽政,讓她們速速拿出解決方案。大學士周祖培首先提出了年號問題,他認爲熱河行宮時,由八大臣商議的“祺祥”年號不能再用了。經軍機處的幾位大臣商議後,一致認爲“同治”年號更佳,她們的本意是“君臣同治天下”。
西太后一聽同治這個年號,她喜出望外,她笑眯眯的對東太后說:“同治,這個年號好。兩宮同治,天下太平。姐姐,你意下如何呢?”
東太后談談的一笑,說:“不錯,就定“同治”年號吧。”
年號定下來了,下一步便是商議兩宮太后垂簾聽政的具體事宜。軍機處的幾位大臣們絞盡腦汁,商議再三,使擬垂簾聽政之章程,西太后總是不滿意。她覺得這些大臣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章程裡總是對兩宮太后進行限制,這很讓西太后很惱火。兩宮太后不鈐印,試擬章程遲遲通不過,軍機處幾位大臣揣摩不透西太后的心思,他們又不敢亂猜一氣,一時間,無所適從。
東太后對政治缺乏敏銳性,她看了幾遍試擬章程,說:“妹妹,我看沒有什麼不妥之處,爲何你如此的不滿意呢?”
西太后瞟了鈕鈷祿氏一眼,心想:“你懂什麼!他們處處限制我的權利,若一旦上諭全國,失去的權利就再也掙不回來了。那我這個西太后當着還有什麼用,難道,只是當擺設看的嗎?”
西太后乾脆不理睬東太后,她一個人苦思冥想,希望想到一個萬全之策,以“集大權於一身”。兩天後,西太后興沖沖的找到了東太后,請她過目自己親擬的上諭,東太后一看,不得不再一次深深的佩服葉赫那拉氏的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