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安安靜靜的,姚瑤勸了舒蔚一陣之後,得到她那句話時,還有些意外。
等了很久,舒蔚也沒有繼續說什麼,她只能從那平靜的面色和表情裡發現一些微妙的東西。
姚瑤對舒蔚太過了解,正因爲了解,因而能清楚分辨她什麼時候在說謊什麼時候是在說真話。
“但是蔚蔚,我看顧大少可不像是在開玩笑。那採訪你也看過了,這事沒有那麼簡單。”
她並非懷疑顧辛彥對舒蔚的感情,只是男人總有本性。應謹深當年對她死心塌地的,不也還和別的女人牽扯不清。
她哼了哼,有些不悅:“真的,你看應謹深就知道。他以前是什麼德行大家都清楚,最近幾年如果不是我管得嚴,說不定就得再給我招個女人回來。”
“他和顧辛彥多少年的關係,兩人褲子都是穿同一條長大的,要說性格上沒什麼相似點,連我都不相信。所以啊,這男人嘛……”
“男人怎麼了?”
姚瑤的話音未落,忽然就她身後傳來一句陰惻惻的聲音。
舒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見正從外面回來的應謹深一臉陰沉:“姚瑤,你繼續說啊,男人怎麼了?我和彥哥哪裡有問題?”
“你們本來就有問題,我也沒說錯。應謹深,你承不承認之前那女的是你招回來的。要不是我發現的早,你們恐怕早就……”
舒蔚是知道這件事的,當年姚瑤和應謹深也算熱戀,偏偏應謹深還有其他人牽扯不清。
說到這,應大少爺臉色鐵青,他恨不得立刻抱着那女人到牀上去好好解決問題。然而考慮到舒蔚在場,只好暫時剋制住。
“這事,我們到房間裡說。何況,舒蔚在這裡,你胡亂扯上別人幹嘛。”
“哼,我也知道蔚蔚在場。那才說給她聽啊,顧大少肯定有別的計劃,不然怎麼會跟那個什麼江英英走得那麼近。”
姚瑤有自己的想法和觀察力,她不傻,知道經歷過那些的顧辛彥和舒蔚,不會輕易分開。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舒蔚避開了視線,卻不可避免地聽見兩人的對話。
連姚瑤都知道他有別的心思。
那,會是什麼?
小包子吃飽喝足之後,終於洗白白躺在了牀上。乾淨可愛的腳丫子晾在旁邊,嘴裡哼着輕快的歌。
他剛剛趁機好好教訓了老巫婆一陣,這下子,心情舒爽難以言喻。
只是……爹地一直沒有出現,難道是要在老巫婆房間裡過夜嗎?
他應該不會這麼做吧?
小包子其實不敢肯定,他癟着脣坐在牀邊,多少有些坐立難安的意思。只是等了很久很久顧辛彥一直沒有出現,小包子有些擔心。
躡手躡腳地走出去,只發現客廳裡還點着一盞暈黃的光。
他那高大俊朗的爹地就坐在沙發上,手裡拿着什麼在細細瞧着。
“嘿,爹地,你還不去睡覺嘛?”
男人擡起頭,看見了赤裸着腳丫的小包子,濃眉當即皺緊,隨手把人拎到懷裡:“你媽咪應該交代過,不許你不穿鞋下牀。”
天氣還涼,一入夜裡,氣溫驟降。
小
包子被顧辛彥暖暖地抱在懷裡,心裡涌起一陣陣的滿足。
他可是很久沒有和爹地這般親密了呀,於是圓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最後落在顧辛彥剛剛放下的資料上。
上頭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是他看不懂的東西。
小包子撓撓頭:“爹地,你在看什麼哦?”
“沒什麼,念念困了就先去睡覺。爹地還有些事要處理。”他淡淡回了一句,沒有多加解釋。
小包子本也十分聽話,可就在顧辛彥要將他抱起來的時候,他忽然就看見了被掀開的一張紙。上頭印着一個人的模樣。
看見的那一刻,就愣在了當場。
他只看一眼就能認的出來,那是那個壞叔叔!
一想起那些疼和害怕,小包子就下意識瑟縮了下,往顧辛彥懷裡縮去。
顧辛彥發覺了不對,便立刻抱着他離開。
再度被放上柔軟的牀鋪,小包子沒有了剛剛的不放心。可當顧辛彥要走時,他還是小心翼翼伸出手捏住了他衣角。
“爹地。”
“嗯?”
男人回頭,星眸在燈光下閃爍着,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灑落厚厚陰影。他彎下腰,細細聽着小包子的話。
“你陪我……”
小包子囁嚅了很久才緩緩開口,聲音不太清晰。再加上他忸怩的動作,總讓人感到奇怪。
顧辛彥挑眉,在他額頭上彈了一記,黑髮從額角垂落,碰到了小包子的臉:“你說了什麼?”
他想讓爹地陪。
小包子捏了捏掌心,似乎有些恍惚。一時間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怔怔盯着顧辛彥。
他擡起頭的時候,正好能看見爹地好看的眼睛和鼻子。
柔軟的小手沒有被控制住,直接撫摸了上去。他的眼睛隨着手指的動作漸漸移動,最後停在顧辛彥的眼睛上。
“爹地,念念的眼睛像你的嗎?”
“嗯,大概像吧。”
“那,念念晚上睡不着覺的時候,是不是爹地也睡不着?”
某爹地愣了愣,神邏輯?
然而本着要開放孩子的天性以及他這麼多年都沒有好好照顧到小包子的緣故,即便無法理解,顧辛彥還是點了頭。
隨意輕點之後,小包子卻喜笑顏開。只差沒有跳起來抱住顧辛彥,但那小小的身板,還是格外忙碌的在牀上來回滾動。
“爹地會睡不着哦,那爹地你躺在這裡,念念哄你睡覺!”
某爹地……
最終還是父子倆兩個人躺在了牀上,小包子心滿意足地靠在顧辛彥身上,肉乎乎的臉頰上都是笑容。
他爲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還將小手放在顧辛彥胸膛上,嘴裡說着些他聽不太清楚的話。
“念念給你講個故事哦。很久很久以前呀,有一座山,山上有座廟……”
他只記得這個故事,覺得特別有意思,所以好不吝嗇地將之告訴自己的爹地。
然而說了很久很久,小包子也不知道說到哪裡去了。
“爹地,你想不想媽咪。”
“想。”
“哦,念念也想。那我們明天就把媽咪接回
來好不好?媽咪是女孩子,女孩子就是用來疼的呀,不可以罵也不可以打。就算生氣也要哄着。”
他在那個常年溼潤而溫和的城市裡生活了五年,學會了最多的,便是紳士。
顧辛彥下意識想到應家的圓球,似乎已經能預料到小包子未來的悲慘生活。
然而此時此刻,他也只能順着他:“女孩子要疼,但媽咪還不能接。”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念念睡覺吧,我會一直在這裡,直到你睡着爲止。”
父子倆總有奇怪的默契,就像顧辛彥會知道小包子拼命留他在房間裡,其實是因爲害怕。
就像小包子也知道,自己的爹地不肯去接媽咪。一定不是因爲不愛媽咪了,而是有其他的,不能說出來的原因。
他的心還很小,容不下太多人。有爹地媽咪和妹妹,就夠了。
只是冤枉小小的小包子,一直不知道,就在他睡着的時候,有一道悠遠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很久很久都沒有移開。
次日,顧威義還活着並且即將重新入主顧氏的消息傳遍整個北城。而關於顧辛彥和江英英的話題也漸漸被提了上來。
一個是顧氏繼承人選,一個是江氏千金。加上兩家常年合作的關係,讓他們的消息一經出現便得到莫大關注。
屏幕裡,顧辛彥和江英英一起接受了採訪。
不知道屏幕外有多薩後人在盯着這一刻,但只要看見過的人,無不交口稱讚,郎才女貌。
“相信,顧江兩家會因爲我們倆的關係,合作也能更近一步。絕對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有了衝突,我相信我的父親會尊重我的選擇,因爲他一直是那個疼愛我令我尊敬愛戴的父親。”
江英英這番話,成爲最後報道的關鍵點。
與此同時,江城的臉色實在不太好看。他這個女兒翅膀硬了之後,越發的不受控制。
而同樣在某間屋子裡的顧志北和顧威義,兩人的反應就截然不同。
一個慌張、擔憂,另外一個,卻是大權在握的表情。
等了很久之後,顧志北終於忍不住:“爸,這事真不管?萬一江城那老狐狸爲了自己的女兒,放棄與我們合作,我們豈不是要失去最後的籌碼?”
“最後的籌碼?”顧威義笑笑,脣角露出急不可察的陰險:“誰告訴你,江氏是我們最後的籌碼?兒子,你爸爸,纔是你最後能依靠的人。”
他但笑不語,當着顧志北的面就拿了手機。
“是我,新聞我看見了。但是黃記者,您覺得我那侄子和江英英之間,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親密嗎?”
“不愧是黃記者,不需要我提點就能知道癥結所在。沒錯,我那侄子要藉此做些事,江家的小姑娘嘛,想做主自己的婚姻大事,所以才配合了他。至於更深層的原因,黃記者可以自己去發覺。”
“地點就在西城街388號。”
顧志北聞言有些訝異,他張了張嘴巴看向顧威義。
“這個地點是、應家?”
“嗯哼,我們總不能只看着他們風光,至於你,跟我去一趟監獄吧。林家的千金,你的前妻,快要判決了吧。”
(本章完)