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正庭一路風馳電掣,開到新華鎮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這個平日裡安靜的小鎮變得異常熱鬧,這裡的老百姓過慣了安靜太平的日子,還是第一次見有這麼多陌生人來到這兒,其中還有穿着迷彩服的軍人,都興奮地睡不着覺。
發現趙瞳心的小屋子在河邊,荒廢了很久。要不是靳正庭決定地毯式搜索,這裡很可能會成爲漏網之魚。
因爲裡面有炸彈,當地的警方在離小黑屋三百米的安全距離外設置了警戒線,可即便如此,半夜三更還是有湊熱鬧的老百姓源源不斷地往事發地點趕去。
靳正庭趕到時,拆彈專家正在穿防爆服,做着進去之前的準備。
“我進去,你們給我準備好對講機。”
小屋子裡是他這輩子的摯愛,就算救不了,死也要死一塊。靳正庭二話沒說,將拆彈專家的防爆服拿過來給自己套上。
這裡來的人非富即貴,拆彈專家拿着頭罩,搖擺不定。
“他是許小姐的丈夫,靳正庭。”
旁邊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炸彈專家臉上立馬浮現出了敬佩的神色。由於工作的特殊,他見過了很多生死離別的場面。
他見過很多人在自己被綁上炸彈的親人面前哭得聲嘶力竭毫無作爲的,也見過一些情緒失控的人衝進危險區抱住自己親人添亂的,還是第一次見到靳正庭這樣冷靜的。
“好!”
拆彈專家熱心地幫助靳正庭佩戴好裝備,一邊幫他穿一邊叮囑道:“我怕裡面的炸彈會干擾信號,我先把拆彈的流程和你說一遍,裡面的炸彈並不複雜......”
帶着對講機,靳正庭腦海中不斷回憶着剛剛拆彈專家告訴自己的話,邁着沉重的步伐,步步堅定地靠近小黑屋。
“是誰?”
趙瞳心聽見外面的腳步聲,立馬問道。
看着自己捧在手心的人變成了草木皆兵的驚弓之鳥,靳正庭眼中的寒意越來越深,語氣卻異常的溫柔。
“別怕,是我。”
“靳正庭?靳正庭,你是嗎?是你嗎?”
趙瞳心被人矇住了眼睛,根本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地、自己周圍是什麼。未知的恐懼讓她迫切地需要一個熟悉的擁抱,堵住她心內源源不斷的驚慌。
“嗯。”
靳正庭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藉着別在身上的手電,看見正坐在稻草上渾身纏滿了電線的趙瞳心。
她腳邊是一個計時器,上面數字變化飛快,卻沒有一丁點聲音。靳正庭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還好,這個炸彈離爆炸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趙瞳心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綁着一個炸彈,聽見看門的聲音迫不及待地往聲音發出的地方撲去,誰知這一動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炸彈上面的玻璃珠左轉右轉,她腳邊的計時器上面的數字一下銳減。
“別動!”
靳正庭趕緊走過去將沒有安全感的女人抱在自己懷裡,用脣吻去她慌張地淚水。
摸到靳正庭身上的裝扮,趙瞳心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靳正庭,我怎麼了?”
靳正庭把趙瞳心抱得緊緊的,生怕她聽見實情後激動再一次促發炸彈,確定她不會再亂動之後,關掉對講機,緩緩開口。
“瞳心,別怕,你現在身上有一個炸彈,只要你不亂動,我就可以帶你出去。”
剛剛看着趙瞳心無助奮不顧身撲向自己時,靳正庭真的好恨那個不能當着衆人面叫她名字的自己。
不過現在好了,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們兩個心知肚明,她是他的趙瞳心,他是她的靳正庭,要是一直都是這樣該多好?
“靳正庭,你可以出去嗎?”
趙瞳心忍着哭腔問道。
“不行,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你是死的還是活的,我都不會再放你走了。”
靳正庭不斷吻着召通信的額頭、鼻子、臉頰,這樣溫情囉嗦的他趙瞳心還是第一次見,第一次見就讓她心酸到不行。
“靳正庭,其實你也很怕對不對?”
“當然,不過爲了你,我願意去嘗試,來吧。”
靳正庭鬆開趙瞳心,重新打開對講機,又恢復了往日那個冷麪總裁。
“這個炸彈和你剛剛說的那個不太一樣,她剛剛動了一下,這個計時器時間快速減少。”
低沉穩重的聲音像是定心丸,哪怕知道自己身邊有一個炸彈,趙瞳心也沒有剛剛獨自一人那樣害怕。
“靳先生,還是按照我剛剛和您說的那樣操作。”
“好的。”
靳正庭深吸兩口氣,拿起剪刀,按照拆彈專家剛剛說的步驟一步步進行。終於,他將趙瞳心臉上的眼罩摘了下來。
見到這張帥氣的臉,趙瞳心抑制不住內心的情感,狠狠地親了上去。
“靳正庭,你真的太棒了!”
趙瞳心歡呼雀躍的聲音還有那清脆的親吻聲全部透過對講機傳了出去。
“許小姐,她,她現在還好吧?”
傳出來的聲音是在讓人浮想聯翩,對講機那頭的拆彈專家憋了半天,終於想出一句緩和氣氛的話。
趙瞳心卻在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石化,她剛剛怎麼就沒注意到靳正庭手中有一個正開着的對講機呢?
“她很好。現在還剩兩根線沒有剪,一根紅線一根黑線,應該剪...黑線?”
“是這樣的。”電話那頭拆彈專家的聲音聽上去很沉重,“在我們這一行從來沒有百分之百的安全一說,這兩根線我建議你剪掉黑線。你剪掉線之後不能停留,如果剪錯了,只有五秒鐘的時間逃生。”
“嗯。”
靳正庭放下手中的對講機,慢慢蹲下去,看着趙瞳心道:“上來。”
“上哪兒?”趙瞳心不知他的用意。
靳正庭指了指自己的背,“待會兒我揹着你,跑得快些。”
“好。”
趙瞳心小心翼翼地起身、擡起腳,再慢慢移動到靳正庭的背上,動作慢到像是生活在月球上面的人,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碰到那顆炸彈。
趙瞳心好不容易有驚無險地爬上靳正庭的背,剛剛那兩條最後纏在趙瞳心身上決定生死的線,現在剛好垂在靳正庭的面前。
“你覺得我應該剪哪根?”
雖然靳正庭和專家都說應該剪黑色,但趙瞳心覺得應該剪那條紅色。
“我總覺得應該是紅色。”
“好。”
靳正庭拿起那根紅色的線,見他準備剪,趙瞳心趕緊喊停。
“靳正庭,不要!”
“啊!”
聽見男人痛苦的叫聲,趙瞳心一下子慌了手腳,慌張地問道:“靳正庭,你怎麼了?”
藉着外面昏暗的月光,靳正庭看見插在自己手上的注射器,裡面的藥水已經被打光,他不動聲色地將注射器從自己的手臂上拿開,悄悄地塞進自己上衣口袋。
“你剛剛踢打到我了,我覺得你要親我一口。”
這人真是!趙瞳心低聲取笑過後,十分慷慨吻住了他的耳垂。
手上傳來的麻痹和耳朵傳來的酥麻在靳正庭的腦海中交相輝映,他搖搖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
“咔。”
聽見紅線的被剪短的聲音,趙瞳心覺得渾身一陣輕鬆,興奮地從靳正庭背上跳下來,想拉着他一起跑出去。
可是她揮向身後的手卻什麼也沒有抓到。
等她回過頭,剛剛還把自己背在肩膀上的男人,此刻正重重地倒在地上。
“靳正庭?靳正庭!”
等靳正庭從麻醉中醒來,早已經回到了許家。他睜開眼,就看見趙瞳心腫得像核桃一樣的眼睛,全神貫注地盯着自己。
“乖,我睡了多久?”
靳正庭伸手撫摸着趙瞳心柔順的長髮,低聲問道。
“你什麼時候中的麻醉針?是不是你叫出聲來的那時候?”
當時聽公安說靳正庭中了麻醉針,趙瞳心還不相信,直到他們在他的口袋裡搜出了注射器。
“他可能是怕你擔心纔對你隱瞞”——趕過來的法醫說的話趙瞳心現在還記得。
“靳正庭對不起,是我,我當時沒有注意到......”
聽着她手忙腳亂地解釋,靳正庭覺得有些事應該和這個傻姑娘說清楚,不然她會自責一輩子。
“不是你的問題,你會遇見這麼多麻煩事,全部都是因爲我。以後不要說對不起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嗯?”
“嗯。”
趙瞳心乖乖地點頭。
見她這麼乖,劫後餘生的靳正庭忍不住吻上去。
許久沒有親密接觸的兩個人此時就像是乾柴遇上了烈火,吻得難分難捨,相互糾纏得越來越深。
“不,不行,靳正庭,你還沒有好利索,我不能對你做那種事。”
已經滾到牀上的趙瞳心推開靳正庭,站起來滿臉通紅地念叨着。
見她竟然在心疼自己,靳正庭心裡的陰霾一掃而光,他往邊上挪了挪,許顏可的單人牀上空出了一個位置。
“上來。”
“我不累,你自己一個人睡。”
靳正庭在這種事上什麼時候由過趙瞳心,他一把抓住想要逃走的人,頗爲無賴的說道:“沒有你我睡不着,再說,我也是爲了你才受的傷,你不會忍心看着我在這裡孤枕難眠吧?”
天底下竟然會有這種人?
趙瞳心氣呼呼地轉身,“剛剛你不是說這些都不怪我嗎?現在怎麼又來道德綁架我!”
“所以呢?”
靳正庭忍着笑意問道。
“所以,所以你快點睡!”
趙瞳心在靳正庭注視下脫掉自己的鞋子和外套,筆直地躺在他的身邊。
“睡不着。”
靳正庭翻過身,將趙瞳心完全籠罩在自己的下方,精神好的根本不像是從麻醉中剛剛醒來的人。
“你,你想幹嘛?”
趙瞳心立馬用手警惕的護住自己的胸。
“我想幹什麼,你應該知道的。”
靳正庭的吻細細密密地砸下來,他身上薄荷味充斥着趙瞳心整個嗅覺,這一次,她再也沒有抵抗的心,乖乖地束手就擒。
和以往每次大戰結束後一樣,趙瞳心勞累過度倒下,靳正庭神清氣爽地起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