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十二年八月十七日,醇親王奕繯上奏朝廷,聲稱:“查健銳營、外火器營本有昆明湖水操之列,後經裁撤。相應請旨復舊制,該隸神機營,海軍衙門會同辦理。”
奏摺上請後,西太后故作不解,大殿之上,她問奕詣:“水師本屬李愛卿負責操練,以往都是在渤海邊上訓練,你爲何提出該在昆明湖操練?”
奕繯唱起了白臉,他煞有介事的說:“李大人所操水師只重海戰,不重陸戰,一旦打起仗來,水師不習陸戰夾站,恐怕那一抵抗洋鬼子。”
西太后沉吟片刻,問:“你的意思是將水師帶到昆明湖操練,士兵既習水戰又習陸戰,一舉兩得,是嗎?”
“正是,請太后應允。”
西太后與奕繯一唱一和,哪兒有別人插話的機會,西太后生怕有人站出來反對,她立刻拍板:“既然如此,你着手籌辦昆明湖水師操練之事兒,不過,要注意節儉,不可鋪張浪費。”
“太后聖明,臣認爲應該籌辦一個昆明湖水師學堂,招募一些人來學習技術,學習水師指揮戰術,這樣才能抵禦強敵。”
“醇親王,你說的很對,朝廷早就該辦這樣的學堂了,先撥出一些銀子籌辦學堂吧。地址可以選在昆明湖,哪兒離皇宮近一些,有利於朝廷隨時督學。其他愛卿有什麼看法,大家可以暢所欲言,只要是對大清朝有利,哀家是堅決支持的。”
西太后所得冠冕堂皇,衆朝臣啞口無言,一些人隨波逐流,不願無事生非;一些人頗有看法,但無奈於自己力量太單薄,反駁不了西太后;一些人想跟隨醇親王大撈油水,他們急切盼望建昆明湖水師學堂。清國大臣各心懷鬼胎,竟然沒有一個人阻攔醇親王的行動。
一個月後,醇親王動用海軍經費約白銀二百萬兩,開始建“水師學堂”。剛動工不久,就有人發現其中有問題,明明是建學堂、訓練水師,可所建的殿宇閣樓皆爲宮殿,一點兒軍事氣息也沒有。有人開始在背後指指點點了,光緒皇帝的師傅翁同龢雖然也被趕出了軍機處,但由於他的特殊地位,他扔在毓慶宮行走。
翁同龢仰天長嘆:“昆明湖易渤海,萬壽山換灤陽。”
這話傳到西太后的耳朵裡,她置之一笑,對奕繯說:“翁同龢還算是個聰明人,他看得出來朝廷的動向,我那拉氏就是要輕渤海水師而重昆明湖建設,若能把萬壽山變成熱河一樣的避暑山莊,豈不美哉。”
西太后與奕繯一意孤行,當然會引起一些朝臣的反對,他們認爲動用海軍經費建設遊樂園是不明智的行爲。他們除暗中議論外,還有些人犯顏陳諫,以求西太后罷手。可是,即將歸政的西太后一句話也聽不進去,她諭令奕繯再動用白銀五百里,開始了大規模的修建工程。
爲了堵住朝臣的嘴,西太后以光緒皇帝的名義發佈上諭:“其清漪園舊名,謹擬該爲頤和園。殿宇一切,宜量加茸治,以備慈御臨幸。恭奉大慶之年,朕躬率羣臣,同申祝酒。”
十六歲的光緒皇帝爲他的‘親爸爸’挺身而出,乾脆,直截了當的說出了投資頤和園的目的。他不像西太后和醇親王那樣吞吞吐吐,也不借訓練水師爲理由,他說的很坦白,使背後議論的人無法再議論。頤和園已經動工,他們非修不可。
光緒皇帝親政已昭告天下黎明百姓,大清的皇帝是愛新覺羅氏載湉。。可是,知情的人皆知龍椅上的皇帝仍是個擺設,十七歲的天子不能批奏摺,不得頒發諭令。紗簾雖然撤去了,但太后依然坐在天子的身邊,她在訓政!
西太后與奕繯不顧李鴻章的反對,動用海軍經費建成了頤和園,以至於幾年間,北洋艦隊連一艘新軍艦也沒有買。園子建成了,可是,西太后就是吃吃不提進去的事情,光緒皇帝只好耐着性子等待西太后歸政。
西太后當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已經五十多歲了,她不可能永遠把持着朝政大權。不過,她對十七八歲的光緒皇帝並不十分的放心。因爲,光緒皇帝不聽命與西太后,這是她萬萬不能容忍的。
光緒十三年十二月初八,西太后頒發了一道諭旨,令內務府籌備光緒皇帝大婚之事宜。
皇上大婚意味着成年,這說明此時的西太后已歸政在即。爲光緒皇帝冊立皇后,西太后視爲頭等大事,一定要選自己心儀的姑娘。
立誰爲皇后好呢?
內務府送來五位女子的畫像,個個長得窈窕可愛。一個是西太后的親侄女——大督統桂祥的長女,一個是江西巡撫德馨的長女、次女,另兩位是長敘的長女、次女,不用反覆掂量,西太后當然一定會首選侄女葉赫那拉氏。
立親侄女爲皇后,西太后一百個放心。一來她是孃家人,與西太后最應該貼近,二來是親上加親,光緒皇帝也會喜歡這個可愛的小表妹。雖然侄女葉赫那拉氏姑娘長相稍遜於其他三個姑娘,但她也是個大美人,白皙的皮膚,豐滿的身材,烏黑的頭髮、亮晶晶的大眼睛,無不透漏出青春少女之美。
主意已定,西太后決定讓光緒皇帝效仿他父母當年,把侄兒立刻接進宮,讓一對青年男女自然相處,等他們產生了感情,水到渠成就爲他們辦喜事兒。
桂祥府裡,西太后之弟桂公爺及其他福晉叮囑着女兒:“大格格,你這次進宮,一定要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要讓皇上喜歡你,將來太后一定會厚待你的。”
十六歲的葉赫姑娘羞紅了臉,她低頭不語,桂公爺急了,問:“你全聽清楚了沒有?”
葉赫姑娘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紫禁城養心殿內,光緒皇帝心情煩躁,他躺在軟榻上,直髮呆。太監王商見此情景,他悄悄地走進皇上,小聲問:“萬歲爺,又想心事了?”
光緒皇帝很不情願地說:“王公公,朕聽過親爸爸偏立國舅的長女爲皇后,朕心裡很煩。”
“萬歲爺,那是好事啊。聽過國舅的長女貌若天仙,性情溫和、又是親上加親,萬歲爺應該高興啊”
“不,那個姑娘朕見過,長得不醜,但也絕不是貌若天仙,而且她性格刁鑽古怪,很難相處。”
主僕二人正說着,只聽得李蓮英在宮門外高叫:“皇上,太后請皇上過去敘話兒。”
光緒皇帝很不情願的欠了欠身子,問:“李公公,朕有些睏乏,明日再去請安,行嗎?”
“皇上,奴才認爲這樣不好。太后正等着呢。”
“你知道什麼事兒嗎?”
“奴才略知一點兒,桂公爺的大格格進宮了,太后請皇上過去見見格格。”
光緒皇帝嘀咕了一句:大北京的斜,說到誰誰就來!朕剛提到大表妹,她就來了。唉,親爸爸的懿旨不可違,朕就去見見你這個表妹,也許她長大後興趣會溫和些,女大十八變嘛!”
光緒皇帝很不情願的到了長春、宮,西太后笑眯眯地說:“皇上,你還記得大國舅家的這位表妹嗎?”
光緒皇帝順着西太后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位少女正羞答答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西太后的聲音非常溫和:“大格格,過來,見過皇上。”
葉赫姑娘很聽話,她上前施了禮,嬌滴滴地說了聲:“皇上吉祥!”
西太后依然和和藹可親,她拉住侄女的手說:“皇上是你的大表兄,以後在後宮時可以稱他爲皇哥哥。你忘了嗎?皇上七歲的時候,你還進過宮和你皇哥哥玩耍過。三年前,你們還見過面呢。”
出於禮貌,光緒皇帝向葉赫表妹笑了笑,葉赫姑娘擡起頭來大膽的注視着光緒皇帝,就在兩位少年對視的那一霎間,光緒皇帝猛然閃過一個念頭:“女大十八變,這個表妹不但變漂亮了,她也變得溫柔多了。”
想到這裡,光緒皇帝變得溫和多了:“大表妹不必拘禮,既然進宮了,就多住些日子吧。”
“謝皇上恩典。”
葉赫姑娘在宮中住了三個多月,這三個多月來與光緒皇帝相處過幾次,她的表現總是溫文爾雅,並沒有引起光緒皇帝的反感,但是,她也沒激起少年天子的一絲憐愛。
當葉赫姑娘離開皇宮後,西太后問年輕的皇上:“皇上,你表妹回國舅府了。”
“朕還央求她給朕做一個香荷包哩。”
西太后面帶笑容:“急什麼,以後的日子還長得呢,只要皇上願意,你表妹可以永遠住在皇宮裡,一輩子陪伴皇上。”
光緒皇帝早體悟到西太后的心意,不過,彼此心照不宣罷了。今日一說,少年天子一下子臉紅了:“親爸爸,這件事兒以後再說吧。”
“皇上,過了臘月,你就十八歲了,在民間,十八歲的男子早已娶妻生子了。皇上是一國之君,當然要立皇后的。”
西太后停下來不說了,因爲她發現光緒皇帝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快。
“皇上,你不喜歡錶妹嗎?”
“嗯,朕不討厭,但朕也不、不、不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