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謝你

莫澤睿把玩着手裡的u盤,這個和上回寄給喬莫伊的一模一樣,他想,這不會是巧合,是林雅逸嗎?他怎麼會這樣瞭解自己?每一步都緊跟着他的腳步,還有,爲什麼商承啓的人去得那麼巧?

燈光照在他的額上,他的表情有些冷酷。文昊確實是他找來的,目的是纏住莫婷婷。莫婷婷纔是莫家收養的,她從小就喜歡莫天瀚,各自嫁人之後還糾纏不清,他母親的死,與其說是白若蘭的錯,不如說和莫婷婷脫不了關係,是她告訴母親有關白若蘭的存在,並且引着她前去捉姦,母親患上產後抑鬱症之後,她更變本加厲,常常讓人向媽媽“告密”,母親越吵,莫天瀚越不回家,感情惡性循環中,母親的病就更厲害,所吃的藥劑量越加越大,精神越來越不好——直到離開人世。

其實莫婷婷一直這樣,想方設法趕走莫天瀚身邊的女人,包括當年的白若蘭。

可是莫婷婷忘了,不管她對莫澤睿有多好,他始終容不得別人傷害自己的母親,莫婷婷不是喜歡莫天瀚嗎,他就還她一個“莫天瀚”。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莫婷婷居然真的喜歡上了這小子,要離婚,要分家,要出走,兩個女兒受不了這個事實,要和她斷絕關係——比他想像中的有趣多了,幾乎不需要他再費心思,一切自然發展,待她知道自己爲之付出一切的小白臉爲的也只是她的錢,不知道那張抹了太多脂粉的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可是文昊開始不聽擺佈,居然來敲詐他,恐嚇他說要告訴莫婷婷這些事,真可笑,他從來不怕威脅,就算是莫婷婷知道又如何?

莫澤睿把u盤丟到了桌上,點着了一根菸,他從來不認爲自己有多善良,善良也不會爲他帶來多少快樂,手段、心機,他樣樣不比那些人差,甚至更狠。

是,他就是這樣的人,既然得不到親情,何必在乎這些?

他不認爲自己做錯了,成者爲王,敗爲寇,千百年來都奉行這一規則,他現在不是很好?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集團,喬莫伊,還有那些給他添堵的人可悲的下場。

喬莫伊悄悄從門縫裡看進去,他回來之後一直坐在那裡,並沒有去看那個u盤,就像是他知道里面會是什麼一樣。她心一橫,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莫澤睿,我想看看裡面有什麼。”

他擡頭看向她,輕輕點了點頭。

“你不關心嗎?”

喬莫伊擰起了眉來,這個人才最該死,是他在媽媽病情最關鍵的時候陷害莫天瀚,她恨不能把他揪出來狠狠揍死他。

“我並不相信這些東西。”

他隨手把u盤插上了電腦,轉了個方向對向喬莫伊,喬莫伊看了他一眼,便拿着鼠標,打開文檔,那段視頻出現在眼前。

人物漸漸清晰——李市長?

喬莫伊看着遞筆記本的人正是莫天瀚的秘書,對方就是李市長。

“莫澤睿,你快看。”

喬莫伊指着屏幕上的人,呼吸都急促了起來。莫澤睿淡淡地掃了一眼,沉聲說道:

“我知道。”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喬莫伊氣呼呼地看着他,他掐了煙,淡淡地說道:

“然後你又帶着小方衝過去把他打一頓?”

喬莫伊張了張嘴,閉上。確實,她也不知道拿這個人怎麼辦,他高高在上,她都沒有辦法見到他,更別說只憑這段視頻,根本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老頭子一向耿直,之間的爭鬥在所難免,這回是他,下一回就是別人,只怪自己出了疏漏,怨不得他人。”

莫澤睿把u盤拔下來,一用力,折成了兩半丟進了旁邊的字紙簍裡。他和她的想法真是有着天壤之別,如果認真辯論起來,今天晚上不用睡了,她會被自己氣個半死。

“對了,上回不是也有人寄了個u盤給我嗎?”

她突然想了起來,向他一伸手,也想看看裡面是什麼。莫澤睿卻關了電腦,淡淡地說道:

“是給我的,公司裡的事。”

“啊?張媽明明說——”

喬莫伊狐疑地看着他。

“她聽錯了,很晚了,去睡吧。”

他站起來,攬着她的腰往外走,喬莫伊不甘心地看了看那個字紙簍,難道爲了私慾就可以隨便陷害別人?

“我不甘心。”

她嘟囔着。

“那明天我幫你把菜刀磨鋒利一點,然後給你吶喊助威,再然後,我以後每年都會去監牢看你。”

他慢條斯理地說着,喬莫伊便泄了氣,不情不願地說道:

“那起碼要告訴爸爸,這個秘書出賣他。”

“他已經沒做了,喬莫伊,如果都像你一樣後知後覺,他怎麼可能當上市長,李市長怎麼又可能再次高升?”

好吧,是她後知後覺,可她以往的生活環境那樣純粹簡單,哪裡會像他這樣,每天爭來鬥去的,不累嗎?有錢是好事,可是也不能把全世界的錢都賺光光,生活是用來享受的,有空曬曬太陽,散散步,接接吻,戀戀愛,一家人在一起吃吃飯,拉拉家常,一起做做善事,不是很好嗎?

莫澤睿,什麼時候你才能放開這一些爭鬥,重新看看你周圍的世界?

有着冷酷目光的你,並不可愛呢!甚至,我很害怕這樣的你。一直以來,他和她之間的問題,從來不是有某個外人,而是——他們生活在不同的小世界裡,一個只想掌控一切,一個卻只想擁有和他兩個人的世界。

第二天大清早。

二人還未起牀,便有客人造訪。喬莫伊跟在莫澤睿身後下了樓,只見客廳裡站着兩位警察,正和準備去上班的莫天瀚說話。

“小睿,伊伊,你們過來。”

莫天瀚聽到腳步聲,側過身來,向二人招了招手,低聲說道:

“這是市局刑偵隊的王隊長,這是他的助手小林,有個事要問下你們,你們要好好配合。”

“莫先生,喬小姐。”

王隊長向二人微笑着點頭打招呼,拿出了一份筆錄來。

“昨天晚上有人用莫先生的手機打了報警電話,報告在黑貓酒吧不遠處的馬路上有人受傷,我想知道,是不是莫先生打的電話?當時你們看到了什麼?”

莫澤睿挑了挑眉,還未出聲,喬莫伊便心裡一個咯噔,不會是九號死掉了吧?她表情細微的變化沒逃過王隊身經百戰的銳利眼神,他把目光投向了喬莫伊,又說道:

“傷者叫文昊,手腳都是粉碎性骨折,嚴重顱損傷,脾臟破裂,目光現在還在急救中,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喬小姐,您當時看到了什麼,可以向我詳細講一下嗎?”

莫天瀚的眉緊擰了起來,目光刷地掃向了莫澤睿,莫澤睿卻一直面色平靜,喬莫伊是忍不住了,她輕吸了口氣,小聲說道:

“是商承啓讓人打的,就在黑貓酒吧裡面,當時他約我去黑貓酒吧見面,我們在衛生間門口的走廊上碰了頭,突然就衝進了一羣人,說文昊碰了誰的女人,然後就打起來了。”

王隊長和小林互相看了一眼,又問道:

“他爲什麼要約你見面?”

“我們在司法培訓班是同學,我也不清楚他爲什麼約我去那裡,因爲那裡是同|志酒吧。”

喬莫伊隨口撒了個謊,王隊長點點頭,在筆記本上做好了記錄,這才起身看向了莫天瀚,禮貌地說道:

“不好意思,莫市長,這麼早來打擾您,請您諒解。”

“沒關係,你們辛苦了。”

莫天瀚親自送他們出了大門,走回來,掃了一眼喬莫伊,便對莫澤睿說道:

“跟我上來。”

莫澤睿微擰了下眉,也看了一下喬莫伊,跟着他往樓上走去,喬莫伊看着父子二人走進了書房,心臟突然就跳得急了起來,她隱隱有些不安,她說出了昨晚的事,莫澤睿是不是會受連累?

不多會兒,樓上便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喬莫伊連忙往樓上走去,到了書房門口,只聽到莫天瀚帶着怒氣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小睿,你怎麼會這樣,經過上回的事,爲什麼你還是不肯吸取教訓?她是你姑姑,千錯萬錯也是長輩,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

喬莫伊的心一下就沉下來了,文昊居然說的是真的,真的是莫澤睿找來的文昊,可是,爲什麼?

“你可以關心所有人,有沒有關心過一個叫黎靜的女人?”

莫澤睿的聲音卻很冷漠,莫天瀚的斥責聲戛然而止,好久,才聽他說道:

“人一生中,總會做錯事,走錯路,會執着,會迷失,我錯在不應該和沒有感情的人結婚組織家庭,結果害了你母親一生。你姑姑錯在不能珍惜她現在的生活,一味強求不可能得到的東西。你四叔錯在太好強太護短,貪功急利,不擇手段。要我不希望你也這樣,小睿,如果你還願意聽我一句,請你好好冷靜下來,再來想想看到底做錯了什麼,我過完年就要調動了,我真的不放心你,不放心伊伊,我希望你能從我們身上吸取教訓,珍惜你應該珍惜的一切,不要將來後悔。”

喬莫伊的手緊緊地擰住了衣角,額頭用力抵在牆上,文昊說的第二件事,莫澤睿害死媽媽的事——是不是真的?她很想進去問,可是心裡又怕到了極點,她纔剛剛從喪母的疼痛裡搶救回幾縷已經失去知覺的靈魂,她不可以再痛一次,尤其是莫澤睿來讓她痛,她會痛得死掉的。

莫澤睿,你爲我煮麪,你帶我看過日出,你爲我約好了天山之行,你許了我一輩子,所以,千萬不要讓我痛,求求你。

門拉開了,莫天瀚慢慢走了出來,他看了一眼喬莫伊,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

“伊伊,如果警方再有事聯絡你,你要好好配合,幫他們抓到兇手。”

“好。”

喬莫伊點頭。莫天瀚又回頭看了一眼莫澤睿,這才慢慢往樓下走去了,喬莫伊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發現他老了許多,自白若蘭去世之後,她只顧着自己傷心,忘了這裡還有一個同樣傷心的人,現在看看莫天瀚的背影,居然有些佝婁,初見時的溫如暖玉、和如春風的感覺統統不見了,他只是一人寂寞的、孤單的、失去愛人的、心疼孩子、擁有不少悔恨往事卻無法彌補的老人罷了。

誰都需要親情的。

莫澤睿,除了愛情,你同樣需要親情的。

她看向了房間裡,莫澤睿背對着她站着,背倔強地挺直,像沙漠裡一株被萬物遺棄的植物,努力地伸展出細細尖尖的刺,努力地呼吸着空氣裡的水份,好像只有這樣,他纔不會被幹渴至死。

“走了。”

他終於轉過了身來,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手攬住了她的腰,帶她往外走。

“既然你舉報了商承啓,這幾天千萬不要亂跑,到哪裡都要讓小方陪着。”

“警察會抓他的。”

喬莫伊小聲說道。

“你看到他動手了嗎?”

莫澤睿沉聲問道,所有的監控都顯示是打手們動的手,隨便一個就能去頂罪,和商承啓沒半毛錢關係。喬莫伊輕吸了一口氣,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分明看到了,她就不能不說,不管是誰,也不能拿別人的命當兒戲,這世間,從來沒有人生下來就被別人下賤,從來也不能因爲某個人有錢而就說他高貴。文昊如果真的犯了法,自然有法律制裁他,輪不到商承啓那種人草菅人命,何況相對於商承啓來說,文昊說不定更乾淨一些。

莫澤睿去公司了,喬莫伊和小方來了醫院,趙志還悽慘地躺在這裡呢。

一束鮮花放在牀頭,趙志瞟了一眼鮮花,又歪在枕頭上開始哼哼唧唧,大頭上纏滿了紗布,昨天可把他摔慘了,不過也不知道到底是禍還是福,今兒早上聽說醫院來了個重症病人,叫文昊,被剝光了打得半身不遂呀。如果昨晚上他去了,會不會也是這個下場?愛情誠重要,生命更可貴——他眯着眼睛,看着喬莫伊,嘴裡繼續哼着:

“好痛,好痛呀。”

“喂,你能不能別哼了。”

喬莫伊沒好氣地把一個蘋果塞到他的嘴裡,把他的哼唧堵了回去。

“真的很痛嘛,我還從未受過傷,住過院呢。”

趙志咬了一口蘋果,嘆了口氣。

“就你矯情,大男人流血流汗不許哼痛。”

喬莫伊伸出手指在他的腦門上戳了一下,趙志一聲慘叫,連忙擋開了她的手,哀叫道:

“姑奶奶,你說是來看我,別是來謀殺我的吧,你說吧,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你昨晚到底經歷了什麼啊,讓你一來就欺負我。”

“能有什麼事?不過是看到了裸|男們。”

喬莫伊強撐着,把腦中那血淋淋的鏡頭趕開,這種事在香港黑幫片裡看得多,第一次親身經歷,其實她也是害怕的,若早知道莫澤睿已經知道是李市長搞鬼,她纔不會去冒那個險,可惜,莫澤睿從來都不喜歡女人,尤其是她過問他的事,她想去自己查清楚,他又會責備她愛折騰。

喬莫伊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強迫自己當一個傻瓜,不看不聽不想——

“喂,我想過了,我不想查這些事了,他想我去幫他看着那邊的公司,我安份點算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輕聲說道,她好怕查來查去,痛的那個人會是自己,千金難買糊塗來,糊塗一點,傻一點,起碼不用遭遇心的地震。

“本來嘛,闊太太多好,我都想做個變性手術去了,其實日子就是這樣過,人活着不就是了有得吃有得睡,外面大把人巴望着你這種日子呢,男人嘛,只要他心在這個家裡,其實根本不必要強求太多,哪個人能十全十美。”

趙志安慰着她,喬莫伊沒出聲,又拿起一個蘋果削了起來,其實趙志說得也對,她無謂想這麼多,莫澤睿是什麼人,她早就心知肚明,他狠、他冷、他無情,他城府深似望不到底的海,可是隻要他對自己好,何必一定要強求他改變做人的方式呢?

“伊伊啊,聽我的,別胡思亂想,自尋煩惱。”

趙志又補了一句,昨兒摔了一跤,流了點血之後,他居然也想通了,不再眼巴巴盯着喬莫伊心酸了,他決定一出院就去相親、就去找老婆,好歹現在他也是個小老闆,人稱“趙總”,不說找個喬莫伊這樣的,起碼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找得着吧,比如——

“趙總。”

小文員萬妮兒從門外挪了進來,手裡提着一兜蘋果,怯生生地看着他,他昨天說要開除她,不知道不會是真的呀?嗚嗚,現在工作好難找,尤其是可以在上班時間抹指甲油、聊q|q還不被扣工資的工作,她胸無大志,只想有個混日子的活兒,然後嫁個老實男人就好了。

“我走了。”

喬莫伊看着他有些閃爍的目光,俯到他耳邊小聲說道:

“餓狼,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行啊你,悠着點吃,別忘了你現在腦袋有傷。”

趙志臉上漲起幾分紅意,乾咳了幾聲,喬莫伊這才笑嘻嘻地走了出去,關門時,小姑娘正討好的抽出一張紙巾給趙志擦嘴角,難得的,趙志臉上露出大男人般地表情來,喬莫伊看着他們二人,心裡微微一酸,其實她想要的,不過是和所有渴望幸福的人一樣,家人平安,家庭和睦,和愛人一起好好過日子。

玉馬金樽,豪門大宅,站在外面看時,有無盡的風光,走進去後卻憑空多了不少煩惱,甚至因爲害怕失去這段感情,喬莫伊開始把自我一點點封閉。

但願,值得。

但願,這個男人會寵我一生一世。

關上了病房的門,喬莫伊攔住了護士,問了文昊現在的病房,便慢慢往那邊走去。走廊上,莫婷婷正站在窗邊,臉色蒼白,目光憂鬱,未施脂粉,老態頓現。

喬莫伊沒猶豫,轉身就想走,莫婷婷並不喜歡她,她也不必要去討她喜歡。

只是,她從來沒想過莫婷婷居然動了真情,可憐的是,躺在裡面的那個人,其實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爲了錢。

沒有雜質的愛情,並不是人人可以遇到的。

喬莫伊決定原諒莫婷婷之前對她的無理辱罵了,脆弱無助的人才會用拼命攻擊她人的方式來顯示自己的強勢,莫婷婷不過是因爲得不到想要的,所以遷怒於看上去比她弱小的人罷了。

多可悲。

才走出電梯,只見早上去過莫家的王隊長正在和醫生對話,詢問文昊的病情。見她過來,王隊長便匆匆和醫生道了別,往她的方向走來。

“喬小姐,不好意思,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一下你。”

王隊長指了指大門外的小花園,示意她和自己一起過去,喬莫伊想到莫天瀚的話,便和他一起走了過去。

“請問喬小姐,認不認識這個人?”

他遞來一張照片,喬莫伊看着上面的巧笑嫣然的女人,擰起眉來。

“秦菲兒。”

王隊長點點頭,又問道:

“你最近見過她嗎?”

“我十年沒見過她了,怎麼,要抓她?”

喬莫伊反問道,這張照片不像是十年前的,看容貌和衣飾倒像是近幾年的,而且是從另外的角度拍攝,好像是在她不注意的情況之下捕捉到的表情,眼睛裡帶了些驚恐,脣角微微裂開,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據你所知,你父親現在和她還有沒有聯繫?”

王隊長沉吟了一下又問道。

“不知道,我爸好像被她甩了吧,到底什麼事?”

喬莫伊疑惑地看着他,爲什麼他找自己不是問商承啓的事,反而是秦菲兒?難道真像莫澤睿說的,商承啓的錢能通天,警察拿他沒辦法?

“如果你有她的消息,請你通知我好嗎,這是我的電話。”

他遞上了警民聯繫卡,喬莫伊接了過來,不假思索地問道:

“你們抓到打文昊的人了嗎?”

王隊長搖搖頭,擡頭看向了樓上的病房,低聲說道:

“打人的現在都跑了,文昊不醒,沒辦法指證商承啓。”

“我可以作證啊,我親眼看到他讓人把文昊丟出去的。”

喬莫伊連忙說道。

“謝謝你喬小姐,有需要的時候我會來請你協助調查,最近一段時間請你注意安全。”

王隊長嚴肅地說道,他們已經傳喚商承啓問了話,他是酒吧的大股東之一,他一口咬定是文昊在那裡鬧事,和小流氓們起了衝突,而他是讓人把文昊帶去醫院,不知道爲什麼會丟到了馬路上,商家有個智囊律師團,這麼多年來一直爲他們鑽法律空子,做的事都是遊走在法律邊緣,甚至做了違法亂紀的事也多次被他逃脫,他相信,商家後面肯定有把保護傘,他已經蒐集了兩年的證據,卻一直沒辦法將他繩之於法。

“還有,莫先生做事也有些不尊重法律,我想你也應該勸勸他,有錢並不等於大過天,莫市長爲官清正,希望他不要給莫市長抹黑。”

王隊長站了起來,向喬莫伊伸出了手,喬莫伊和他輕輕握了握,看着他轉身大步離開,心裡怎麼都不是個滋味。從來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連王隊長這個外人也看得出莫澤睿行事有問題,他卻不願意聽任何人的勸告,喬莫伊害怕,有一天莫澤睿會變得和商承啓一樣,不擇手段,爲所欲爲。

“喬莫伊。”

低喚聲從身後傳來,扭頭一看,是莫飛揚。

“昨晚的事我聽說了。”

莫飛揚只穿着一件米黃色的摩托車賽車服,胸口一個大大的數字:1,抱着一個黃色的頭盔,頭髮剪得更短了,貼着頭皮,下巴更尖了,像極了從漫畫書裡抖落出來的人,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淡淡的憂鬱。

“我來看文昊。”

他見喬莫伊不說話,便低聲說道。

“你和他關係這麼好?”

喬莫伊擡頭看着他,莫飛揚深吸了一口氣,在石椅上坐下來,摸了一根菸來點着了,低聲說道:

“我纔是最近才知道他的存在,他父母離異,母親改嫁了一個做生意的老闆去了外地,父親一直酗酒,他和奶奶生活,高中起就自己養活自己,畢業之後去學修車,可是因爲長得太好,很多女顧客喜歡讓他服務,就受到了其他人的排擠,被人陷害他偷了修車廠的錢,被開除,這時候女朋友也走了,他一氣之下就答應了一個富婆的要求,走上了這條路。他並不壞,對不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可能他的職業很不光彩,可是他並沒有害過誰,不必要要他的性命。”

他用力的吸了口煙,兩頰深深陷進去,喬莫伊看着他,他實在變了好多,比之前成熟多了。

“喬莫伊,你覺不覺得我們莫家的人其實很可笑?一個個的打破頭,也不知道爲了什麼。”

他搖了搖頭,手指一彈,菸頭就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遠遠地落在了空地上,煙霧在風中飄散開,菸頭旁邊,是一朵被人遺落在那裡的花,花瓣被踩爛了,黑黑髒髒,依稀看得出,是一朵大紅的玫瑰。

“我準備離開c市了,我討厭這裡,在這之前我會再做一件事,就當我還你的情。”

他看向了喬莫伊,那晚的事他一直心中有愧,他當時還有神智的,可以走掉的,可是他卻沒有忍住,害她成了大家的笑柄。

“你並不欠我的,還是早點回去吧,你媽媽快急瘋了。”

喬莫伊看着他,平靜地說道。

“你覺得那裡還能叫做家嗎?”

莫飛揚站了起來,揮了揮頭盔,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

“你自己保重,有事可以去拳館找我,我走之前都會住在那裡。”

他快步往住院大樓走去了,小方就站在不遠處警惕地瞪着她身邊的各人,喬莫伊把王隊長的名片收好,大步往小方身邊走去。

她是不是應該和莫澤睿好好談一次,放過了往事,也是放過了他自己呀。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去公司找他,約他吃個飯,逛逛街吧,勝過各自在自己的世界裡胡思亂想。

莫澤睿正在看報紙,桌子上的文件打開着,辦公室裡很靜。

“睿大少爺。”

喬莫伊輕敲了下門,莫澤睿擡頭看過去,她懷裡抱着一盆綠色植物,碧油油的,枝頂一簇鵝黃。

“賞光吃個飯吧。”

喬莫伊把花放到了角落裡,向他走了過去,笑吟吟地說道。

“想去哪裡吃?”

他脣角輕輕揚起來,放下了報紙,喬莫伊瞟了一眼他看的版面,全版都是c城今年傑出青年評選前十人的照片和簡介,林雅逸排在第五,當然沒有莫澤睿,他向來不喜歡官場玩的這些把戲。

“我帶你去吃個特別好吃的。”

喬莫伊吐了吐舌頭,拉他站起來,他抓起了車鑰匙,拿了外套,跟着她往外走。

“你也不忙呀,我跟你說,我看了你那三個小工廠了,我覺得你乾脆建大型的洗浴中心吧,日韓結合式的,你見過日本和韓國的洗浴場嗎?哇,我看過一個短片介紹,很舒服啊,c城海風重,風溼重,泡泡熱澡蒸蒸桑拿有好處,然後裡面再搞些什麼歐式美容呀,休閒吧呀,哇發財了。”

喬莫伊嘰嘰哇哇地說着,其實也就是在來時路上隨意一想,可總要找點他感興趣的話題吧,免得他還爲自己早上在王警官面前充當“正義”市民介懷。

莫澤睿輕哂一聲,揉了揉她的長髮,然後拿出手機來打給了那邊的負責人小張。

“做一份c城高檔洗浴場所的報告給我。”

他沉聲說着,喬莫伊就瞪大了眼睛,他還當真?莫澤睿掛了電話,伸手摁開了電梯,他從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賣點,誰也想像不到未來到底會怎麼樣,三年後那裡完全有可能繁華起來,那邊離海近,海風大,說不定高檔的日式洗浴場真的可行。

喬莫伊聳了聳肩,他的工作積極性太高了,她遠遠趕不上。不過,他感興趣是好事,方便等下“深入交流”。

已經六點了。

驅車穿過了繁華的市區,莫澤睿在喬莫伊的指揮下,慢慢駛進了c城的北邊。這邊的小區多是二十年之前建的,非常熱鬧,沿街全是小型飯館兒,因爲長時間經營,招牌一個個都很響,普通老百姓都愛來這些地方吃特色菜。

車位很難找,繞了兩個圈,才勉強把奔馳越野車擠進了兩輛車之間。

“這裡。”

喬莫伊伸手,卻指向一個大排檔。

“莫澤睿,這裡的麻辣燙可好吃了。”

喬莫伊舔了舔嘴脣,香味兒誘人,她能感覺到味蕾在蠢蠢欲動,唾液腺在加速分泌。莫澤睿卻擰起了眉,他長這麼大,還沒吃過大排檔呢,桌椅看上去黑乎乎,油膩膩的,這種地方能吃飯嗎?

“喂,來坐這裡。”

喬莫伊已經坐到了一張小桌邊,衝他招手,他只好走了過去,看了一眼長凳,喬莫伊扯了捲紙,用力地擦了幾下,這才仰頭笑着看向他,莫澤睿只好坐下了,老闆過來給他們一人放了一隻一次性紙杯,倒了兩杯褐色的茶水,又丟了張菜單在上面。喬莫伊拿着鉛筆在紙上劃了半天,然後遞給了老闆,不多會兒一大盤東西就端了過來,什麼牛百葉呀,白菜呀,蘿蔔呀——小鍋咕嚕咕嚕煮着,喬莫伊興奮地往湯底裡丟着菜。

“莫澤睿,偶爾吃吃這些東西吧,也挺好吃的,不比那些什麼西餐廳差。”

她精心調了一碗湯料,然後燙了一片羊肉放到他的碗裡,拌了拌,夾起來往他嘴裡送:

“乖,張開嘴巴,姐姐餵你,啊——”

莫澤睿嘴角抽搐了一下,張嘴咬住了肉片——噗——兩片嘴脣辣得快着了火,他急忙端起了水杯就往嘴裡倒去——噗——

“什麼鬼玩藝兒?”

他丟掉了杯子,有些氣惱地瞪着喬莫伊,到底讓他喝了什麼,怎麼酸不溜湫的?

“喂,小聲點,別不識貨,這是老闆特地熬的茶,降火除溼,你懂啥呀,老闆,杯子掉了啦,再來一杯。”

她連忙按住了他,衝着老闆喊着。

“我不喝。”

他緊擰着眉,盯着那杯像毒藥的水,難喝到極點,虧得她喝得那麼起勁。

“你太不識貨了,你看我的臉,我以前就是常喝這個茶,我皮光肉滑,我水嫩嫩啊我。”

喬莫伊把鍋裡的菜撈到自己的碗裡,笑嘻嘻地說道,莫澤睿搖了搖頭,她太容易滿足了,喂她這些東西也可以。

“來吧,爺,賞個臉,再吃點,老闆,啤酒,兩紮。”

她又夾了片肉片塞向他的嘴,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莫澤睿沒好氣地扒開了她,自己拿了只空碗,她調的湯底可以辣死一頭牛,水靈靈的臉是怎麼長出來的?

啤酒來了,倒解了些辣,他吃了幾口,其實味道還真不錯,小半碗羊肉片下了肚,身上就開始冒汗了,辣還能開胃,他也不去計較自己坐的凳子看上去有多油,敞開肚皮吃了起來。

“喂,你覺不覺得,其實這種日子也挺快活的?其實我很容易快活起來的,你陪我吃一頓飯,陪我看看電視,陪我逛逛街,散散步,然後你耕田來我織布,哇神仙般的日子,莫澤睿,我是不是太容易哄了?太便宜你了。”

喬莫伊嘴裡咬着筷子,一手託着腮,看着他,桌上兩紮啤酒已經見了底。

“那我豈不是要感謝你?”

莫澤睿掃了她一眼,她只要一開口,他就會知道她接下來的言論大概是什麼,無非是不要這麼咄咄逼人,不要只想着掙錢,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讓莫天瀚擔心——

如此等等,小媽媽一樣的羅嗦。

“那倒不必謝了,不過,如果你硬是要謝,便早點給你自己放假,早點帶我去英國玩吧,順便什麼德國呀法國呀瑞士呀,都帶我去吧。”

最好一齣去就是一年,回來的時候這裡已經風平浪靜,而他在旅行途中心靈得到了洗滌,靈魂得到了昇華——呃,好肉麻!她清了清嗓子,期待地看着他。

“會好好謝你的。”

他脣角一彎,拿着點的單看了看,瀟灑地打了個響指,扔了錢在桌上。

“那你怎麼我?喂,等等我,去哪裡啊?”

喬莫伊戀戀不捨地往嘴裡塞了最後一片菜,這才拔腿去追上了他,摟住了他的胳膊,笑着問道:

“說啊,去哪裡玩?”

“回家看電視。”

面對她的急切,他只側臉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說道,一身火鍋味兒,他得好好洗洗。

“呃。”

喬莫伊看他上了車,連忙也鑽了上去,繫好了安全帶,皺了皺小臉,輕聲說道:

“那,你請我去按摩洗腳吧,不如,再看場電影吧,不如——”

“沒空。”

他淡淡地一句話,切斷她所有的幻想,喬莫伊沮喪下來,還沒開始“深入交流”呢,回了家,澡一洗,他往書房一鑽,自己又要失去一次溝通的機會了。

車駛往回家的方向,他探過了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略用力地握了握,她所說的這種快活,真如她所說的一樣嗎,那樣純粹,那樣真心,那樣像童話?

一輛黑色的奧迪慢慢地跟在他們的車後面,漸漸的,便被不斷加進的車給隔開,再後來,開車的人,看不到前面那輛車了。

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纖素修長,食指上的藍寶石戒指泛着熠熠的冷光,映在她有些蒼白的脣色上。

叮叮——

她的手機響了,她塞上了耳朵,只聽到裡面傳來了一陣低笑聲:

“怎麼,又在看你的老情人?我說鄭小姐,怎麼這麼想不開呢,天下男人多的是,你何必只盯着他一個人。”

鄭清歌輕擰了下眉,冷冷地問道:

“有事就直說。”

“我在天啓酒店1109號房等你,快點來。”

商承啓的聲音變得陰冷起來,她看向了車窗外,只見商承啓的保時捷跑車很不講規則地在車流裡擠了過來,從她的車邊快速開過,衝向了前方。

她把手機丟開,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上了電梯,鄭清歌在1109號房外站了一會兒,她實在不想面對商承啓,相對於李亞軍,商承啓更加讓人噁心,他的“愛好”簡直讓她無法忍受。

“怎麼,想讓外面的人都看到你的臉?”

門突然拉開,商承啓那張讓人厭惡的臉出現在她的眼中,他一伸手,把鄭清歌拉了進去,不由分說地就按在了牆上,粗魯地親了下去,滿是酒氣的嘴脣狠狠地咬着她的薄脣,讓她一陣陣地反胃。

“扮什麼清高?當年老子就讓你跟着老子,你要去拿臉貼姓莫的冷屁|股,怎麼樣,現在還不是得乖乖伺侯老子。”

商承啓鬆了手,陰笑着看着她花容失色的臉,她輕喘着,胸脯一起一伏,就讓他來了勁。

“來吧。”

他把她拖進了房,往牀上一推,就開始解皮帶。鄭清歌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着他壓上來。

“不是清高嗎?不是攀了一個高枝又一個高枝嗎?鄭清歌,其實你太對我的胃口了,看上去這麼清純,一肚子壞水,李亞軍那蠢豬怎麼鬥得過你?早點跟着我,你想除掉誰,我就幫你除掉誰,好不好?”

他一面說,一面用力地扒着她的衣服,鄭清歌只是軟軟地任他擺佈,很快就剝光了,被他拉起來壓到了桌子上面,他用皮帶往她的臀上用力一抽,只覺得興奮異常,當年他也追求過這個小娘們,可惜她投入了莫澤睿的懷抱,讓他只能看不能摸,哪裡知道兩年後這女人卻自投羅網,讓他抓住了把柄,讓他發現,原來李亞軍所謂的瘋病,全是這女人在平時悄悄下了藥——最毒婦人心,他倒是見識到了,這女人實在是討他喜歡。

“叫聲老公來聽聽。”

他掐住了她的下巴,狠狠一捏,她秀美的臉就被捏變了形,她看了他一眼,輕輕地叫道:

“老公。”

“真乖。”

他又是一皮帶抽了過來,痛得鄭清歌一個顫抖,想掙扎開,卻又被他抓住了,往下一摁,拉着她的長髮,把她壓在了身下,開始肆意凌辱了起來。他叫囂得厲害,卻是三分鐘先生,更多的時候只是在她身上又掐又捏,整得她痛極了,卻只能忍耐着,等着他結束。

“寶貝兒,還是你乖。”

他終於滿意了,躺在牀上,輕撫着鄭清歌光潔的身體,低笑起來。

“東西可以還給我了吧。”

鄭清歌側過臉來看向他,已經陪了他兩次了,他還不放手?

“可以。”

他抓過了衣服,從裡面拿出一隻u盤來丟給了她。

“寶貝兒,再幫我做一件事,我就幫你把喬莫伊趕走,把莫澤睿搶回來好不好?”

他看着她飛快地下牀去開電腦驗證u盤,又笑着問道,鄭清歌的身影僵在牀邊,他一伸手就把她拉回了懷裡。

“有什麼問題?”看着她一臉狐疑,商承啓捏了捏她的臉,低聲問道。

“是你一直在和莫澤睿作對?”鄭清歌小聲問道。

“和他作對的人少嗎?不差我一個吧,我倒是知道一個人,一直盯着他。”

商承啓打了個哈欠,從口袋裡拿出一隻小塑料袋來,倒了兩顆藥丸丟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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